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一匹士黃色的大馬快速奔行官道上,背上是一個背負刀器的鬥笠男。


    鬥笠男的衣著有些邋遢。


    似乎經過了多日的奔波,甚至都來不及整理,但他的目光中卻未有尋常人一般的疲勞無神,反而明亮平靜。


    一看,就知是習武之人。


    但沒人知道的事,他背上那把插在刀鞘中的普通刀器,卻是一把擁有人魂的妖刀。


    “按照古人的說法,人皆有魂魄,現在我雖沒有人身,但思考並不受限製,所以應該也有魂魄。”


    經過剛開始的新鮮,江仁已經對外界千篇一律的景色無感,修煉的間隙,也是在研究著自己的刀身:“修煉所消耗的精神之力,叫做魂魄之力或許更為正確。”


    看著這些天裏,已經被重新填充了大半的神秘能量,他默默沉思。


    “神秘能量由魂魄之力轉化而成,可用以強化提升刀身的堅硬度和鋒利度,不就叫做器能,兵器之能量。”


    “這樣,就算以後換作了別的兵器,這種叫法也能通用。”


    “還有那天從死人身上吸收到的血色光點,既然其色為紅,幹脆也這樣稱唿,就叫血能吧。”


    對於這幾個命名,江仁略感滿意。


    畢竟對他這種起名廢而言,絞盡腦汁能想到幾個還看得過去的命名,已經不錯了。


    “不對,我現在又沒有腦袋,怎麽絞盡腦汁?絞盡刀汁?”


    “也不對,刀裏就沒有汁水……”


    正在江仁糾結時,聶清歌卻是拉動韁繩。


    “籲!”


    聶清歌吐出一道聲音,坐騎的速度緩緩放低。


    前方不遠處的空地上。


    有著一座由木材搭建的簡陋茶棚。


    十數個行腳商人正在其中休息喝茶,一對年邁的老夫婦則在招待他們。


    這時,行腳商們也注意到接近的聶清歌。


    見他一副風塵仆仆、背負兵器的不好惹模樣,他們的說話聲不自覺小了許多,不少人甚至還低下腦袋,似乎是怕得罪他。


    “這間茶棚,似乎挺有趣。”


    茶棚中的景象,吸引了江仁的注意。


    尤其是那群正在喝茶的行腳商,他們身旁各自放著擔貨物,不少貨物上麵都蒙著一層灰色的麻布。


    看似很正常,但從其中一擔貨物凸起的形狀看出,那下麵應該是一柄大刀。


    “看來有好戲看了。”


    江仁把注意力放在了聶清歌身上,通過這個工具人眼神的微妙變化,顯然也發現了異常。


    聶清歌不隻沒有駕馬離開,反而停在了茶棚門口。


    把馬兒韁繩係在旁邊樹上,隨意看了眼那些行腳商,便對迎麵走來的老頭說道:“給我上一壺熱茶,另外你們這裏有什麽吃食?”


    “這位爺,小老頭這裏隻有些花生,您看?”


    老頭將聶清歌迎到一張空著的桌子旁,用肩上的破布使勁的擦了擦桌子。


    聶清歌也不介意:“那就上花生吧。”


    為了快些抵達約定好的地點,他即便遇到有人家的地方也很少停下,已經連續兩天睡在路邊,隻能吃粗糙的幹糧。


    現在能喝上熱茶吃點花生,也是不錯。


    似乎是見聶清歌並沒有尋常武林人士那種盛氣淩人的氣勢,旁邊的行腳商們又各自說起玩笑話,不時發出哄笑之聲。


    不過,聲音比之前還是小了不少。


    “爺,您的茶和花生。”


    老頭將一壺熱茶和一盤花生放在桌上,轉身就準備離去。


    “等等。”


    聶清歌出生道。


    老頭疑惑地迴過頭:“爺,你可是還想要些什麽?”


    “你這花生,都發黴了。”


    聶清歌伸手在花生中攪了攪,表情有些冰冷。


    “實在對不住,可能是這花生前些天受了點潮,我這就給您換。”


    老頭臉上浮現惶恐的神情,雙手顫抖著就要去拿花生。


    啪的一聲!


    聶清歌在桌上重重一拍:“我叫你動了?”


