什麽?


    椒房宮裏的蠟燭被點燃,好歹是亮堂了些。


    此刻又聽到熟悉的聲音,珍珠看清楚帷幔裏的明黃色身影,嚇得臉色慘白,當即跪下求饒:“皇上恕罪,奴婢有眼無珠,竟不知道是皇上深夜駕到。”


    “怎地是皇上?您說您來便來了,為何不讓手下人通報。”


    坐在床上的青奚聞言適時驚咿出聲,驚訝道:“臣妾適才在夢中驚醒,看到一個人影撲來,嚇得以為是有毛賊深夜闖入,所以才……請皇上恕罪。”


    皇帝聞言臉色羞憤。


    說起來,也確實是他一時興起想做什麽‘采花大盜’,結果卻被虞氏當做了登徒子小賊,怒抽了一巴掌。


    可這話,陳衍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不僅說不出口,還得撿著好聽話說。


    因為陳衍今日本來就是要哄虞青奚,令虞夢章做出讓步的。


    “白日朕看愛妃你受了委屈,方才在太極殿批完奏折,想著來椒房宮探望你一番。未曾想愛妃已經睡下,朕不好叨擾,隻得悄悄進來。”


    陳衍壓下心中的火氣,勉強笑道:“哪知道愛妃如此警覺,竟把朕當做了登徒子。”


    跪在地上的珍珠聞言險些驚掉了下巴。


    白日皇貴妃先抽了辛淑妃,後麵又抽了那些言官,又有虞相在後麵撐腰,可謂是囂張跋扈到了極點。


    怎麽到了皇上嘴裏,皇貴妃還成了受委屈的那個呢?


    難不成……皇貴妃要複寵了嗎。


    這麽想著,珍珠有些開心,畢竟椒房宮裏現在就她一個宮女,著實冷清。


    “原來是這樣,那倒是臣妾大驚小怪了,珍珠,你且退下吧,今日之事切勿外傳。”


    青奚揮手示意珍珠退下,歎氣道:“椒房宮現在今非昔比,沒有半點往日的熱鬧,隻有臣妾和珍珠兩人。因此臣妾睡覺都不踏實,生怕半夜裏出什麽狀況。”


    正所謂燈下看美人。


    她穿著白色的蠶絲睡袍,一頭烏黑秀發就這麽披散著,臉上還帶著幾分惺忪睡意,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慵懶閑適的嬌媚。


    寢宮裏的紅色蠟燭被點燃起來,火光影影綽綽的暈在虞青奚那張妖冶動人的臉上,可謂美到了極點。


    說來也是奇怪,許久不見虞氏,這女人竟然越發嫵媚動人了。


    一顰一笑,一嗔一喜,盡是勾人風情。


    “愛妃可是在責怪朕將你禁足在椒房宮?實在是你那日過於衝動,那般對待淑妃,惹得前朝後宮非議,朕也是無法。”


    陳衍看著床榻上的虞氏,到底是聲音放柔和了些,在床邊坐下,說道:“不過這段時間風頭已經過去,朕明日就下令接觸你的禁足,並且保證將椒房宮恢複原樣。”


    這便是陳衍哄人的一貫策略。


    嘴上說點好聽的,再賞賜些東西,便能哄得女配團團轉。


    殊不知,這椒房宮的盛世恩寵,全都是在給柔福宮的辛淑妃做擋箭牌。


    論這後宮妃嬪們最眼紅、最恨誰,自然是椒房宮的皇貴妃虞青奚。


    青奚隻當不知,笑道:“臣妾多謝皇上。”


    她生的本就極為貌美,此時一笑起來,在影影綽綽的燈光中,魅惑妖冶的過分。


    皇上瞧著那張臉,隻覺得喉嚨發癢,順勢去牽她的手。


    青奚不動聲色的躲開了。


    “看來愛妃心裏還是在埋怨朕,隻是有些事情好叫愛妃知道,朕為國事操勞,也是不容易。”


    陳衍臉色微僵,索性歎了口氣,說道:“你兄長這人,向來強勢的很,朕最近和他意見相左,少不得便會鬧些不愉快。但他畢竟是朕的大舅哥,看在愛妃你的份上,朕能退讓的地方,肯定是退讓的。隻是虞相他……哎,不提也罷。”


    嘖,要不說這男人白蓮起來,就沒女人什麽事情了。


    陳衍這番話,明裏暗裏抹黑虞夢章,還要佯裝出一副大度寬懷的模樣。


    “既然皇上不想提,那就不提了。”


    青奚便順著他的話說道:“我兄長為人正直果敢,乃治國良臣,皇上有他輔佐,定能無憂。”


    “……”


    陳衍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麽接話。


    就虞夢章那個瘋子,竟然也算治國良臣?


