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個押到古格王麵前的俘虜要麽被兵士強行按跪,要麽已嚇得腿軟地癱倒在地。他們當中有男有女,穿著打扮俱比一般村人華貴。個個顫抖瑟縮,滿臉滿眼的驚懼,沒有了一絲一毫的反抗,顯然已被強大的恐懼攫獲了所有的心神。

    雖然半年來見到的次數不超過十個手指,但離這些俘虜僅四五米遠的羅朱還是認出俘虜裏有管轄納木阿村的領主,有領主的妻兒及領主的其他血親。

    “曲本堪布,這些祭品都是貴族。”古格王指著跪伏腳下的一幹俘虜對站在左側的中年僧人淡漠道。

    “多謝王費心,相信法王一定會十分滿意的。”曲本堪布滿臉喜色。貴族是上等祭品,很不容易弄到手的。大多寺廟祭祀時都隻能用下等的奴隸祭品和中等的平民祭品,也隻有像王這般強大的天神之子才能經常提供上等祭品。

    古格王輕笑出聲,拍拍手,一隊手捧銀質器皿的兵士走上前來。器皿大小不一,形狀大致分為銀缸、銀盒和銀瓶。

    “上師,請念誦法王需要的祭品。”站在古格王右側的貢嘎騎領踏前一步,彎腰對曲本堪布恭敬行禮。

    曲本堪布從腰間的袍囊中摸出一卷赭黃絹帛,虔誠地打開,拉長聲音宣讀出驚悚的內容:“人頭十五顆、人眼十對、人舌十二條、人心二十顆、人腸十八副、人皮五張、人血三瓶、人臀肉七塊、寶瓶六對、蓮花十一朵。”

    冷風從大張的嘴巴灌進,把僵硬的喉嚨冷得更加徹底。羅朱覺得自己應該是耳朵出現了幻聽,不然為什麽會聽到那麽多恐怖的東西?然而不容她進一步懷疑,慘絕人寰的畫麵已在她眼前活生生地上演了。

    隻見那些壓守俘虜的兵士將雙臂後綁的俘虜全部擺成跪壓姿勢,不分男女,用匕首把他們身上的衣物全部割削扯掉,露出赤裸的軀體。

    這邊,十幾個兵士一腳踩在男俘虜腰背上,逼使他們的胸脯貼壓在地,臀部翹起。人人手中多出一個三寸來長的帶鏈細鐵鉤,一手掰開俘虜的臀肉,一手將鐵鉤朝俘虜的肛中捅去。彎彎的鉤爪帶著鐵黑色的冷光瞬間沒入俘虜的後庭,兵士們手上微微一轉之後又是微微一退,裏麵的鉤子立刻鉤住了嫩軟的腸壁。

    “啊──”俘虜發出慘厲的唿聲,後庭內的劇痛使他們不顧一切地掙紮起來。但腰背上踩著的那隻大腳卻無比的堅定沉穩,像千斤巨石般壓得他們動彈不得。

    兵士們抓著細鏈,手腕向外一抖一提,沒入直腸的鐵鉤便帶著一截染

    血的腸子破肛而出。他們扔下鐵鉤,赤手握住拉出的腸頭,手法嫻熟地向外拔著。

    一條條紅紅白白的人腸源源不絕地從肛門中抽出,時粗時細,每抽出一截,俘虜便痛苦地大叫一聲。兵士們兩手交替著抽拔,俘虜的痛嗥淒叫不絕。

    那邊,數十個兵士將七八個女俘虜踢成仰翻,一個兵士在前麵將女俘虜的兩條腿分開扳壓在頭部,迫使其高高翹起下臀,另一個兵士站在女人雙腿間,粗黑的五指並攏,如鐵杵般插進柔軟的陰道內。

    在女俘虜撕心扯肺的慘叫和迸湧的鮮血中,粗壯強健的小手臂不斷地小心深入。片刻像是抓住了什麽似的,一拽一拉後,鮮血蜿蜒的手臂便從陰道中一寸寸退出,最後是握緊的拳頭。在血淋淋的黑手中,霍然是一團刺目的血紅肉膜,肉膜團下麵連接著鮮紅的褶皺肉壁,像一截鮮嫩的血腸,竟是將女性的內生殖器官完全拖翻出來。緊接著兵士們麵不改色地拔出匕首將露在體外的女性內生殖器連同外生殖器全部割下,又像翻轉牛皮水囊一樣把內生殖器翻迴原狀。

    負責壓腿的兵士則放開女俘虜的雙腿,拔出匕首往她們胸前的高聳貼根割去。刀光閃過,數對乳房被生生切割離體,胸脯上徒留兩個碗大的血糊創口。

    匕首不停地揮舞,在燦爛的陽光下折射出殷紅的血光。俘虜的眼珠被挖出,舌頭被拔出,心髒被剜出、頭顱被砍下……尖刀在人頭上割開一道口子,將皮膚一點點剝離,露出還在跳動的血紅肉體……一個個所謂的祭品被依次放進不同的銀質器皿中,不時還有兵士往器皿內倒入不知名的透明淡綠水液。

    活的啊!那被抽腸切乳,剜心剝皮,拔舌砍頭的不是沒有感覺的屍體,而是活著的人啊!羅朱死死地瞪著眼前極其恐怖血腥且變態兇殘的一幕幕,視野一片血紅。在這一刻,她深切體會到了被人類生摳鵝腸鴨腸,生挖猴腦,生割鹿肉,生取熊膽的動物們的淒厲痛苦。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靠得這麽近,為什麽要讓她看得這麽清楚?

