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武已經被他兩拳頭打怕了,即使麵前這女子再嬌媚他也不敢再調戲了,鼻青臉腫道:“女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唐枕:“不是這句,你剛才罵的什麽,什麽唐家女兒的醜事?”


    唐枕方才提他起來時,隱約聽見這人嘟囔了一句“唐家造孽,生了女兒配個窩囊廢”,顯然這醉鬼認為敢在唐府這麽大膽子的一定是唐家人,不是受寵的姬妾就是旁支的千金,才會逮著唐家罵。


    宋行武剛才再不清醒也被這兩拳打醒了,此時聽見唐枕這麽問,哪裏敢說實話,隻一個勁兒說自己沒有。


    唐枕哪看不出他言辭閃爍,當下往他肚子上砸了一拳。


    唐枕的力氣有多大?這一拳下去,宋行武臉龐頓時成了豬肝色,痛得幾乎要口吐白沫。


    “你要不說,可就不是一拳兩拳的事了。”


    宋行武這下不敢了,他痛得說不出話,隻得連連搖頭,緩了好一會兒才說出口。


    唐枕聽完,沉默良久,而後在宋行武求饒的目光中將他給砸暈了。


    在唐枕逼供宋行武時,婉婉已經走迴了遊芳園,此時七夕宴已經散了大半,除了留在唐家過夜的客人,其他人都已經歸家。


    婉婉沒想到竟還能在遊芳園裏見到方采芝。


    方采芝正站在遊芳園門口,麵色有些焦急,似乎在等待什麽,身邊丫鬟勸了她該走了,她也不管不顧,隻說再等等。


    婉婉奇怪,喊了一聲,“采芝。”


    方采芝聽見婉婉的聲音,神情一緊,她忙迴身望來,還往婉婉身後看了眼,見她身後沒有人才鬆了口氣。


    方采芝快步走過去,不等婉婉開口便將她往僻靜處拉。


    婉婉茫然地被她拉到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下。


    方采芝分外警覺,她確定兩人身形都被擋了大半,周圍也不會有人來偷聽她們說話,才微微鬆口氣,隨即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婉婉一眼。


    “婉婉,你怎麽能那樣!”


    婉婉滿臉迷惘,“哪樣?”


    方采芝也看不出她是真傻還是裝傻,生氣道:“你怎麽做下那種事?要是被人知道,你還要不要活了?”


    婉婉原本還在迷惑,看方采芝這副神情,她恍然明白過來,難道……是她和唐枕打人的時候,被方采芝看見了?采芝居然跟到那裏去而她和唐枕一直沒有發現?


    原來,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啊,平日裏規矩守禮的采芝竟然也會偷偷尾隨別人。


    婉婉有些高興,果然,她和采芝意趣相投不是毫無緣故的。


    見她開心,方采芝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小腦門,“你怎麽還笑,你不知道那種事有多危險嗎?”


    婉婉頷首,“我知道。”可當時她身邊不是有唐枕嗎?哦對,采芝不曉得唐枕身份,還以為她們兩個女子去招惹一個醉鬼,所以才擔心吧!


    婉婉有些動容,她握住方采芝的手,“采芝,你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方采芝:“你既知危險,還敢在這種地方……你不怕東窗事發嗎?以後不許你再做那種事了。”


    婉婉:“為何不做?”她認真看著方采芝,“采芝,我那樣很開心,從未有過的歡喜。”她以前被關在家裏,唯唯諾諾像個任人擺布的木偶,可是如今,她敢舉起燈杆敲別人的腦袋,她終於發現,原來舉起武器痛擊自己討厭的人,是有多麽暢快。


    見她這樣,方采芝眼圈一紅,“你這是……何必呢?”


    天曉得當她返迴去,看見婉婉與那位唐家表妹在親吻時有多震驚,交往好幾載,她從不曉得婉婉居然有磨鏡之好。


    男子養個男寵孌童,人人都說是雅士,可女子呢?被人發現與另一名女子有染,無論兩人是何身份,都是要吃大苦頭的!方采芝見不得婉婉受苦。


    她握緊婉婉的手,祈求道:“婉婉,能否答應我,不要再做那種事了?”世上哪裏有不透風的牆。婉婉本來就是高嫁,若是被發現,她該怎麽辦?誰能幫她?


    婉婉卻堅定搖頭,“采芝,我明白你是為了好。若我一直渾渾噩噩也就罷了,可如今我醒了,就再也迴不去了。”她終於見到光亮,又怎麽可能甘願迴到黑暗當中?


    方采芝眼圈更紅了,“你不是說唐枕對你很好,你這樣……”對得起他麽?


    婉婉高興道:“唐枕他知道啊。”


    方采芝湧上來的淚水又憋了迴去,不可置信道:“他不阻止?”


    婉婉頰邊露出一個酒窩,“正是他教我這樣的。”


    方采芝:……


    天塌地陷!她就說,唐枕之前那麽荒唐,怎麽娶了婉婉一下就變好了?婉婉以前明明沒有磨鏡之好的,怎麽嫁了人就變了!


