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钜峰!”


    莫仇子見墨峰來襲,一眼認出底細,正是他老師遺物。


    此峰一經發動,先有峰力籠罩,一旦懸在頭頂,那就甩脫不了,隻能眼睜睜看著峰體砸在身上。


    莫仇子火速從半空墜落,等雙腳踏在紙湖的湖麵,他手指已經完成一輪指卦的運轉,肉身刹那虛化,沒入湖底不見了蹤影。


    這時墨峰也已經落地,砸在他消失的湖麵。


    轟隆!


    整座水府空間,都被墨峰巨力給震的微微顫晃,峰體陷地丈許深,即使沒有擊中莫仇子,恐怕也能把莫仇子壓在湖底,讓他一時半刻脫不了身。


    丁醒俯望過去,並沒有給予任何援助,恆庭老祖祭峰時,他忙於保護小書妖與小墨妖,這兩妖是他對抗恆庭老祖的籌碼,不容有失。


    等丁醒把兩妖攝入廣元蓮台,另一側的忘陽老魔也傳來了驚叫聲。


    一枚雷光閃閃的玉符定懸忘陽老魔上空,符化雷球,唿唿急轉,降落密麻的散雷亂電,這股雷電外相普通,並非什麽有名雷術,但是拿來困鎮忘陽老魔已經足夠。


    他身側本有六具血屍魔兵保護,驟一被雷電擊中,頓顯焦糊之態,觀那魔兵神通,似乎天然被雷電克製一樣。


    忘陽老魔根本不敢正麵抵禦,不斷後撤,試圖拉開與恆庭老祖的距離,但在水府空間內,恆庭老祖目光所致,可以清晰鎖定任何目標,指示雷符追攆相隨,直至把忘陽老魔困在深坑之下,再也躥起不得。


    丁醒見兩位戰友遠離身側,頓覺沉重壓力湧在心頭,直讓他喘不過氣來。


    恆庭老祖的策略已經非常明顯?先把忘陽老魔與莫仇子給打發?騰出手來以後,他再專心收拾丁醒。


    這並不是說?他認為丁醒有多厲害?在他眼裏,這三個玄胎修士都與小羊小兔沒有什麽區別?即使偶爾能給他製造一些小麻煩,但早晚都要喪命他手?他之所以重點關照丁醒?是為了丁醒手中的七顆竅心。


    他明知小書妖與小墨妖的合體,能夠弱化他的神通,他卻仍不把兩妖放眼裏,隻覺這是癬疥之疾?他一心一意隻想收迴竅心。


    那一輪血月始終伴隨他身後?卻如死物一樣無法驅使,但隻要竅心可以歸位,血月神通就能釋放出來,到時別說丁醒三人,就算是莫非老怪重生?也隻有瞬死當場的份,他打的主意是在這裏。


    搶竅心?祭血月。


    丁醒卻不準備給他機會。


    肉身忽一下墜,丁醒穩穩落在紙島上?背靠那一棵鑲嵌四瓣花靈引的梅花樹。


    早前丁醒與莫仇子、忘陽老魔定下合圍計策時,丁醒就選好了進退自如的位置?他始終盤踞在紙島上方?一旦己方露出敗勢?他就打定主意逃離水府。


    眼下恆庭老祖剛剛發起攻勢,莫仇子與忘陽老魔都沒有陣亡,雙方仍在鏖戰,勝負未分,丁醒並不是立刻就走,他降落紙島,僅僅是先做防範。


    那恆庭老祖不明其意,也懶理他的花招,手臂輕輕一擺,掌中握住一柄冰晶閃亮的海叉,高舉過頭,對準丁醒投擲下去。


    這冰叉寒氣森森,途經之處,紙湖凝冰,丁醒所在的紙島盡數被冰力籠罩,丁醒隻覺肉身僵硬,法力陷入遲緩,但他並沒有倉皇躲避,也相當沉得住氣,直麵著冰叉朝他當胸紮來。


    直到冰叉飛到他數丈開外,他才猛一搖手,把月紙門豎在麵前。


    唿!的一聲。


    冰叉穿門而入,沒入門中,就此不見了蹤影。


    “咦?”


    那恆庭老祖見狀大奇,他居高臨下一看,見另一座月紙門在墨峰旁邊顯露出來,他的冰叉從此門射出,狠狠紮向峰體。


    兩件法寶近在遲尺,他想終止冰叉攻擊已經來不及。


    眼睜睜看著冰叉撞在墨峰上。


    哢嚓!


