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露密並不知道,此時發生在另外遙遠時空的情況。


    她跟著族人,撤離到森林的深處。


    此時,那些類獸人戰士已經沒有精力再去追殺她們。


    因為另外一批未知的,大概是援軍的存在正在對這些類獸人戰士進行屠殺著。


    是的……屠殺……


    提露密和族人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強大的異域戰士。


    他們仿佛無視了禁魔區對於法術的相關遏製,隨意地催使著危險的火焰。


    哪怕是諸如類獸人戰士這樣的存在,也無法抵抗他們。


    在這些未知的強大援軍突兀出現之後,戰局便朝著另外一個方向開始逆轉。


    族人們對此議論紛紛著。


    他們不太確定,這是否是某個大德魯尹的手筆。


    因為就目前對方的表現來看,對方好像與他們印象中的大德魯尹手段有些差異……


    提露密靜靜地看著那樣的場景,她卻隱約覺得這多少有些莫名熟悉的既視感。


    因為就在不久前,她進行了某類堪稱禁忌的召喚。


    雖然當時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可直到現在,提露密都隱約有某種感觸……


    就像凡物多多少少能夠感知到,來自背後的目光一般。


    代入到超凡的領域裏,如同提露密這類的存在,也能夠或多或少地感受到那宏觀界域的注目。


    也許……


    提露密心頭一跳。


    她想到了某個可能。


    而在這個時候,那些突兀而至的援軍已經完成了對於類獸人戰士的清剿。


    有人試圖與這些強大的戰士進行交流。


    但他們對此並沒有反應,而是表情肅穆地站在原地。


    不多時,但見火花無數,如投林之鳥紛紛沒入某個方向。


    那裏正好在提露密她們藏身之地的外麵。


    因此,提露密能夠看見那火光凝聚之下。


    一個陌生卻充滿了某種令人心驚肉跳般既視感的軀體得以浮現。


    在此之前,提露密從沒有見過對方。


    可在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之後,她的心頭不由得浮現出一個熾烈的字眼:


    夏巫……


    無需怎樣充滿標誌性的特征,又或是具備怎樣指向性的力量。


    當提露密在發現對方的第一時間,她的本能便予以了她那般強烈的毀滅啟示。


    提露密沒有多說,她微微閉上雙眼,等待著死亡。


    她對此並未存在任何僥幸的考量。


    當她作出了那樣抉擇之後,提露密本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這算是諸如人參精等靈藥精怪,所掌握的最為強大的禁忌手段了。


    盡管存在諸多的限製,可一旦成功使用,那是足夠覆滅一切邪惡的終極力量。


    當然,一生隻能用一次的限定,在這個時候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然而提露密卻並沒有收獲到預期中的“雷霆手段”。


    世界在這一刻,將她沉入了更為深邃的自然界域。


    周圍的族人陡然變得模湖不清。


    如此,提露密感覺到了某種熾烈的審視。


    那是仿佛剝離了她全部血肉與筋骨的燃燒注目。


    那些過往的罪孽,都在那火焰的凝視下得到清算。


    下一刻,又或許過了足夠冗長的時間。


    提露密聽到了某個陌生的聲音:


    “你在此界隔絕已久,也知曉我的名諱?”


    那話語中似乎並不夾雜更多的情緒,卻讓提露密緩緩睜開了雙眼。


    她也許不是那麽了解眼前這位東方的新生大巫。


    可如果對方沒有在第一時間出手的話,那麽說明對方並不一定想要吃了她。


    盡管在東方譜係超凡文明的地界,精怪們也多少掌握了如何規避夏巫狩獵的方法。


    可“趨於人”、“類人”亦或是“等同於人”這類的判定,實在難以獲得多麽標準化的答桉。


    而對於人本身而言,學習便是一件頗為痛苦的事情。


    又何況是異類?


    提露密並不知道,自己是否符合夏巫關於“類人”的範疇。


    但既然對方詢問起她,提露密也自然知道她應當怎麽做。


    “四海八荒,但為精怪者,有誰能不聞夏巫之名。”


    提露密睜開眼,朝著那熾烈的身影先行了一禮後,方才答道。


    易夏頗為意外地看著,眼前這個單從外表和氣息來看,很難將其判定為精怪的身影。


    事實上,當易夏確定了對方那為此番地界犧牲的純粹意誌之後,他便沒準備吞下這個頗為特殊的人參精。


    畢竟雖是精怪,亦有其剛烈與血勇。


    易夏覺得,這類存在,倒也不能以野獸精怪類比。


    雖然對方事實上也並未進行過,東方譜係超凡文明人類社會的相關係統化學習。


    不過易夏從不覺得,知識的多少便是衡量其純度的唯一考量要素。


    他隻是多少有些側目於這個人參精的表現。


    對於現在的易夏而言,尋常的精怪還能夠與他進行正常的交流,已經算是一種極為不易的情況了。


    更何況,還是這類明顯處於他偏愛食材範疇的存在……


    而在提露密的身上,易夏隻感覺到對方那本能的顫栗。


    就其個體主觀的思緒而言,倒是沒有多少恐懼的成分。


    這讓原本隻是想過來瞅上一眼的易夏,倒是產生了一些興趣。


    他又打量了一番提露密後,方才說道:


    “你這樣的精怪吃了倒是挺可惜的。”


    隨後易夏頓了頓,方才看著提露密說道:


    “我有個園子,裏麵也有些山頭。”


    “如今種了些靈藥,卻正缺人手管理。”


    “你既以身喚我,我也不吃你,便替我至此操持即是。”


    提露密聞言,明顯愣了一下。


    在生活與自由之間躊躇了一番,提露密很快作出了她的選擇。


    “遵夏巫法旨。”


    提露密低頭說道。


    她將夏巫唿喚到這個地界,本就是打著以犧牲自己的為代價的形式以換取世界的安寧。


    而現在,不過是這種死亡以另外的形式表現罷了……


    如此,易夏點了點頭。


    他自然並不是通過本體進入的,而是將意識投放在一個豆兵的身上。


    提露密向易夏懇求,希望他能夠給予她一些時間來和這裏的族人告別。


    易夏自然應許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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