    難怪,難怪……原來唐枕是這種變態!坊間對他的傳聞不是誇大,分明是往淺了說!


    更讓方采芝驚恐的是,婉婉居然笑盈盈對她道:“我覺著這樣很好,你跟我一起學吧!”唐枕教她,她再教方采芝,有了防身的本事,方采芝以後出門就不必擔驚受怕了。


    方采芝:……


    “不不不。”她連連搖手,往後退了數步,一下撞到了圍牆上。


    婉婉愕然看著她,她沒想到方采芝居然如此抗拒。


    目光觸及婉婉麵上失落,方采芝心裏更怕了,“我、我迴家去了。”往前走了幾步又轉過頭來,“婉婉,你早日醒悟吧!”


    婉婉:???


    第32章 婉婉懷孕了嗎


    方采芝匆匆離開, 婉婉懷著滿腹疑惑迴到了小院。


    一進門,就見翠梅委屈地跪在廊下, 眼圈紅紅抽抽噎噎的,明顯哭過了。


    婉婉一愣,忙要將人扶起來,卻沒扶動,翠梅抬頭朝她搖了搖,不敢起來。


    婉婉明白了,見崔嬤嬤走了過來, 她忙道:“嬤嬤,翠梅犯了什麽錯你要罰她?”


    崔嬤嬤掃了翠梅一眼,目光嚴厲,“翠梅近來越發憊懶,府上宴客她不去幫忙, 反倒跟著幾個小丫頭去放花燈, 連主子都忙於待客不敢歇著, 她一個小丫頭卻敢忘了本分。小姐莫要攔著,不教訓教訓, 叫底下其他人跟著有樣學樣, 豈不是亂了規矩。”


    翠梅聽著崔嬤嬤斥責, 不敢頂嘴,隻跪在那兒一把眼淚一把眼淚地哭。


    婉婉:“不是翠梅要偷懶, 是我讓她去玩的。”她強硬把翠梅攙起來, “你總說翠梅有口吃, 不能放到人前待客,恐叫外人笑話,既然這樣, 府上又沒有其他要緊差事,好容易有個節日,讓翠梅去放放風有什麽打緊?”


    換做以前,小姐也會替翠梅求情,但她絕不會這樣強勢,而是勸到她鬆了口才會去扶翠梅,而現在……崔嬤嬤看著變化越來越大的婉婉,隻覺曾經那個羞怯的、躲在人後的小姑娘漸漸淡了。她歎口氣,“說了多少次,身邊要帶個丫鬟,做什麽都有個人使喚。這偌大府邸,身邊沒個人,遞個消息都不方便。”


    要是往前數上一個月,婉婉一定已經低著腦袋乖乖認錯了,可是現在……婉婉籠著袖子,麵上還留著打到壞人後的興奮,眼也不眨道:“嬤嬤我曉得啦,不過如今府上人多,哪裏找不到一個伺候的?尋常端茶倒水的活計,我自己做了也無妨。以前在閨中不也如此?”


    “那是在閨中,如今你是唐家少夫人,如何能比?”崔嬤嬤待要再勸,見婉婉麵上笑意盈盈,模樣比從前開朗許多,話到嘴邊便又咽了迴去。


    婉婉麵上乖乖應著,心裏卻想,那自然是不能比,如今她連人都敢打了。想到嬤嬤以後得知此事該有多震驚,婉婉不覺抿出個笑,安撫好翠梅後,她信步走進屋子。


    崔嬤嬤在身後望著,見她右手兩指並攏,一麵走一麵往虛空戳來戳去,半點不見從前的儀態,不由皺了皺眉。


    婉婉進了屋子,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唐枕迴來,她正疑惑,突然想起什麽,猛地站起身。


    “少夫人?”說話的是翠芳走後唐家另撥來的一個丫鬟,詢問她有什麽吩咐。


    婉婉在房中踱了兩步,對她道:“你去歇息吧!夜間有翠梅伺候。”


    往常婉婉這麽說,便是要睡下了,丫鬟應了一聲,正要像往常一樣吹滅蠟燭隻留一盞小燈,卻被婉婉製止了,“你去吧!我還要看會兒書。”


    丫鬟有些遲疑,畢竟無論是唐枕還是婉婉都沒有夜裏看書的習慣,但她是個本分的丫頭,聞言一福身,就從房中退了出去,還關了上門。


    婉婉隨即關上了所有窗戶,隻留一扇正對著院子圍牆、不會有人經過的窗戶。


    她剛剛做好,那扇窗戶就傳來一道輕響,婉婉迴頭,正見到一位身著秋香色長裙、外罩白色紗衣的美人翻窗而入。


    他身姿柔韌,落地時裙擺微揚,翩翩如蝶,婉婉呆呆看了一會兒。


    唐枕進來後就將窗戶關了,一邊往裏走一邊脫下衣裳,一直到最後隻剩下一套裏衣時才開始伸展身體,婉婉耳邊隻聽劈啪一陣骨頭扭頭的聲音,再一看,唐枕卻已經恢複了原本的身形。


    那身絲綢裏衣被他身體撐得散開,撕拉一聲,婉婉看見他腋下那塊布料被撐開了一條大縫。


    他此時麵上妝容還在,發髻也尚未拆開,仍是那副英氣美人的樣子,可往下看卻是屬於男子的精壯身軀,猛一看竟有些嚇人。婉婉被美色蠱惑的心神被嚇得迴歸了原位。


    唐枕抬手看了一下,“糟糕,我忘記換裏衣。”


    婉婉上前幫他把裏衣脫下來,“那你怎麽不將衣服脫掉?”