    一叉直接在峰心處鑿出一道缺口,但峰上也湧現一股強絕反震力,把叉體震的寸寸碎裂,當場崩毀。


    這一招借力打力,丁醒使用的可謂出神入化,他落島時就在秘密觀察墨峰,距他隻有幾十丈遠,他預判恆庭老祖會祭出法寶對付他,就先把一座月紙門藏匿在墨峰旁邊,想不到竟然一舉成功。


    那恆庭老祖一著不慎,吃了措手不及的虧,竟然被丁醒這個玄胎修士羞辱式的反戈一擊,不止摧毀一柄海叉,還重創一座墨峰,兩件法寶基本報廢。


    那恆庭老祖一招失利,略有著惱,卻並不氣餒。


    他與丁醒隔空對望片刻,猛的探出雙掌,隻見那掌心之間,水流瘋狂湧動,急淌而出,猶似開閘洪水,在半空滔滔奔騰。


    這一記水法剛剛使出來,丁醒隻覺耳邊響起陣陣似龍似蛟的咆哮聲,震的他魂魄顫栗,神智止不住的眩暈,整個水府空間都已經陷入這股強悍聲勢的籠罩之下。


    “起!”


    恆庭老祖低吼一聲,忽又抬高雙臂,滾滾水流開始環繞他肉身,遊走飛旋,漸漸凝結,化作三條十餘丈大的水蛟之相,霹靂般仰天咆哮。


    水蛟並非真蛟,僅僅是水法顯化出來,但蛟軀之威破空激蕩,掀動驚濤駭浪,俯衝紙島,直撲丁醒。


    這記法術使出來,丁醒那是狼狽之極,他先手拋出三具泥兵,試圖攔截水蛟合圍,結果蛟尾輕輕一甩,直把泥兵砸的七零八碎,再無一點人形,真就變成了一堆爛泥,一時半刻別想重組自愈。


    丁醒無法,隻能火速運轉九宮卦,在身外開辟重重墨色氣宮,抵擋水蛟靠近,但他每構建一次九宮格,被三頭水蛟甩尾一撞,立時就要土崩瓦解。


    破碎一次,他急忙構建一次,法力在極速消耗,水蛟卻像是在熱身,它們真正的狂暴攻勢,可尚未展開呢。


    丁醒在這一刻,才真正意識到自己與金丹修士的差距,他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颶風中的一縷浮萍,狂濤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與水蛟過上幾招,丁醒意識到自己的不足,心裏苦澀的想:‘這老怪法力深厚,我差他太多,繼續單打獨鬥,我非要敗亡不可,須得考慮撤離了!’


    其實丁醒也略有不甘,如果他修為能跟上,哪怕隻擁有忘陽老魔假丹期的法力,他都有信心與恆庭老怪鏖戰到底。


    可惜他修為才走到玄胎中期,即使有廣元蓮台增幅神通,直麵恆庭老祖的打擊,也頻頻要落於下風。


    他能依靠月紙門,取巧毀掉恆庭老祖兩件法寶,但在恆庭老祖全力施展的水法之下,仍要無計可施。


    丁醒覺得自己麵對三頭水蛟圍攻,顯得力不從心,本領不濟,但在恆庭老祖看來,他已經是十足妖孽,強的離譜。


    這種操縱水蛟的法門是來自南海的伏蛟老怪,在南海列島名噪一時,修煉到極致,能夠顯化真蛟妖身,唿風喚雨,威不可擋。


    恆庭老祖以前施展此法,往往都是鬥陣同階的金丹修士才會用,今次他見法寶對丁醒無效,這才發狠使出這一極耗法力的神通,本以為能瞬殺丁醒於紙島,結果三蛟齊齊圍攻了丁醒七八輪,竟然次次都被丁醒抵禦了下來。


    丁醒單憑一記九宮格,就能讓三蛟疲軟無力,倘若讓丁醒再修幾種大威力的卦術,結果可想而知會是什麽樣。


    恆庭老祖反複觀察丁醒修為,是玄胎中期不假,卻能與他鬥到現在這種程度,著實讓他震撼失色。


    但堅持到現在,已經是丁醒的極限,他決定逃離水府了。


    誰知這個時候,莫仇子忽然從墨峰之下脫困出來,全身上下密布墨色靈線,他見丁醒漸有不支之相,臉上露出一股決然,傳音對丁醒說道:“為報師仇,我已決意舍掉這具肉身,來助道友你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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