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前麵那個倒黴蛋的背影,怎麽如此眼熟?想當年他在陸家蹲守那些天,好像見過,這不就是那陸誰誰的兄弟嗎?


    “宋老師,前麵騎車的是陸家老二,他來迎親?”


    迎親?又有熱鬧可以湊?空二興奮的蒼蠅搓手,然後拉長脖子四下張望,這迎親隊伍十裏紅妝呢?


    迎親怎麽就他一個人?這陸慶恩斷了腿下不了床,這陸家長輩總應該露個臉吧?就讓個毛孩子來迎親,寒磣誰呢?


    這做法,是打了宋琴的臉,可更打了整個宋家的臉,甚至整個大榆樹村未婚姑娘的臉,都給陸家打的“啪啪”響,太丟人了!


    所以見到過了吉時晃悠悠來的,隻是陸慶喜一個小輩時,方秀麗幾欲暈厥,陸家的做法太絕了。


    如果她真這樣一聲不吭的把閨女嫁出去,大榆樹村的父老鄉親會用唾沫淹死他們一家。


    被團團圍住,陸慶喜相當的心虛。他不停的擦著嘴角,生怕留下蛛絲馬跡。把空無一物的第一個牛皮紙包毀屍滅跡,他才敢提拉著那紮禮物,結結巴巴說道。


    “我爸今天單位臨時有急事,我媽閃了腰躺在床上起不來,所以……所以隻有我一個人過來了。新娘子呢,趕緊走吧,我還要迴家吃飯呢?”


    “你們老陸家,就沒有一個長輩抽得出空?”


    “這也太欺負人了,小琴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嫁出去。”


    “這把我們整個大榆樹村姑娘的臉都給打腫了。不行,老宋頭,你要敢這樣嫁孫女,那以後我們村就當沒有你們一家人!”


    氣衝衝說話的是村長,德高望重的那種,他話一說完,就得到了所以村民的響應。老宋家可以不要臉,他們要。


    方秀麗見事情幾乎不可挽迴,她自然心痛。為了結上這門親事,他們一家犧牲太多。可眼下真到了懸崖口,他們該如何取舍?


    想起小琴的癡心,她咬咬牙,還是決定讓閨女自己拿個主意,這也是當媽的,最後能為女兒做的。可看著女兒欣喜若狂的奪門而出,她心頭一陣淒涼。


    “慶恩哥,你來啦。”矯揉造作到發膩的聲音,宋琴飛到院子中央,笑逐顏開的擠開眾人,“陸慶喜?你哥呢?”


    笑容凝固,宋琴著急心慌的問道。


    “他腿斷了,躺在床上起不來,怎麽可能會來?宋琴你嫁妝呢?拿了咱們趕緊走,迴家吃正好飯。”


    陸慶喜自覺迴答的天衣無縫。他把手裏拎著的禮物提高一些,讓這群鄉巴佬見識一下,這可是縣城百貨商店買的,味道好極了。


    提著禮物轉一圈,自覺完成任務的陸慶喜,又把它放迴車後座。嗯,帶迴家藏起來慢慢吃,他真是聰明。


    陸慶喜這個做法,把大榆樹村的鄉親們氣到出血。看這架勢,是還要原封不動帶迴去?這禮物難道不是給宋家,給今天到場的親戚朋友們甜嘴的?


    欺人太甚,陸家欺人太甚!


    王菊芬也氣,她捂著胸氣的心口疼,可真讓她放棄這門親事,她又下不定決心。陸解放是大隊書記,提拔他們家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可代價是得罪全村的鄉親們的話,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


    “慶恩哥來不了,那伯父伯母呢?”宋琴已經傻眼,就是再愛慶恩哥,她也知道不能這樣作賤自己。


    “我爸臨時有事,我媽閃了腰。我說你們怎麽迴事,問了都好幾遍,我口水都講幹了。話說,你們這婚還結不結啊?”老耽誤我時間。


    宋琴眼前一陣發黑,剛才的心慌得到了驗證。這下子,她該怎麽辦?她身體軟軟的往後倒,幸好宋巧娥接住,才沒有滑到地上。


    “唉”,宋老二一屁股蹲到地上,揉著頭發一言不發。咳咳,他也不怕丟臉,反正全村老少都知道,老宋家做主的是老娘們,有事別找他,就對羅。


    跟他動作一模一樣的,就是老宋頭。他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抽著眼袋,就是不拿主意。跟大隊書記當親家,他其實是千肯萬肯的,不過眼下……


    宋巧娥心疼的看著癱軟在她懷裏的宋琴,事發後她氣的不肯理對方。可今天是小琴結婚的好日子,她怎麽著也要送好姐妹出門子吧?那料到,看到這麽一出,她氣性上頭。


    “不嫁了,小琴咱不嫁了,好不好?這樣憋屈,嫁過去會有好日子?”


