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啟辰垂了一下波光粼粼的眼睛,又抬頭沉靜溫良的看著李笑顏,說:“你找我?”李笑顏說:“是。”龍啟辰到櫃子裏拿了一本書,說:“有事啊?”李笑顏說:“沒事。”龍啟辰說:“就是想認識一下?”李笑顏說:“是。”龍啟辰說:“我也正想認識你。”李笑顏說:“我叫李笑顏,八年製臨床二年級,住後白樓三o六寢室,我主攻方向是腦外科,現在見習泌尿。”龍啟辰坐在了對麵的床上,說:“小師妹,聽說你有男朋友了?”李笑顏說:“他跟別人訂婚了。”龍啟辰說:“好像是假的?”李笑顏說:“張和也說的?”龍啟辰說:“是。”李笑顏說:“我沒想讓你做我男朋友。”龍啟辰說:“那你找我想讓我怎麽樣呢?”李笑顏說:“做普通朋友唄。”龍啟辰說:“好吧。”


    李笑顏說:“你家是哪兒的?”龍啟辰說:“新鄉。”李笑顏說:“我家是許昌的。”龍啟辰說:“我姑姑是許昌一製藥的,我去過,吃過你們那兒的花石羊肉湯,挺好吃的。”李笑顏說:“你都喜歡幹什麽?除了學習和手術?”龍啟辰說:“除了,就剩下吃飯睡覺了。”李笑顏說:“談女朋友呢?”龍啟辰說:“有個女生一直追我,我也不樂意,她就一直追,我看上的,她有男朋友了。”


    李笑顏說:“你說的是我嗎?”龍啟辰說:“怎麽樣?你願意蹬了他跟我嗎?”李笑顏說:“他很愛我,愛到我沒辦法負他,除非他拋棄我,可是他不可能拋棄我。”龍啟辰說:“原來咱們之間是這種緣分。”李笑顏說:“哪種?”龍啟辰說:“電光石火。”李笑顏說:“你還會遇到別的女人,就象看到我一樣。”龍啟辰說:“我給你的感覺別人也給過你嗎?”李笑顏說:“沒有。”龍啟辰說:“是啊,沒有。”


    兩個人默了一陣,李笑顏說:“我走了。”龍啟辰說:“我還要去自習室,咱們一起走。”李笑顏說:“好。”兩個人下了樓,迎麵過來一個女生,跟李笑顏一個顏色的羽絨服,過膝,不過要薄的多,也有型的多,一米七的個頭,身材挺拔,麵貌姣好,叫:“龍啟辰。”兩個人停了下來,女生警覺的看了一眼李笑顏,對龍啟辰說:“有時間嗎?”龍啟辰說:“有。”女生說:“陪我去找心外的高主任讓他同意我進心外,我給他備了禮物。”龍啟辰說:“那沒有。”


    女生說:“上次你不是陪我去了一次嗎?這次再幫我說說就成了。”龍啟辰說:“就是因為上次去了,這次才沒有必要了。”女生說:“上次他都鬆口了。”龍啟辰說:“那是出於對你的愛護,你一張嘴,他就知道你不必再進心外了,老實說,我實在跟你丟不起那個人,跟你去了一次,我就知道我錯了,之前對你真的缺乏了解。確實人和人是要花時間接觸的,不了解真的不行。”女生說:“你什麽意思?”龍啟辰說:“我看你花枝招展,就以為你秀外慧中,誰知道你是繡花枕頭一肚子草啊。”女生說:“你怎麽這麽說話呢?”龍啟辰說:“我是為了節省時間。”


    女生瞄了李笑顏一眼,說:“這是誰呀?”龍啟辰說:“我剛看上的女生,小師妹,主攻腦外,德才兼備,現在見習泌尿。”女生撲的笑了,說:“我來是跟你說一聲,謝謝你上次的舉薦,高主任已經同意讓我進心外了。”龍啟辰說:“知道了。”女生衝李笑顏一伸手,說:“你好,我叫馮天雅,跟龍啟辰同班。”李笑顏伸出手握了她一下,說:“你好,我叫李笑顏,臨床二年級的。”馮天雅說:“哦,親師妹呀。你們聊,有機會再見。”李笑顏說:“好。”


    女生走了,李笑顏說:“這位師姐就是追你的女生嗎?”龍啟辰說:“是。”李笑顏說:“還不錯,不是個刁鑽的人。”龍啟辰說:“不好說,你們女生都是不以刁鑽為恥,反以刁鑽為榮。”李笑顏說:“男生就不是,男生都是不以自命不凡為恥,反以自命不凡為榮。”龍啟辰說:“日子長了你就知道了,我不是那樣的。”李笑顏說:“此即是。”龍啟辰笑道:“我跟你還說不清楚了。”