    他覷著虞氏的臉色,再想想白日這女人對自己的態度,心想應該還是在氣頭上,得繼續哄。


    說不得待會兒還得‘雨露施恩、好生操勞’一番,才能把人徹底治理妥帖了。


    再看看虞氏窈窕的身段,和蠶絲睡袍脖頸下麵細膩白皙的皮膚,陳衍眼神微深。


    然而,還沒等皇上有進一步的動作。


    就聽外麵珍珠說道:“啟稟皇上、皇貴妃娘娘,柔福宮的大宮女深夜趕來,說是淑妃身體不適,想請皇上過去一趟。”


    淑妃白日被虞氏打了兩鞭子,晚上又聽說皇上去了椒房宮,自然是氣的大半夜睡不著。


    美色當前,又剛好來了興致,陳衍蹙了蹙眉,有些不太想離開。


    “既然如此,皇上便去柔福宮吧。”


    青奚笑道:“等明日我出宮去一趟,去找兄長好好聊一聊。”


    這便是答應要去找虞夢章麻煩了。


    事情辦得出奇的順利,而且虞氏這次竟然脾氣如此好,沒有半點鬧騰。


    陳衍多少覺得有些驚詫,但好在目的已經達到。


    看來虞氏還是愛著自己的,這女人就是嘴硬,稍微哄一哄心就軟了。


    這麽想著,皇上心裏有些得意。


    “既然這樣,那便辛苦愛妃了,朕去看看淑妃。”


    深深的打量一眼虞青奚,做足了深情的戲碼以後,陳衍起身匆匆去了柔福宮。


    青奚坐在床上,方才的笑臉已經收起,表情浮現出一抹厭惡。


    這狗皇帝,瞧著就讓人反胃,遲早要搞死他。


    陳衍不是想用女配來牽製虞夢章,順帶給辛漾做擋箭牌嗎?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這滿後宮的火力,都轉移到淑妃身上吧。


    對了,還有皇後,是這個女人害的女配墮胎小產。


    青奚眼睛裏浮現出一抹涼意。


    不如趁著接下來的機會,先把這兩人一起給解決了。


    而在柔福宮的淑妃見到皇帝來了,便歡喜的和陳衍一起躺下歇息。


    她今日被虞氏抽了兩鞭子,心中怒氣難消,身體也吃痛,隻想躺在皇上懷裏說些體己話。


    但讓辛漾沒想到的是,不知為何皇上今晚出奇的急色,竟然不顧她身上有傷,強行要了她。


    淑妃難受極了,卻隻能忍痛被動承受。


    快結束的瞬間,陳衍腦海裏不知為何竟浮現出虞氏那張嬌媚妖嬈的臉,喘著粗氣下意識囈語道:“青奚……”


    這話剛喊出來,皇上就自知失言,趕忙閉嘴。


    但辛漾還是聽到了,等一切迴歸平靜的時候,她躺在床榻上,滿眼恨意。


    絕不能讓虞氏那個女人複寵!


    可惜和淑妃想的大相徑庭,第二日虞氏便在滿後宮嬪妃們紅著眼的注視下,高調複寵了。


    皇上解除了她的禁足,還將大批的綾羅綢緞、奇珍異寶仿佛不要錢似的朝著椒房宮裏送。


    “虞氏竟然又複寵了,當真氣人。”


    “我等到底是沒有虞氏有福氣,不僅有虞相那樣的兄長,還能有皇上的六宮專寵。”


    “什麽六宮專寵,等虞相完蛋那天,有她好看的。”


    “你且小些聲,據說昨日虞氏將淑妃吊在太極殿外鞭笞。”


    “這事兒我也聽說了,好像是淑妃用砒/霜毒殺了徐澤,大家都說她手段毒辣,疑似是妖妃。”


    “什麽,妖妃竟然是辛漾,難道不是虞氏嗎?”


    關於妖妃之事,大家本來認定是虞青奚,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辛漾也成了懷疑對象。


    但唯一不可改變的是,虞氏高調複寵,不知道惹得多少妃嬪暗中嫉妒眼紅。


    而榮寵有加的辛淑妃,在虞氏的襯托下,便顯得無足輕重了。


    虞氏複寵的消息,也第一時間傳進了鳳儀宮。


    貼身大宮女來匯報的時候,皇後正在用膳。


    “一幫蠢貨,隻知道盯著虞氏,卻不知淑妃才是皇上的心頭所愛。”


    鳳儀宮裏,皇後冷笑道:“要說這虞氏也是表麵風光罷了,有她那個兄長在,皇上哪裏能容得下她,就連……”


    就連前段時間虞氏小產,都是皇上暗中鼓勵皇後去做的。


    畢竟這兄妹倆一個是權相,一個是皇貴妃,若真再生個皇子,那這陳國就徹底要拱手讓人了。


    皇後說到這裏,沒有繼續往下說。


    倒是她的貼身宮女急道:“奴婢去看了,送去椒房宮的可都是好東西,咱鳳儀宮都沒這待遇,虞氏算個什麽東西,以她那個猖狂得意勁兒,以後又要在您麵前作威作福了。”


    “什麽好東西本宮這裏沒有,何必眼皮子淺到盯著椒房宮。皇上賞她點小玩意,她便開心得不行,幫著皇上去對付自己兄長,到底是沒腦子。”


    皇後心裏跟明鏡似的,輕蔑的嘲笑道:“聽說虞氏一大早出宮迴了娘家,那本宮這就去太極殿走一趟,安排一場後宮家宴,邀請虞相出席。”


    皇上給椒房宮恩寵,無非就是要讓虞氏去逼迫虞夢章做出讓步。


    既然如此,那就辦一場宴會,讓虞氏兄妹共同出席,屆時在宴席上,有虞氏幫忙,皇上定能壓製住虞夢章,趁機奪權。


    聽說前些日子,虞氏還抽了辛淑妃兩鞭子,這兩人鬥法,皇後也樂得在一旁幸災樂禍看熱鬧。


    不僅看熱鬧,皇後還要在皇上麵前表現一番,坐收漁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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