    “不嫁,對吧?那我趕迴家吃飯去了,迴見啊。”陸慶喜大喜過望,扶著自行車龍頭,他就準備開溜,其實今天他就不想來的。


    “不,我嫁。”


    氣若遊絲的宋琴,突然間推開宋巧娥,麵無表情的說道。當她沒看見嗎?宋渝靠在院門上,笑盈盈的看她的笑話。


    今天真不嫁,她就爛家裏了。與其在家等死,還不如博一把,看憑著肚子裏的孩子,她能不能在陸家打一個翻身仗?


    這也是她如今唯一的出路了。


    “嗡嗡嗡”,鄉親們被宋琴驚的議論紛紛,可看老宋家其他人的意思,這是由著孩子胡鬧?


    “走。”


    老村長一聲令下,不一會工夫,人滿為患的院子走了個大半,隻剩下淒涼的幾個特別要好的。


    王菊芬這個時候到是對宋琴刮目相看,置之死地而後生,不博一把,怎麽知道以後?笑貧不笑娼,等小琴日後風光了,這鄉親們指不定主動湊上來。


    再說,這吃喜酒的人都走光了,她還能省一筆呢,劃算。


    “小琴,你怎麽想不開呢?這還沒結婚老陸家就這樣怠慢,以後……”宋巧娥到是誠心替好姐妹擔心。


    患難見真情,這個時候肯安慰她,巧娥是唯一一個,她會永遠銘記。等她哪天風光了,一定要扒拉一把。


    “謝謝你,巧娥,我……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摸著小腹,宋琴又生起無限信心。反正,她絕對不會輸給宋渝就對了。


    “還結啊?”陸慶喜不情不願的把自行車重新撐起來,嘟噥道,“一會結一會不結,我頭都給你們饒暈了。還有,那醜八怪是新娘子?”


    難怪大人都不願意來接,就他倒黴。


    醜八怪?罵誰呢?


    宋琴氣鼓鼓的摸上自己的臉,覺得自己一定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新娘子。咦?手上這五顏六色一坨坨的,是什麽玩意?她就是頂著這樣的大花臉,跟父老鄉親們處到現在?


    今天宋家這一出大戲,實在是精彩絕倫。鄉親們群情激憤,老宋家無動於衷,宋琴更是一條道走到黑,還妄想翻身?


    宋渝徑直走到新娘子麵前,掏出準備好的禮金,塞到她口袋,然後帶著小跟班揚長而去。整個過程中,她沒有說一句話,這些人,不值得。


    見宋老師情緒低落,徐大奎絞盡腦汁尋找話題,想要逗她開心。可這已經快到村口,他急得抓耳撓腮,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內容。


    “叮鈴鈴”,陸慶喜帶著宋琴耀武揚威的超過他們,單腳撐地,那家夥還挑釁的笑了笑。


    坐在自行車後座的宋琴已經收拾整齊,她抱著個紅色的包袱,萎靡不振。嫁妝?老宋家一致決定,暫時先不帶過去。等老陸家給出個說法,再搬過去不遲。


    “姐,姐。”村子裏跑出一個人來。


    難道又想悔婚?陸慶喜嚇得一個激靈,趕緊使出吃奶的力氣,蹬著自行車疾馳而去。


    “唉,姐怎麽跑沒影了?”宋潔氣喘如牛,等她跑到村口,就隻看見一個車軲轆印子,以及一屁股煙塵。


    她手彎裏提著一個包袱,指著宋琴離開的方向,急得跳腳,“渝姐,你怎麽不攔著我姐?”


    這話說的,她有這個義務嗎?


    記憶裏“宋渝”和這個牛馬一樣的堂妹關係最近,兩個倒黴蛋經常抱團取暖。不過現在看來,記憶似乎也會“騙人”。


    “腿長在她腳上,老宋家這麽多人都攔不住,我怎麽攔得住?”


    “啊,不是,渝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就是想把這個包袱交給我姐。在裏麵是她的舊衣裳,都有七八層新,不帶走怪可惜的。”


    宋渝有些無語,這二堂妹自己穿的破破爛爛,恨不得補丁摞補丁,卻好心的要把這些衣服還給宋琴,腦子進水了吧?


    “小潔,你……應該多替自己考慮。”


    “考慮什麽?現在我姐出嫁,家裏我就是頂梁柱,爺奶年紀大了,爸媽身體不好,弟弟年幼,我正應該頂起門戶。”


    “你……不覺得辛苦嗎?”