    濃鬱的血腥味兒在風中彌散,汩汩殷紅浸染大地。瀕死的慘叫此起彼伏,聲聲刺破高遠的蒼穹,空草地儼然成了一個恐怖的地獄屠場。而在正中站著的偉岸王者卻麵不改色,神情間甚至帶著一絲欣賞的微笑。不止是他,那僧人,那些將領,那些兵士沒有一個露出驚懼,沒有一個微微變色,仿佛他們屠宰的不是和他們一樣的人,而是低人一等的畜牲。

    禽獸,一群禽獸。不,真正禽獸的殺戮隻是為了果腹,他們卻是一群禽

    獸不如、沒有半分人性的血腥怪物!

    她從書中讀到過在古代屋脊高原上經常會出現罪惡血腥的人祭,讀到過身為俘虜的悲慘下場,那時讀了看了便過了,從未在心底留下過絲毫恐懼的痕跡。然而當真實的畫麵展現在麵前時,才知道文字的背後到底蘊藏著多少的恐怖,多少的慘絕,多少的血腥,才知掉一排排鉛印的文字描述到底有多蒼白無力。

    人不再是人,隻是被宰殺的牲畜,準確地說死得比被宰殺的牲畜還要慘烈。

    她後悔,深深地後悔曾對神秘消失的古格王朝產生過惋惜,曾對古格王產生過好奇。他不止是模樣長得像禽獸,他的心性、他的行為更是比禽獸還兇戾冷酷!

    “啊──啊──”靠在羅朱右側的女人突然抱住頭發瘋似的狂嚎起來。

    唰──

    巡守的兵士拔出腰間的大刀破空揮斬而下,女人的頭顱霎時骨碌碌地往前滾落,扭曲的五官布滿了極度的恐懼。無頭身軀頹然仆倒在地上,腥濃的血液從斷頸處不斷奔湧,眨眼便染紅了大片草地。

    飛濺的溫熱血液不可避免地灑落在了羅朱的頭上、臉上、肩上和手上,像火一般灼燒著她。她猛地將左手塞進口中,牙齒狠狠咬下,死死堵住喉嚨深處的亟欲崩潰的恐懼,拚命地壓抑住身體本能的顫抖。

    身後又有一道崩潰的嘶嗥響起,後腦和後頸又是一片熱濡,一顆圓球狀的濕黏東西自後麵滾到了她的腳邊。她心裏知道滾過來的一定是顆人頭,她一點也不敢看,也不敢移動躲避,隻能竭盡全力地垂下頭,將視線落在眼前的草地上,久久定住。

    這是噩夢!是最恐怖的噩夢!

    牙齒咬進了皮肉,唇齒間氤氳著鐵鏽般的腥甜味兒。心髒在痙攣、胃在痙攣,全身每個器官都在痙攣。她想吐,瘋狂地想吐;她想暈,迫切想用暈厥來逃離這個恐怖的修羅屠場。可是她不能吐,更不能暈,唯有一動不動地繼續保持著蜷縮蹲坐的姿勢。因為她的頭上高懸著一把大刀,一旦她做出不討人喜歡的異動,那把刀就會兇狠地揮下,她也將變成下一具頭身分離的屍體。

    而她,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王,法王的祭品中還差三朵蓮花。”

    她聽到有兵士在稟報,痙攣的心髒突地一停,接著狂跳起來。

    蓮花?蓮花!不是盛開在碧波中的蓮花,也不是盛開在雪峰上的蓮花,而是指女性的生殖器!還差三朵,就意味著要從她們

    這些平民女人中拉出三個人來湊數。

    “曲本堪布,這次貴族女人不夠,就用三個平民女人湊數吧。”低沉渾厚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硬平漠,不帶一絲興奮,不帶一絲討好,沒有一絲為難地平板建議道。

    “一切聽憑王做主。”曲本堪布合掌欠身衝古格王行了一禮。

    隨著一聲令下,羅朱看見有一雙粗樸的皮靴擦擦擦地往自己這邊走來。

    她從來沒有如此痛恨自己所處的位置──第一排的起頭。近距離地靠近修羅地獄目睹兇殘的變態屠殺也就算了,眼下左邊的男俘虜與她離了一米左右,挨擠在右邊和身後的女人身死倒地,她竟被孤零零地凸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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