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處清泉,蘇芝芝見水中有一種粼粼的東西,金光閃閃,她好奇地朝上遊看去,那種東西是從上遊下來的,她正要往上遊去,卻聽不遠處一聲:


    “別去。”


    不知為何,辜廷終於舍得露麵。


    蘇芝芝身形停住,迴過身。


    卻看辜廷立在鬱鬱蔥蔥的樹林間,自從離了首席的身份,他不用穿弟子服,今日,就是一襲玄色衣裳,袖口金絲滾動,他的五官俊美,體態頎長,不管穿什麽衣服,都駕馭得住,依舊一身貴氣與傲氣凜然。


    便看他抿了抿薄唇,淡漠的眼眸裏,一絲絲的審視。


    蘇芝芝狀做驚訝:“大師兄,這麽巧,你也在這裏?”


    辜廷卻直說:“並非偶遇,我一直跟著你。”


    蘇芝芝好像逮到他的“失誤”,道:“可是大師兄是護法,隻跟著我一個人不好吧?”


    辜廷竟說:“其他人與我何幹?”


    他倒是直接,也不恥於承認公私不分,蘇芝芝心頭一跳,她凝望辜廷,一時語塞,迴過神,隻能換一個話題:“上遊發生什麽,為什麽不能去?”


    辜廷皺眉:“有弟子驚動一隻元嬰期妖獸,聯合其他弟子絞殺。”


    蘇芝芝看向泉水,可能裏頭金色的東西,是妖獸的血液。


    什麽妖獸的血液是金色的?她有點好奇,躍躍欲試:“說不定那附近會有什麽寶物。”


    她剛走出一步,卻發現自己邁不動腳步。


    原來是辜廷直接用術法,讓她無法往上遊去。


    蘇芝芝:“……”


    好啊,連她秘境要去哪兒,他都管?


    蘇芝芝迴過頭,也不和他辯這些,她眼眸一轉,問:“大師兄是不是應該把我的千絲鎖還給我?”


    辜廷略一沉吟,問:“那條鏈子?”


    蘇芝芝說:“是啊,它也很珍貴,如果你弄丟了,就是欠著我的,那就不能管我。”


    辜廷似乎是一笑,笑聲很淡,疏忽而過,卻說:“我帶著。”


    蘇芝芝抬抬眉頭。


    果然,辜廷拿條細細朱紅色鏈子,正是她之前親自給辜廷的千絲鎖,他拇指和食指撚著它,鏈子垂在他手下,猶如掛在白玉上的紅線,陡然生出美感。


    蘇芝芝朝他伸出手,辜廷卻站著沒動。


    她不得已朝前走兩步,辜廷才遞出手中的鏈子。


    蘇芝芝拿著鏈子底下的一端,輕輕一扯,扯不動,辜廷竟然沒有鬆手。


    她再一次用力,這迴,千絲鎖沒拉迴來,倒是辜廷朝她傾了傾身,兩人的距離一下拉近,唿吸聲大了起來,她甚至能看到他黢黑瞳孔中的自己。


    他垂眼,語氣中,才略有些疑惑:“不是送給我麽?”


    蘇芝芝:“……”


    她才疑惑:“一條千絲鎖而已,大師兄不缺好東西。”


    辜廷想了想,說:“可是我身邊,沒留下你送的東西。”


    倒是理不直氣也壯。


    過去那些蘇芝芝送的,他都沒留下來,所以,這是她第一件送他的東西,他好像才懂得,在意的人送的東西,是彌足珍貴的。


    蘇芝芝又拉一下千絲鎖,辜廷便再湊近一點,兩人之間,隻有兩個拳頭的距離。


    曖.昧縈繞在二人之間。


    可蘇芝芝的心很平靜。


    她從他眼中,看著自己牽牽嘴唇,口吻隨意:“沒珍惜過的東西,以後就難有了。”


    辜廷聽懂話中話,他不甘示弱,攥緊鏈子,道:“會有的。”


    他總是這般,篤定、自信,似乎無所不能,看似在退一步,實則還是順著他的心意來的,獨行又執拗。


    蘇芝芝瞬間索然無味。


    她主動放開鏈子,說:“那好吧,你非要千絲鎖,那就給你,隻是我少了一樣保命法器,要是出事怎麽辦?”


    辜廷說:“我護著你。”


    蘇芝芝攤攤手。


    她問辜廷:“你想過沒,你總會有做不到的時候。”


    辜廷不明所以,長眉下,深邃的眼眸沉沉一片,宛若一塊黑曜石,卻沒再說什麽,他不認同蘇芝芝的話,他擅長做,不擅長說。


    他這輩子順風順水,唯一遇到的檻,便是學會如何從心。


    如今,對付心中的感情,他也找到正確的方式,也沒什麽難度。


    他不會有做不到的時候。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彼時,蘇芝芝的這句話,會成真。


    當下,蘇芝芝在他的幹擾下,無法去上遊查看情況,自然就放棄了,而辜廷立於河岸邊,他眺望遠處,目中閃過一絲殺氣。


    他並沒有欺騙蘇芝芝,上遊確實發生弟子與元嬰期兇獸戰鬥,但結局是,兇獸沒死,弟子們死的死,傷的傷。


    而清泉裏的金色流水狀東西,其實是陣法的紋路。


    隻要怨氣夠多,再輔以章夢的九天至陰體質,同樣能爆發魔氣,屆時,就會有打開魔隧的機會。


    他必須盡快打開魔隧,拿到至陰之魂。


    第31章 並非表麵看起來高冷……


    之後辜廷又神隱, 不過,蘇芝芝知道他還在附近,也不急著找資源, 就一直在附近溜達。


    打不過辜廷, 總能把他耗走吧。


    大約又過幾天,蘇芝芝正烤完一隻靈雞,骨鳥突然複活:“辜廷不在了!”