    原本歡笑不止的茶棚,此刻突然安靜下來,行腳商們紛紛看向了過來。


    與小心翼翼的動作和神情不同,他們的眼神毫無懼色,甚至隱隱帶著兇光,不少人的目光更是從聶清歌的脖子、後心處掃過。


    “還有這茶,這是人喝的嗎?”


    聶清歌把茶壺摔在地上。


    茶壺破碎,茶水全都落在泥地上。


    “實在對不住,我這就給您去換……”


    老頭顫抖著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縮在衣袖下的雙手更是青筋暴起。


    錚!


    一聲刀鳴。


    刀刃由下而上劃開了老頭的脖子。


    老頭臉色瞬間僵住,雙手死死捂著脖子,瞪大眼睛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水從中流出,掙紮幾下便失去了氣息。


    而揮出這一刀的聶清歌。


    人還坐在木凳上,右手上卻是多出了一柄刀,雪白的刀身上不見一絲血色。


    這一瞬間。


    不少行腳商,都下意識將手伸向後麵的貨物。


    但他們在一聲輕咳響起,又見到坐在茶棚中間位置,滿臉絡腮胡的中年行腳商搖搖頭後,又都停下了手上動作,裝作害怕的樣子看著聶清歌。


    “相公!”


    正在煮荼的老婦人,當即痛哭著衝了過來:“你這人好不講理,竟為了這點小事殺我……”


    她說不出話了,同樣捂住噴血的喉嚨倒在地上。


    “兩點血能,省了我半天之功。”


    江仁略帶欣賞的看了眼聶清歌,然後就將這對夫婦身上冒出的血能引入刀身。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一切順利的話,今天起碼可以省上數天之工,他就喜歡這樣幹脆的工具人,能動手就不多說話。


    這一刻,他由衷的希望這個工具人能活的長一點。


    絡腮胡行腳商臉色一冷,站了起來:“這位兄弟,因為一點小事就殺了店家,這樣不好吧?”


    “不好?”


    聶清歌輕笑一聲,腳步輕點地麵,瞬間揮刀殺向隔壁桌的一名行腳商。


    見到這忽然的一刀,絡腮胡急忙喊道:“不好,動手!”


    但如此近的距離,被聶清歌盯上的那人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脆弱的喉嚨就被鋒利的刀鋒劃開。


    “殺了他!”


    貨物上麻布被掀開,下方是一柄柄無鞘的刀劍。


    剛才還是普通人模樣,滿臉緊張害怕的行腳商們,此刻熟練地抄起刀劍,揮舞著殺向聶清歌。


    周圍劣質的木質桌凳,很快便在刀光劍影中化為一堆破木頭。


    在付出數人死亡的情況下,絡腮胡和剩餘的行腳商將聶清歌逼至茶棚的一角。


    “你是誰?為什麽要殺我的人?”


    絡腮胡神情憤怒至極。


    眼前這個計劃之外的鬥笠男,破壞了他準備數天的計劃。


    聶清歌看了眼不遠處那對被一刀抹喉的兩夫婦,淡淡道:“你們和他們是同夥。”


    “就因為這樣?”


    絡腮胡氣急而笑。


    雖然千叮嚀萬囑咐,但想來還是會有人與偽裝成店家的倆人有過交流,被一些老江湖看出也不是沒可能。


    可如果僅僅因為這樣就暴起殺人,那他實在不能接受。


    “茶裏有毒。”


    聶清歌麵無表情,這也是他殺人的原因之一。


    絡腮胡眼睛眯成一道縫隙:“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茶裏確實有毒,而且還是他吩咐的。


    畢竟這個準備了數天的計劃,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也是最關鍵的一步,他不能允許出現任何一點意外。


    由此,直接用加料的茶弄倒這個不知深淺的武林人士,無疑是個不錯的選擇。


    至於事後殺了還是埋了,就看他心情了。


    可絡腮胡沒想到,自己等人的手段不但被看了出來,還被殺了數人,連搭建了好幾天的茶棚也被毀了大半。


    依著現在的時間,想要重新準備,也不可能了。


    “氣味不對。”


    聶清歌仍然惜字如金。


    “殺了他!”


    絡腮胡不再廢話,一聲令下,十數人齊刷刷殺向聶清歌。


    鐺!鐺!鐺!


    極速的刀兵碰撞之聲,從茶棚中不斷傳出。


    側麵本是用來遮蔽風雨的布,也染上了一灘又一灘的血水。


    不遠處的官道上。


    三輛馬車均速前行,旁邊是二十幾個騎馬的護衛。


    “哥,那林大人......


