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戈壁灘


    今夜夜色晦暗,群星不顯。


    冷令舒服地窩在汽車裏。


    野營?


    不存在的。


    已經上過一次當的他,拒絕了同伴的邀請。


    事實上,他也搞不懂。


    自己這個死黨為什麽執著於此。


    就像是著了魔一般。


    尤其是,之前似乎還遇到了某些特殊狀況……


    黑暗中,冷令緩緩睜開眼睛。


    他也不知道那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隻是隱隱綽綽地,感覺自己看到了某些東西。


    又說不上來到底是什麽。


    睡在外麵的那個胖子顯然是知道的。


    可他似乎暫時不準備告訴冷令。


    胖子是冷令的死黨,有著真正過命的交情。


    也正因為如此,當胖子說起來戈壁灘野營這一與繁華都市迷人夜景相比,毫無競爭力的娛樂活動時。


    冷令並沒有拒絕。


    他隻是有些搞不懂。


    胖子之前神神秘秘地說過,要帶他去見一次大場麵。


    冷令之前還以為,會有一群什麽人等在這裏。


    結果:就這?


    冷令打了一個哈欠。


    他已經跟著胖子在這鳥不拉屎的戈壁灘,灌了幾天冷風了。


    偶然遇見過來這邊勘測的人員,都能嘮上好一會兒。


    泡麵快吃吐了……


    冷令準備,明天先把胖子怎麽也要拉到附近小鎮上。


    哪怕隻是吃頓盒飯,也能緩緩啊!


    一念至此,冷令有些睡不著了。


    他饞……


    拿出手機視頻刷了一會兒美食節目。


    冷令感覺更餓了……


    隻好關上手機。


    當視線內的唯一光源,徹底消失之後。


    一切即將陷入黑暗。


    而就在這個時候,在光芒消失的那一瞬間。


    冷令的餘光,瞥見了窗戶外的景象;


    那是濃濃的、仿佛能夠蠕動的霧氣……


    冷令瞳孔猛然緊縮!


    …………


    …………


    “唿……”


    風!


    大風!


    狂躁的氣流,吹過焦黃的山川。


    防沙林,在獵獵的夜風中搖曳著。


    而遠方,似乎隱約能夠窺見些許霧霾的氣息。


    易夏站在戈壁灘上,宛如一座新生的異類山脈。


    山風從他腋下吹過,帶來些許唿嘯的雜音。


    而底下寬廣、狂暴的河流,此時則宛如一條湍急的小溪一般。


    無比開闊的視野,讓易夏能夠望見那處於黑暗之下的戈壁灘。


    跌宕起伏之間,怪石嶙峋。


    偶然,還能窺見些許夜行的渺小活物。


    易夏緩緩舒展雙臂。


    耳邊的風聲,頓時變得紊亂了起來。


    易夏攤開右手。


    一個小鼎,隨即浮現其上。


    不多時,濃霧漸起。


    原本一片清明的戈壁灘,逐漸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蒼穹之上,本就盤亙在此的厚重雲層。


    此時,仿佛變得愈發濃鬱了起來。


    皎潔的月光,難以穿透它們。


    隻是靜靜地照在上麵,折射出一片纖白之色。


    隨後,易夏從物品背包中取出那頭相對完整的赤蛟屍體。


    儀式:祭九鼎!


    “哢!”


    一瞬間,雷光激射!


    有銀色之雷,自天上炸裂。


    於是天光乍現,隨後有雷聲滾滾而去,綿延而不絕。


    恍惚間,那原本就洶湧的河水,陡然變得洶湧了起來!


    那置於祭祀之物的赤蛟,仿佛活過了一般!


    一抹魂魄,從易夏手中的巫幡中飛出。


    它沒入赤蛟的屍體,隨後帶來些許“生”的顫動!


    此番祭祀之物,需是完整之意。


    而下一瞬間,那活過來的惡蛟似乎還想再度作惡。


    隻見大霧之上,忽有雨水陣陣落下!


    蛟龍盤桓而上,隨後:


    “嗷!”


    時隔不知多少歲月,那悠長的長吟再次響徹在這般黃色土地。


    而下一瞬間,有火自蛟身燃起!


    於是,血肉乃去,鱗片消融。


    有神聖之如金色之光,自蛟身而出。


    化作萬千乃去。


    一時間,仿佛光雨逆流而上。


    於是,神州大地,盎然新生……


    …………


    …………


    眼前,是逐漸彌漫的滾滾濃煙和肆掠的大火。


    焦域握緊手中的消防水槍。


    那黑煙愈發濃鬱,仿佛妖魔般猙獰恐怖。


    它足以吞噬凡物的性命,令人在哀嚎與痛苦中逐漸沉寂。


    它是生命的毀滅者。


    而焦域的任務,則是毀滅它們!


    老舊的樓道,在火焰的舔舐下,逐漸變得酥軟。


    不時間,焦域能夠聽到各種諸如:牆皮、預製板之類墜落的聲音。


    周圍的溫度很高,焦域壓製住因燥熱而湧現的煩躁本能。


    他冷靜地觀察著火勢。


    這是不知道多少次的實戰訓練,所予以他的寶貴經驗。


    經驗告訴他: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不適宜再搜救了。


    坍塌的天花板、充滿各種複雜毒性的濃煙……


    這些交織的複雜致命因素,每個都足夠致命。


    好在目前房體還未發生抖顫。


    可支撐柱已經被大火炙烤了一段時間。


    這意味著,每過去一分鍾,都有可能發生傾覆的危險!


    生死的猙獰界限,在一點點逼近……


    撤退?


    焦域冷靜地觀察著火勢,心中又進行了一次預演。


    職責與紀律,是不可跨越的紅線。


    而在此之外,還有宛如明光般的意誌。


    焦域作出了自己的選擇……


    於是,火海肆掠,濃煙滾滾。


    模糊中,焦域聽見有人在說些什麽。


    隻是眉間沉重,難以睜開。


    好在,懷中那瑟瑟發抖的孩童,心跳有力如斯。


    焦域緩緩閉上雙眼。


    朦朧中,他聽見有悠長的吟叫聲。


    誰在看射雕?


    他這樣想著,然後沉沉睡去……


    …………


    …………


    “咳……”


    夜風清寒,儲連春感覺有些咳嗽。


    高原的夜晚,令身體不再那般年輕的他有些難熬。


    他戴上眼鏡,緩緩地批改著學生的作業。


    現在的條件,已經比他最初來到這裏的時候好多了。


    在這座投入了他一生積蓄和精力的學校裏。


    儲連春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學生。


    時間,是最為漫長和艱難的考驗。


    它會一點點磨滅那些雄心壯誌與菱角,讓苦難吞沒人的心智。


    有人說儲連春偉大。


    他隻是笑了笑。


    他隻是選擇奔赴自己的夢想,便將其轉化為理想,最終投射到現實。


    在儲連春看來,這是再過浪漫不過的事情。


    它比愛情的渴求與物質的欲望,要更為悠長許多。


    就像那原上的野蒿,咀嚼起來,苦中帶澀。


    於是迴甘,似有餘味……


    “咳……”


    儲連春又劇烈地咳嗽了一聲。


    他吃下藥,堅持著把作業批改完。


    隻覺身體一片冰涼無力,便靠著座椅,昏沉地睡去……


    恍惚間,儲連春聽見有龍長吟天際。


    是個好兆頭,明天作文的題目有了……


    儲連春這樣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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