    “辛苦?一點都不啊。現在吃的飽穿的暖,還不用挨打,我覺著現在的日子跟天堂一樣。”宋潔覺得宋渝嫁人後怪怪的,哪個做姑娘的,不是這樣過來的?


    “……你,喜歡就好,那,迴見。”


    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宋渝咽下需不需要幫忙的話,疏離的笑著離開。


    宋潔還不如廖霞可愛,至少後者知道替自己爭取。


    第39章 要不要給廖家添一把柴?……


    “阿土, 你知道廖家現在怎麽樣了?”這張美雲在她麵前銷聲匿跡,宋渝少了個樂子,還有真些不習慣。


    “廖家?”徐大奎盯著宋潔, 惡狠狠的啐了一口唾沫, 才迴過頭去,幾步追上宋老師,他如今可是部隊裏的包打聽,一點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眼睛。


    “廖家啊,現在熱鬧著呢,廖靜辭職了。”


    “啊, 辭職,為什麽?醫院護士,工作輕鬆工資穩定,她怎麽這樣想不開?廖家本來就經濟困難, 她這不是把廖家的天給捅了個窟窿嗎?”


    宋渝也給廖靜的騷操作驚呆了,這廖老婆子不得活撕了她?


    “所以這不天天吵夜夜鬧,嚇得廖營長都不敢迴家住。”想起廖營長那熊樣, 徐大奎忍不住呲笑,沒種。


    “廖靜這是為什麽?這醫院的工作,多少軍嫂削尖腦袋都擠不進去, 她這樣輕易放棄,實在是難以理解。”


    “聽說是為了參加高考。”


    “啊?參加高考就參加高考唄,這跟辭職不衝突吧。再說她廖靜是文曲星下凡, 一定能考中?算了, 廖靜有自己的打算,我們外人瞎操什麽心。”廖家是事宋渝就當個樂子聽,聽過就算。


    “呸, 廖靜你個敗家娘們,想白吃白喝?趕緊做飯去……”果然,路過廖家時,屋子裏廖老婆子的怒罵一聲高過一聲。


    果然熱鬧,她要不要再添一把柴?


    提著新鮮出爐的栗子糕,宋渝趁著還沒做晚飯,抽空去找桂香嫂子。有些事情必須搞起來,不然對不起廖豔對她的照顧。


    “桂香嫂子,我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啊。當然,我可不是空手來的。”


    “忒香了,這是栗子糕吧?有啥事你隻管開口,帶不帶東西一個樣。”陳桂香接過籃子,熱情的挽著宋渝進了門。


    “小渝,你這肚子有三個月了吧?嗯,董長征把你養的不壞。對了,怎麽還搭上一個麻煩?”


    陳桂香什麽都好,就是愛八卦。也是家裏就那麽點事,不找點樂子閑得慌啊。


    “也不算麻煩,那孩子是我幹媽家的,家裏頭獨苗苗,難免有些嬌慣,所以弄到部隊來訓練訓練,吃點苦頭。”


    宋渝嬌嬌的靠在陳桂香的肩膀,把事情解釋一下。這是說給桂香嫂子,也是說給全體軍嫂們。


    “桂香嫂,先嚐嚐我做的栗子糕,味道好你再答應幫我忙。”說著,宋渝捏起一塊,用手托著遞到陳桂香嘴邊。


    “哎呦喂,我可算享大福羅。看這栗子糕俊俏的模樣,就知道差不了。”陳桂香“啊嗚”一口吞進嘴裏,享受的眯起了眼睛。


    “味道好極了。小渝啊,這味道好的嫂子我心都慌了,可不許為難我啊。”


    “哎呀,吃了我栗子糕,反悔可就來不及了。嫂子,我們團附屬小學還缺老師不?嫂子您看廖霞怎麽樣?”宋渝拉著陳桂香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渝,讓我怎麽說你好呢?”陳桂香嗔著點了下宋渝的額頭,“我知道你心善,沒想到這麽心善。這廖家這麽對你,你怎麽還……”


    話責備的話,可陳桂香的表情不是這麽想的。她眼睛裏的滿意不加掩飾,笑容更加真誠。


    所以啊,世人眼裏就是誰弱誰有理。


    “廖豔是廖豔,廖霞是廖霞,我不會把她們姐妹混為一談。其實我還是挺欣賞廖霞的,至少在努力為自己爭取,這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還是值得我們學習。”


    宋渝抱著陳桂香的胳膊,撒嬌的搖了搖,“嫂子,給句準話吧,行不行?”


    “行,當然行。我們小渝出馬,這點麵子總歸有的。哎,最近不知道怎麽迴事,這學校的代課老師,一下子吃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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