    車隊的最前方,一個年輕護衛正向護衛長王辰說道。


    王辰突然看向年輕護衛。


    年輕護衛知道自己說錯了,立馬改口:“哥,那林管家不過是一介文人,認識的人又哪有什麽好手,就這樣讓他把我們車隊的位置泄露出去,真的好嗎?”


    “林管家雖是文人,但從不會對事情誇大隱瞞,他說這樣做對我們有幫助,那就一定會有幫助。”


    王辰迴頭看向前方,若非說話之人是他親弟弟,他一個字都不想迴答。


    問題太蠢,這讓他有些懷疑,以前是不是將弟弟保護的太好了。


    “一個江湖人士,對我們能有什麽幫助。”


    年輕護衛頓了頓,又說道:“真不是我看不起那些人,他們說的好聽點叫大俠,實則不過是市井混混,欺善怕惡之輩,遇到好事跑的比誰都快,遇到危險跑的也比誰都快,這樣的人會不會因為一封信來,都不一定。”


    王辰看著前方的茶棚輪廓,說道:“如果不來那不正好,對我們影響也不大。但如果能來,最起碼也是守信之輩,又有什麽可擔心?”


    “頭,我覺得還是要考慮一下,若是來了個壞人,對小姐生出歹心,那就……”


    年輕侍衛話音一頓,愣愣地看著前方。


    隻見路邊的茶棚搖搖欲墜,裏麵躺著十多個人,體內流失的血水已將地麵染紅,中間站著個頭戴鬥笠的男子,右手還握著一把刀。


    雪白的刀身上沾染著不少血液,此刻正緩緩化為血滴,從刀尖處落下。


    那鬥笠男似乎也見到了他們,持刀向他們走來。


    “展開陣勢,保護小姐!”


    王辰當即抬起手,大喊道。


    所有護衛都拔出刀劍,守護在三輛馬車旁,其中半數人更是來到了王辰身旁。


    見到前方茶棚處,正緩緩向他們走來的鬥笠男,與其身上似乎被染成血色的衣服,不少人眼中滿是忌憚。


    他們雖是護衛,但每個人都有著不弱的身手。


    放在所謂的武林中,也絕對是後天之境的好手,不少人手下還有著十數條的人命。


    可此刻。


    見到那茶棚中一個個倒在血泊的身影,以及那個疑是兇手,正在朝他們緩緩走來的鬥笠男,眾人心中還是不由生出幾分緊張。


    “王護衛,可是出了什麽事?”


    領頭馬車的車簾被拉開,一個青衣老者探出頭。


    王辰鎮定迴道:“林管家盡管放心,隻是一件小事罷了,不會影響到小姐。”


    以他的目力,足以將茶棚中的景象看得很清楚。


    那些死者的裝扮像普通人。


    但從散落的兵器來看,他們恐怕都是經過偽裝的高手。


    如此,還能殺掉他們的鬥笠男,實力定然很強,不過距離先天之境還有些差距。


    而自己這邊有二十多個後天之境之人,單個比起來,實力或許不如對方,但合在一起,隻要對方不達先天,任期有多強也是輸。


    然而。


    林管家卻是沒有聽他的,直接下馬來到前麵。


    “林管家你……”


    王辰眉頭微皺,正欲開口勸說,就見前方的鬥笠男突然停下腳步,一個聲音從其口中傳出:“來人可是林振威林大人?”


    林管家上前幾步,站在王良身旁:“我就是,不知這位俠士是?”


    “在下聶清歌,收到信件而來!”


    聶清歌彎腰拱了拱手,才發現手中還拿著刀,於是立馬把刀插迴背上的刀鞘。


    “哈哈,老夫就知道不會看錯人。”


    林振威大笑著上前,將聶清歌扶了起來。


    後麵。


    包括王辰在內的一眾護衛,此刻都目瞪口呆。


    他們想過林振威所說的好手,或許會有一身不錯的武藝,但想來也就能跟他們普通護衛打成平手,卻未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尊兇神。


    “林官家。”


    一道如銀鈴般的悅耳之聲從車隊中傳來。


    隻見一個年約十二的少女走出。


    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一雙眸子,溫柔似同流水;臉上掛著淡雅的笑容,任誰見了都會心生好感;淡粉色裙子,嬌美而又不失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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