    他笑起來真好看,李笑顏想,肉嘟嘟紅嘟嘟的嘴唇,嘴角向上翹著,齊刷刷的白牙,眼睛不是很大,看著是單眼皮,眨眼的時候,才發現是內雙,使他的眼睛看起來更加的深邃,李笑顏不覺得看的癡了。龍啟辰也看著她,真是個有神韻的女生,性情一定是極好的,真想在她的眼光照耀下生活,走過一生,有了她,人生無處不是美麗的風景。兩個人不知不覺走到了李笑顏的宿舍下,李笑顏指著樓上的燈光,說:“我就住那個窗戶裏。”龍啟辰說:“咱們之間如果不發生點兒什麽,我會遺憾一輩子的。”李笑顏說:“不是已經是朋友了嗎?”龍啟辰說:“可惜是朋友。”李笑顏說:“能遇到又結識已經不錯了。”龍啟辰說:“也是。那麽,再見。”李笑顏點頭,站在那裏沒動。龍啟辰走了同步,迴頭看了看,李笑顏還站在那裏望著他,他扭迴頭走了。


    李笑顏感覺兩個人之間粘乎乎的扯不開剪不斷,想到了程東浩,不由的長歎一聲。程東浩的電話來了,李笑顏接了。程東浩說:“我有點兒心慌,你在幹什麽?”李笑顏做賊心虛,硬要坦蕩,就說:“跟一個朋友說了幾句話。”程東浩說:“男的?”李笑顏說:“是。”程東浩說:“你是不是跟他走心了?”李笑顏說:“沒有。”程東浩說:“那我為什麽忽然想起你那麽恨呢?”李笑顏說:“不知道。”程東浩說:“你愛不愛我?”李笑顏說:“愛。”程東浩說:“不隻我?”李笑顏說:“隻有你。”程東浩說:“掛了吧。”


    李笑顏掛斷了電話,心想:這麽靈?張和也說的一定是了,程東浩痿了的事,無關死豬,是自己。李笑顏感覺在龍啟辰的情絲纏繞裏,伸出手拉著程東浩。不是作繭自縛,就是破繭而出。


    第二天,李笑顏腦海裏時不常的就會迴憶頭天和龍啟辰的點滴,想了就微笑。喝晚粥的時候,驀然想起孔思思的小肉手兒護在程東浩懷裏的情景,心裏很生氣,她覺得那小肉手兒好像高速路上的死豬蹄兒,自己也有淪落為神經症的可能,這一鮮明清晰的圖景仿佛要在李笑顏心上落下不可磨滅的陰影,李笑顏氣血上湧,一刻也不想讓程東浩再留在她身邊。李笑顏想把程東浩別在腰帶上,想了就幹,雖然他目前已經不能幹了,抱抱也能解乏。但這都是妄想,程東浩那小子一定是不把錢掙到手,誓不罷休。然而以孔思思的精明,李笑顏注意到的細節不可能逃過孔思思的眼睛,那個李笑顏握襠的動作,一定象一根刺一樣深入孔思思的內心,紮的她滴血,但是同樣的,她也會象李笑顏一樣告訴自己:這並不能說明關鍵性的問題。李笑顏想:自己此行的意義在於:證明自己是在意程東浩的,而且對他感覺深刻,嗯,蠻深刻。


    李笑顏仍然堅定的相信,程東浩是自己的,就象自己生的孩子,不管抱在誰的懷裏,他的dna不會撒謊。可是想到孔思思抱著他,李笑顏仍然氣不打一處來,越想越生氣,氣的簡直要犯糊塗。真的很想狠狠的抱他,狠狠的幹他。李笑顏喝了一口粥,長出了一口氣,終於明白孔思思、唐玫、遲敏生歇斯底裏的整蠱自己是一種什麽心情。據傳:想當初,漢高祖劉邦的皇後呂雉,在漢高祖死後,把他的寵姬戚夫人砍掉手足,挖眼燒耳,灌上啞藥,丟進廁所裏,讓她輾轉哀號,稱為人彘,彘,就是豬。這還不算完,還讓她自己的兒子去欣賞她的傑作,結果這一招拙了,連她兒子都被嚇出病來。這就是女人的嫉妒,荼毒一個活生生的生命以至於斯,當然這其中也許還有其它原因,比如政治,但是如果不是因為男人,也不至於作踐至此。


    相比之下,李笑顏還算走運,生在當今的社會,有法律,還有鐵了心的程東浩健在。據說武則天、慈禧都幹過類似的事,皇宮爭寵的故事大抵都是如此,民間三妻四妾更是鬥的驢馬不全。評劇《花為媒》說的都是君子淑女,結局很美,因為男人夠了,一個蘿卜一個坑,倘若沒有這個平衡,君子有君子的鬥法,淑女有淑女的鬥法,依然不得安生。動物活一世是為了生存和繁衍,人也是一樣的,既要競爭,也要共生,既要弱肉強食,也要依靠促進。從根本上說,嫉妒也算是生命存在的氣性和血性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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