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蹄馬漸行漸遠。


    丁醒與孟小湯吃了虧,卻站著未動,因為即使追上白蹄馬,也已經要不迴他們煉製的血果酒了。


    “阿醒,你不要聽伍昭英讒言,我從來不偷東西!”


    孟小湯對聲譽的重視,顯然要超過靈酒,他對伍昭英的話非常在意,急切給丁醒訴說自己的委屈。


    丁醒知道他心裏難過,拍拍他肩膀,給他鼓勁:“我們認識這麽多天,我熟悉你,我與伍昭英才見了一麵,我半點不了解她,我怎麽可能相信她,而對你產生質疑呢?她的話,我一個字也不信!你也不要把她的詆毀放在心上,這樣做隻會讓她痛快,讓你痛心!”


    孟小湯大受感動,鼻子一酸,險些流出淚來。


    他發現丁醒是一位肝膽相照的好朋友,身上那股寬厚的風範,也讓他無比信賴。


    既然丁醒信任他,那麽接下來,他就要處理血果酒被搶的問題了。


    他難得硬氣一次:“我這就迴家找我爹娘,請他們給我做主!伍昭英屢次三番欺侮我,得讓她付出代價!”


    說完挪步到樹坑處,伸手抓住缸口,使了一記巨力術,憋著臉,一把拉出黑玉酒缸:“阿醒,咱們改天再見!”


    他收了酒缸,轉頭就走。


    這次他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嚷求父母去伍昭英家裏討一個說法。


    丁醒望著他的背影,也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丁塵之。


    伍昭英蠻橫潑辣,她能搶走一次血果酒,以後就有第二次,這個鄰居不好相處。


    但即使告訴了丁塵之,又有什麽用呢?丁醒心想,伯祖偏愛息事寧人,不會替自己出頭,反而會叮囑自己不要惹是生非。


    想讓伍昭英老老實實做鄰居,不再欺負到自己頭上,丁醒必須自己想辦法。


    而最行之有效的辦法就是提升自己的道行。


    隻要神通強了,強到可以一招打倒伍昭英,她才不敢肆無忌憚招惹自己,更加不會明目張膽的搶奪勒索。


    這麽想著,丁醒拿起鏟子,開始填埋樹坑。


    誰知他剛剛鏟了幾下土,忽見一道流光從坑底躥上來,射箭一樣,斜飛出去,沒入附近那棵桔樹的樹冠裏。


    丁醒的視線隨著流光挪動,他凝神一看,見樹梢處的一截枝條上,趴著一頭淺綠色蠶蟲。


    但他剛剛眨了一次眼睛,蠶蟲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一片桔葉擺在原處。


    ‘這是……這是一條蟲怪,還是一片葉子?’


    若是放在往常,丁醒或許不會管,就像那天他初次與孟小湯見麵,爬樹去抓枝條,掌心疑似抓住一頭葉蟲,這種蟲類擅長偽裝妖術,以丁醒目前的法力,不易甄別,即使甄別出來,他也極難捉到。


    不過今天情況不同。


    眼前這一頭似葉似蟲的家夥,是從樹坑裏跑出來,這就值得丁醒密切留意了。


    須知樹坑已經掩埋了黑玉酒缸十餘天,此缸出於某種不知名變故,變的異常熾熱,連血肉手指都能燙出大血包,無論樹葉還是蠶蟲,被黑玉酒缸持續灼燒,都要化為灰燼才對。


    但這條葉蟲不僅毫發無損,它還能活蹦亂跳,事態過於反常,丁醒決定擒拿它,一探究竟。


    當下運轉《重霜法》,把寒霜凝在掌上,對準葉蟲劈過去。


    豈知葉蟲竟然不閃不避,任憑霜氣衝入樹冠,打它身上。


    它該是自持甚高,丁醒全力一掌,僅僅造成了它桔葉的迎風搖曳,半點傷痕也沒有。


    丁醒見它如此能抗能挨,當即躍上樹杈,準備伸手摘葉。


    那葉蟲像是感應到丁醒靠近,忽一閃光,脫離枝條,化虹飛走,鑽去了相鄰的桔子樹裏。


    丁醒緊追不舍,但他捉蟲的手段實在有限,隻學了一招‘玄霜飛’,可惜這一道法術對葉蟲的傷害微不足道。


    他一直追到天黑,也沒有碰到葉蟲的真身。


    反而被葉蟲牽著鼻子,在桔園內一圈圈的遛彎,真是把他搞的身心疲憊,也略有惱火。


    “我先迴家找伯祖,讓他傳我幾道新法術,學會了以後,再來捉它!”


    丁醒心知奈何不了葉蟲,隻能遺憾放棄。


    等明天再來桔園時,他其實未必還能鎖定葉蟲的方位,極可能永遠失去此蟲的蹤跡。


    但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天黑以後,他已經捕捉不到葉蟲的挪移軌跡。


    離開園田,迴到後山洞府。


    丁醒想立刻麵見丁塵之,把今天發生的一係列怪事給丁塵之做一下匯報,但這位伯祖也不知去了何處。


    直到子夜時,仍舊沒有返家。


    丁醒實在是困的熬不過,歪在床榻上睡了過去。


    次日天剛蒙蒙亮,丁醒習慣性醒來,無論昨天身體多疲憊,他都不懶床,因為洞府內沒有靈脈,初晨時去山頂吐納采霞,這是他修行的最佳途徑與時機,他不能錯過任何一天。


    誰知他剛出房門,卻見伯祖正端坐在堂廳,手持一張竹簡,垂頭觀摩。


    丁醒很是奇怪,往常伯祖比自己起的更早,每迴到了山頂,伯祖都已經把《重霜法》運轉一遍了,今天為何沒有外出修煉?


    丁塵之見了他麵,放下竹簡,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座椅:“今天的晨課取消,你過來坐,我有要事與你講!”


    伯祖的神態看去有些凝重,讓丁醒心裏起了擔憂。


    丁塵之先透露一個慘劇事故:“昨天入夜時,靈獸殿的管事伍天德,死在了莊外的紅鴉破上,屍體被啃的破破爛爛,散落幾裏地,連收殮都不能辦到。”


    丁醒討厭伍天德,但驟然聽聞這樣一個大活人突然暴斃,還死的這麽慘,他仍是感覺震驚不已,脫口問:“他道行比伯祖你還高深,怎麽會死的?”


    丁塵之麵色古怪:“是被白蹄咬死的!”


    “白蹄?咱莊上的那匹馬妖嗎?”丁醒不敢相信,也極不理解:“這不可能吧!伯祖你不是講過,白蹄的妖魂被種了符印,早就被馴服為妖奴,生死在伍天德一念之間,怎麽可能噬主?”


    酒莊的所有靈獸都被打了奴印,這種奴印已經融入妖魂裏,它們的所思所念都能被施印者感應,所以在它們冒起噬主的念頭之前,就會被殺死。


    從建莊那一天開始,靈獸殿就已經存在,卻沒有發生任何一起妖奴噬主的案例。


    這些情況都是丁塵之給丁醒普及的修仙界常識。


    今天丁塵之忽然提及白蹄反叛,丁醒才會顯得如此迷惑。


    丁塵之這樣解釋原委:“白蹄噬主,是因為它奴印被解開了,它恢複了自由身,為了報複伍天德常年對它的虐待,它才會發狂殺人,殺了還不罷休,它還毀屍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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