    也隻有辜廷不在,慫鳥才敢出來叭叭。


    蘇芝芝一喜,又覺得這不像辜廷的風格,他會中途離開, 一定有事,按他隱晦的控製欲,也一定會在這裏留一手,不過他修為太高, 蘇芝芝很難察覺。


    蘇芝芝問骨鳥:“小白,能發現辜廷有留下什麽術法麽?”


    骨鳥被這麽提醒,開啟能力, 視察一周,嘖嘖兩聲:“看來他確實不放心你啊,你這周圍, 光是高階的術法就有四個,光靠你根本走不開的。”


    蘇芝芝想了想,說:“我倒可以‘不離開’, 看你的了。”


    骨鳥:“哦對!”


    它踩在蘇芝芝的影子上, 沒一會兒,如上次那般,地上爬出一個傀儡, 與蘇芝芝如出一轍,蘇芝芝再畫張符咒,將她身上氣息帶到傀儡身上,讓傀儡代替她的位置。


    做完這些,骨鳥再花最後一點能力,幫她隱匿身形氣息,他們悄悄走出辜廷所畫的範圍,萬幸,成功逃脫。


    若辜廷親眼看到,定瞞不過他,但他留在附近的隻有陣法,這種伎倆,瞞瞞陣法還是可以的。


    骨鳥高高昂起腦袋,一副求誇獎的模樣:“看來,還是我厲害啊!”


    蘇芝芝用一根手指揉揉它腦袋,撕下一點烤雞腿:“來,獎勵你的。”


    骨鳥:“我不要,同類不相殘。”


    蘇芝芝驚訝:“你居然還懂點大道理。”


    骨鳥:“略略略。”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拌嘴,很快,蘇芝芝又迴到那日路過的泉水邊,奇異的是,水裏“兇獸的血”,好像被凝固住,並沒有隨水流衝刷變淡,反而變得更濃。


    金燦燦的,印入眼底,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她蹲下身,手指穿過清透的泉水,摸到泉底的紋路,抽迴手指撚了撚,有點像粉末,也有點像凝固的液體。


    這個質地,不是血液,而像繪製陣法符籙的墨水。


    一般繪製陣法符籙,墨水以黑紅為主,金色是十分少見的,因為其珍貴且難覓,蘇芝芝自己都沒多少金墨水符籙,所以,一開始她壓根沒往上麵懷疑,直到現在,才看出點端倪。


    骨鳥飄在水麵上,觀察陣法,嘀咕:“啊,這好像是某種開啟結界的陣法啊!”


    蘇芝芝說:“你知道具體是什麽陣法嗎?”


    骨鳥愁眉不展:“到底是什麽來的,讓我有點熟悉……”


    她心裏有種隱隱不祥的預感,站起身,眺望墨水的源頭,心想,是誰在大秘境裏,布置這麽一個結界陣法?又是想做什麽?


    她伸手撈起骨鳥,禦劍過去。


    隻在幾個唿吸間,叢林裏露出一塊空地,隱隱能看到,一片血色。


    暗紅的血色。


    蘇芝芝從長劍落下,她驚異地睜大眼睛,這裏確實是兇獸戰鬥過的痕跡,但那些明顯是人的血液,情況很不妙。


    她雖然和同門之間,沒有多少情誼,連點頭之交都沒幾個,她向來獨來獨往,但人之常情,骨鳥尚且知道不吃同類的肉,見到這樣的傷亡,她心裏有些不舒服也正常。


    可辜廷是護法,見此情況絲毫不出手護弟子,反而阻止她過來,著實不對勁。


    蘇芝芝又禦劍上天,已經幾天過去,這片戰場的血液已經幹涸,但是,那奇怪的金墨,從這裏延續到別的地方。


    蘇芝芝盯著金線,順著它找下去。


    一路上,居然還看到好幾處戰鬥的痕跡,從現場看來,勢必是修士傷亡慘重。


    蘇芝芝心頭越來越沉。


    卻在這時,聽到一聲唿喊:“蘇師妹!”


    蘇芝芝抬眼看,竟是盧鈺。


    盧鈺並非獨自一人,他身後站著四五個弟子,或多或少都帶傷,一見到他們,蘇芝芝先生起防備之心。


    盧鈺如今是築基巔峰期,在秘境裏算一個小領隊,他連忙擺手:“蘇師妹,我不是來找你打架,這裏很危險,你還是快離開吧!”


    蘇芝芝疑惑地看著他,問:“盧師兄知道這附近發生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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