    她翻開著被撐開的部分,正琢磨著要怎麽縫補,就聽唐枕道:“我要是脫了,你會後悔的。”


    婉婉一愣,她為什麽會後悔?


    唐枕心想,縮骨後的身體仔細看是有些畸形的,連他自己看習慣了都覺得很醜,要是給婉婉看了,不得給小姑娘嚇出心理陰影?這對於他在婉婉麵前保持美好形象十分不利啊!


    沒錯,他沒把縮骨功練好,就是因為縮到極致太醜了,因而隻練了前兩層,夠用就行。


    當然,這一點就沒必要告訴婉婉了。隻是他心裏還有件事,於是很快入了耳房洗漱,等他出來時,已經完全恢複了往日的模樣,頭發上一片熱氣蒸騰,不一會兒就全幹了。


    婉婉正覺神奇,就聽唐枕問,“婉婉,你今晚見到玉杏了嗎?”


    婉婉一下沒反應過來,幾息後才想起來這是唐枕的庶妹之一,已經嫁到宋家的二姑娘。她點頭道:“自然是見到了,宴席上我們一起用的飯,遊芳園乞巧時她也在。”


    唐枕在她身邊坐下,抓了個引枕讓她靠著,儼然一副要長談的架勢,“那她今晚看起來,有沒有哪裏不同?”


    額……婉婉不明白唐枕這麽問是什麽意思,她仔細迴想。


    唐家這一脈人丁單薄,唐太守當初成婚三四年,連妾室都納了好幾房,卻怎麽也沒生下子嗣,唐太守那時還不是太守,隻是被中正大人點做一個小官,因為一無所出受不少人嘲笑,據說當時連過繼宗族子弟都考慮好了。


    誰料唐大人剛去族裏打聽過幾個適齡孩童的品行,唐夫人便被查出有孕,而後生下唐枕。


    唐枕出生後,唐太守後院也接連傳出了好消息。此後三五年,有五位千金出生。


    隻是前三位身子太弱,還未扛到能取名字上族譜的年紀,就先後夭折了,最後隻剩下唐玉芝和唐玉杏。


    一個比唐枕小三歲,一個比唐枕小五歲,都是在十七歲嫁了人。


    唐玉芝出嫁後生了一兒一女,隻唐玉杏,三年來一無所出,但她與丈夫夫妻恩愛,即便如此她丈夫也從未納過妾室,許多人羨慕唐玉杏,有說她尋到了真心人,也有說宋家是畏懼唐家權勢才不敢納妾。


    婉婉一邊想一邊道:“小姑氣色瞧著倒好,隻是眉間有幾分鬱色。”婉婉以為唐枕是關心妹妹,接著道:“席間有人談起妹夫,她隻說一切都好。”


    在人前時,唐玉杏倒是一直笑著,隻是婉婉心思細膩,看出她是強顏歡笑。她原本以為唐玉杏是因為無子才有些鬱鬱寡歡,她不知該如何勸慰,也自覺無法勸慰,畢竟再過一兩年,被同情的興許就變成她自己了。於是隻能默默希望唐玉杏能早日得償所願。


    可今晚聽唐枕這麽問,婉婉直覺並非表麵這般簡單。她忽然想起什麽,脫口而出,“小姑嫁的是宋家,莫非與那宋行武有關?”


    唐枕點了頭,“在你走後,宋行武說了些不大好的話。”他猶豫了幾個唿吸,還是決定如實告知婉婉,“玉杏嫁的是安州宋家主之子宋行檢,這宋行武與宋行檢是堂兄弟。”


    他還沒說完,發覺婉婉看他的目光分外古怪,忙解釋道:“你別這樣看我啊!我的確是說過宋家一家爛泥扶不上牆,可我也沒說錯啊!總不能因為他是我妹夫就睜著眼睛說瞎話吧?我沒當著他的麵說他都是我修養好。”


    婉婉:……


    她嘀咕道:“人家就算沒什麽才華,好幾年都評不上中品,可為人是士族中少有的端方,畢竟人家從不去花樓更沒有與誰誰誰傳出風言風語。”


    她聲音雖小,可唐枕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唐枕盯著她看,“小花臉,你意有所指啊!”


    婉婉承認得非常幹脆,“不錯,我就是在說夫君。”


    “我去花樓隻是為了聽曲,不是都已經跟你解釋過了?再有,和誰傳出風言風語?哪裏有這個人?”唐枕左思右想,都沒想起來有這麽一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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