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的香氣四溢,景喬一直就餓著肚子,此時聞著這樣的香氣,有些受不了。  將煙頭撚滅,靳言深拿過消毒毛巾擦拭著骨節分明的長指,薄唇輕吐,無情又冷酷。  “你麵前的那些東西,什麽時候吃完什麽時候再走,不過看守所的人已經在等了,希望你不要讓他們等太久……”  反正都已經快要進看守所,這頓晚餐不吃也是浪費,還是填飽肚子吧,到了看守所,還不知道下一頓什麽時候能吃上。  “死前的最後一餐……”  景喬輕飄飄的說了一句,閉眼,將眼睛內的哀傷和痛苦全部遮掩住,等到再睜開眼睛已經恢複一片清明,平靜淡淡,沒有任何情緒。  那聲低碎的細語,靳言深是聽到了的,他轉眸盯著她看,皺眉,卻有些玩味。 安安靜靜,景喬細嚼慢咽的吃著,粥清淡又利口,讓她因為發燒而疼痛的喉嚨也得到了一絲緩解。  吃著吃著,她突然間就想到了去世的媽媽,還有關進監獄的爸爸,現在就連僅剩的她也要被關進監獄了。  仔細想想,她的家的確悲涼,可沒有辦法這就是命,不會有人心疼她,幫助她的……  眼眶濕潤,有些滾燙,想哭,真的很想哭……  趁著眼淚滑落之前,景喬連忙將臉埋進碗內,大口喝著粥,可還是有眼淚不聽話的掉下來,擋也擋不住。  畢竟,她還是一個二十歲的女孩,經曆的,承受的,都有限。  最後,除了那碗粥,景喬什麽都沒有碰,粥是什麽味道的,她也不知道。  放下碗,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緒;“走吧。”  看也沒看她,靳言深又點燃了一根煙,結實寬厚的後背慵懶斜倚在椅子上,沒起身,長指按了一下牆壁上的按鈕。  下一瞬,包間門推開,女經理滿臉微笑的走進來,仔細觀察著包間內。  擺放在男人麵前的粥和包子連動都沒有動,她皺起眉,難道是不合胃口?  悄悄地,女經理的目光又落在俊美男人身上,他正在抽煙,煙霧繚繞,那張五官分明的臉龐增添了幾分致命神秘。  “去拿一下感冒藥和消炎藥。”靳言深麵無表情,將麵前的晚餐推開,煙灰缸移動到眼前。  一愣,迴過神以後,女經理道;“先生抱歉,我們是餐廳,不會備藥。”  懶的囉嗦,靳言深再次抽出一疊錢,扯動薄唇,丟出兩個字;“去買。”  女經理哪敢不聽,接了錢後,退出包間,去找周邊最近的藥店,買了最好的感冒藥和消炎藥,也就不過花了八十多一點。  服務細心又周到,女經理接了一杯溫水,然後才走進包間;“先生,水和藥。”  “恩……”靳言深示意她放在桌上,隨後,幽深的目光落在景喬身上,言簡意賅;“喝藥……”  錯愕,景喬沒有反應,藥……藥是買給她的嗎?  “喝藥!”深邃的臉龐上漸漸浮現出不耐,靳言深長指敲著桌麵,發出陣陣清脆響聲。  想了想,景喬還是沒有想明白,於是幹脆也不去想,按照說明書將藥拿出來,放在瑩白細嫩的掌心,就著水,全部喝掉。  掐滅那根煙,靳言深率先起身,朝著包間外走去,女經理早已經等候在一旁,立即將大衣遞過去,他隨意掛在手臂。  上了車,景喬又看了一眼時間,晚上兩點鍾。  車子發動,靳言深開車,而景喬就安安靜靜的坐著,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嚴懲,除了疼痛,心其實還算的上平靜。  淩晨兩點鍾的路上,來往的車子寥寥無幾,靳言深一腳踩下去,油門上升,速度飛快,如同離弦的箭。  四十分鍾後,車子竟然又駛迴了清水園,一開始景喬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的確是清水園的大門!  她想,難道他忘記帶什麽東西了嗎?  長指鬆開安全帶,靳言深眯著眸子;“下車!”  睫毛微微輕顫,景喬兩手揪著安全帶,目光澄澈;“我就不下車了,還有能不能麻煩你把該帶的東西都帶齊,這樣來迴跑,很折騰。”  深深地睨著她,靳言深唇角溢出一聲冷笑,現在明白靳水墨為什麽叫她傻逼!  “既然那麽想去,就自己走著去,我沒有時間和閑情逸致去送你……”  五官分明冷漠,語氣低沉帶著寒冰,靳言深俯下的身體站直,將車門關上,修長筆直的腿邁著步伐走進別墅。  聲響很大,幾乎震耳欲聾,景喬耳朵都有些被震的發麻,傻愣愣的坐在車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許久後,甚至坐了有十分鍾那麽久後,她才後知後覺的終於清醒過來,咬著下唇,一臉的不可置信。  他的意思是……他的意思是不打算送她去看守所了嗎?  心跳不由自主加快,景喬有那種已經燒糊塗的感覺,臉蛋兒滾燙滾燙,腳下又輕飄飄的浮在空中,像是做了一場夢。  依然無法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她抬手在臉蛋兒上狠狠掐了一下,頓時疼的眼框泛紅,眼淚差點沒有掉下來。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在做夢,景喬嘴角勾起笑容,瞬間覺得暖暖的。  那個男人,好像並沒有她心底想象的那麽殘忍冷酷……  如果他真的想送她去看守所,又何必再多此一舉的帶她去吃飯,還給買了藥?  ……  沒有開燈,靳言深站在窗前,包裹在黑色及膝大衣內的男人身體頎長筆挺,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的望著車子。  唇角勾起一抹泛著陰寒的冷笑,他大掌碰過額頭,比正常溫度要高上一些,很顯然,他發燒了。  而且燒的有些嚴重,否則,他為什麽沒有把她送進看守所,而是帶了迴來?  她是殺人犯,是殺死安婭的罪魁禍首,就應該受到最嚴厲的懲戒。  送進看守所,有吃有住,而且還沒有人折磨她,這算什麽懲罰?所以,將她帶迴來,是再正確不過的選擇!  想到這裏,靳言深緊蹙的眉頭終於舒展開,脫下大衣,走去浴室。  站在房間門前,景喬咬咬下唇,輕拍了拍臉,然後推開房門,走進去。  房間中空無一人,她有些發愣,難道是去了書房?  可書房的燈明明沒有亮,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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