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比起自己,他的遭遇和狀況更為糟糕,景喬胸口不斷上下起伏,手指摩挲著茶杯,熱氣升騰而起,衝進眼睛,有陣陣溫熱,濕潤。


    “靳氏,他是憑借自己,一步一步打下來的,用了四年時間,花費無數精力,承擔太多非議和責難,才終於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忍心,讓他所有的努力都功虧於潰?”


    林安婭柳眉微凝,沒有再喝茶,其實,她並不喜歡喝茶。


    “所有股東都已經商量好,打算去靳宅,讓靳老爺子主持大局,想要重新選舉總裁,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靳宅。”


    手機傳來響聲,隻不過這次是林安婭的,她掃了兩眼,掛斷,然後問景喬;“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怎麽想?”


    聞言,景喬緩緩放下水杯,心底情緒複雜,交織,整理不出情緒。


    她知道,林安婭沒有說謊話的必要,更不會去編織這種事!


    “可以給你時間……”林安婭看了眼精致名貴腕表;“現在三點鍾,五點鍾你給我迴話。”


    抬眉,景喬看向她;“如果我同意,你打算怎麽幫他?”


    後背靠在綿軟的沙發上,林安婭繼續開口道。


    “我手上有百分之二十,你有百分之十,言深則是百分之十五,隻要再拉過來一位股東,基本就成了定局!”


    百分之四十五,已經占據靳氏將近一半的股份,再努力一下,勝算十分大。


    “你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林安婭視線一轉,看向她,一字一句道;“差不多,但如果你不同意,那麽我就會站在相反陣營,你到時要爭取的就不是百分之五,而是百分之二十五,你又有多少勝算?”


    淡淡望著窗外,景喬沒有言語。


    她明白,林安婭所說的,句句在理。


    “還有,你的主意不用打在水墨身上,即便他同意,靳老爺子也絕對不會同意,他對靳氏,一向虎視眈眈。”


    末了,林安婭又沉聲說了一句。


    談話無疾而終,沒有結果,兩人分散離開。


    ———————————————————


    靳宅。


    林安婭說的並沒有錯,全靳氏上下的股東此時坐在客廳,對麵坐著靳老爺子,一個個都在訴說對靳言深的不滿,想要重新選舉總裁。


    靳水墨正好在此時迴來,黑色皮衣隨便掛在肩膀上,看到餐廳內的盛況,桃花眼向上眯起。


    “水墨,來,你先坐著。”靳母麵帶微笑,伸手拉過靳水墨,讓他坐在沙發上。


    靳老爺子麵上不動聲色,但心底已經是暗流湧動,有意無意的掃過靳水墨,摩挲著拐杖;“不到兩個月,就換兩次總裁,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怎麽不好,我們都是為了靳氏著想,現在靳總醜聞太多,不利於靳氏的健康發展。”


    聞言,靳水墨眉頭不滿皺起;“我大哥做總裁就挺好,你們怎麽事那麽多?”


    “副總,這是我們股東們的一致想法,換了總裁,靳氏也注入新的血液,發展會更好。”


    “對,所以,我們想要靳老爺子主持大局。”


    靳老爺子摩挲拐杖,麵色上看起來有些為難;“其實,兩個都是我孫子,現在選水墨,也是怕言深會有意見,覺得我偏袒。”


    “既然都是孫子,靳總裁也出任靳氏總裁這麽多年,是不是也該輪到副總?”


    端起茶杯,輕抿著,靳老爺子沒有把話說死,而是道;”那我考慮一下。”


    將股東們送走,靳水墨上樓,客廳坐著靳老爺子和靳母。


    “爸,你怎麽想?”靳母壓低聲音,隻有兩人聽得到。


    靳老爺子精神抖擻,目光迥然,透露出幾分犀利的精光和神采。


    “水墨是什麽性子,別人不清楚,難道你還不清楚?對於公司和名利,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讓他和靳言深爭取總裁的位置,你覺得可能嗎?不僅不可能,反而他會有愧疚感,現在要做的就是讓他對靳言深心底生出不滿,隻有這樣,他才不會覺得愧疚,明白嗎?”


    靳母點頭,溫柔的目光中盡是無奈,輕輕歎息一聲;“水墨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


    兩人正在言語間,一陣聲響傳來,然後是兩道強燈光閃過,靳言深長腿邁動,走進來,身材修長,麵容冷酷。


    “迴來了?上樓去叫二少爺下來,吃晚餐。”靳老爺子緩慢起身,坐到餐桌旁。


    靳言深薄唇抿成一道直線,並未言語,接一杯溫水,輕抿。


    靳母從樓上走下來,身後跟著靳水墨,顯然是在沐浴,他穿著浴袍,頭發上還在掉水珠。


    轉身,靳言深修長筆直的雙腿邁動,上樓。


    “一直在等你迴來才用晚餐,你上樓做什麽?”靳老爺子眉頭緊皺,冷聲道。


    “嗬……”靳言深冷嗤,頓住腳步,眯起眸子,遠遠地睨著靳老爺子;“和你一起吃晚餐,我怕會食不下咽。”


    他低沉的話語中,滿滿都是嘲諷。


    靳老爺子顯然氣的不輕,胸口不斷上下起伏,手拍打著胸口,喘不過氣。


    見狀,靳母連忙走過去,輕拍著,幫忙順氣。


    沒有多餘反應,眼眸中更是沒有絲毫波動,抬腿,靳言深繼續向前走。


    兩個箭步走過去,靳水墨長臂支撐在牆壁上,攔住去路;“大哥,你向爺爺道歉!”


    長指落在質地精良的黑色西裝上,他解著紐扣,凝視著靳水墨,扯動薄唇,冷淡吐出幾個字;“讓開!”


    不肯讓,靳水墨依舊站的筆直;“大哥,公司的股東已經來過家裏,讓爺爺主持大局,想重新選舉總裁,爺爺一直在為你說好話,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他?”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貓哭耗子假慈悲,說好話?確定不是落井下石?”


    靳言深的聲音低沉,很低沉。


    “大哥!”


    靳水墨也放沉了聲音,異常不滿這樣的迴答。


    眼神幽暗深邃,靳言深眸子眯了眯,將攔住去路的手掃開,一臉漠然,上樓。


    有些事,靳水墨之前不知道,到現在,更加沒有知道的必要,知道的越少,反而是件好事,可以生活的無憂無慮。


    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生活的無憂無慮,很好,而他,亦不想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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