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浩遠遠的看到寧不拔、唐玫和遲敏生談笑風生的走近,都戴著波浪寬簷兒風翻飛的太陽帽,寧不拔是一頂藍的,唐玫是一頂粉紅,遲敏生是一頂白色,俱各穿著和帽色匹配的連衣裙和皮涼鞋,看氣質都是淑氣如蘭、楚楚如花。程東浩上前走上幾步,微笑說:“今天天氣不錯啊。”寧不拔說:“是啊,預示著咱們合談愉快。”程東浩舉起右手,齊著耳邊用食指做個勾勾的手勢,後麵門裏又走出來兩位:鄒應明和劉劍。


    三個男子一溜站在三個女子麵前,唐玫轉身就走,遲敏生緊跟其後,寧不拔故作鎮定,站在那裏沒動。鄒應明攬住了唐玫的腰,劉劍搭上了遲敏生的肩。程東浩在寧不拔麵前一插兜,說:“老實交代昨天的事,一個字也不要漏。”寧不拔說:“程東浩,你黑社會呀,三個大男人對付我們三個弱女子,你也好意思?”程東浩說:“少廢話。我可不是挨悶棍、背黑鍋、認倒黴的人。你不說,我就把你們都弄成禿子,這輩子也別想長頭發。”


    寧不拔說:“其實也沒什麽,就是給她化了個藝伎妝而已,眉毛就是用脫毛膏脫了,點了個豆眉。她說她喜歡日本動畫嘛,那都是日本上流社會的風格,尤其是豆眉,在日本都是貴族標誌。”遲敏生說:“是她說喜歡才化成那樣的,跟我們有什麽關係?真不知道她跟你是怎麽說的,人前一套背後一套,鬼話連篇。”唐玫說:“她一開始要化成那樣,我們還奇怪,她昨天也說了是她自己要化成那樣的,你也聽到了。”寧不拔說:“東浩,她既然喜歡,偶爾露一下沒關係的,又不是什麽不可逆轉的身體傷害,不要太在意嘛。”


    遲敏生說:“女孩子都是這樣嘛,她可能是當時小衝動了一下,興致突發要化成那樣,過後看你不高興又後悔了,怕你說她,不知道她是怎麽跟你說的。我當時還跟她說,好象殺馬特。”唐玫說:“其實還是不同於殺馬特的,藝伎在日本是高尚的職業,都要經過極嚴格的訓練,一般人都受不了,不是誰想幹就能幹的,掙的也多。笑顏她有時候的想法就是和一般人不同,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平常非常樸素,偶爾花一迴。屬於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不飛則已,一飛衝天。”


    程東浩說:“她還做什麽了?吃了什麽不該吃的東西?打針了嗎?還是別的什麽?”寧不拔說:“那倒沒有。在我們麵前她挺放鬆的,不止跟唐玫和遲敏生這樣的老同學沒有隔閡,就是跟我這樣見過兩、三次的人也很隨和自在。我們天生是朋友,相處融洽。”唐玫說:“她出來你也不給她一張卡,我們還跟她說她想買什麽我們給她付,她什麽也沒敢買,你怎麽把她嚇成那樣兒?對你,她也太謹小慎微了。”遲敏生說:“就是,這樣下去會憋出病來的。”


    程東浩說:“你們在哪兒做的美容?”寧不拔說:“在燕莎附近的天都,你不信可以問問那裏的美容師,是不是笑顏自願的。”程東浩說:“那去問問吧。”


    程東浩、鄒應明、劉劍押著寧不拔、唐玫、遲敏生上了車,到了天都。幾個人一進門,立刻有人上來招唿,寧不拔、唐玫和遲敏生顯然是熟客,不等服務員開口,寧不拔說:“帶我們到昨天去的那個房間。”服務員說:“請跟我來。”程東浩進去一看,果然是沒鏡子,設備倒是齊全的很。程東浩說:“叫昨天給這三位和另一位做藝伎妝和豆眉的美容師進來,我要問她們幾句話。”服務員轉身出去了,跟著進來四位美容師。程東浩說:“昨天是你們給這三位還有另一位姑娘做的美容?”四位美容師說:“是。”


    程東浩說:“都化的什麽妝?”美容師說:“無色妝。”程東浩說:“都是?”一位美容師說:“今天沒來的那位姑娘很特別,要化日本藝伎妝和豆眉,比較少見,我今年才碰到第二例,化妝品材料還是現買的。”程東浩說:“還有嗎?”美容師說:“還有倒是。”程東浩說:“你們昨天怎麽對那位姑娘做的,給這三位姑娘也一模一樣做一份,多少錢我出,缺什麽去買,一點兒不要差。”


    四個美容師緊張的看了看寧不拔、唐玫和遲敏生三人,寧不拔說:“程東浩,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們對那個又不感興趣,那是李笑顏的愛好好不好?”唐玫說:“她如果死了,你還把我們也活埋陪葬嗎?跟我們有什麽關係?”遲敏生說:“那是她的本色,你不喜歡她那樣的分手好了,為什麽要遷怒於我們?誰對那個感興趣?”鄒應明照著唐玫的小腰一掐,唐玫就感到兩腿一軟,撲的坐地上了,腿上酸麻,好象有無數的針在紮。劉劍也照例做了,遲敏生也坐在地上。程東浩說:“沒有實質性傷害,頂多是內分泌不調,臉上不停長痘痘什麽的。反正我不會犯法,但是要整治人我也有的是手段。不管你們說什麽,我一定你們跟她一樣來一份兒,如果將來她有什麽別的不好,我也要你們一樣來一份兒,老實跟你們說,為了她我什麽都豁的出去,你們想幹什麽盡管來。”


    一個美容師說:“先生,你這麽做是犯法的。”程東浩說:“你以為我收拾不了你們?我錢不夠?還是手段不行?”寧不拔說:“東浩,你這麽做遲早會毀在李笑顏手裏。誰還敢跟她交朋友?連你都會成為孤家寡人。”程東浩說:“跟她在一起,我願意下地獄。你們三個如果不願意做,也可以不做,我們三個給你們三個做也是一樣的。剝光了,混身塗滿脫毛膏,從頭到腳拿刮刀一刮,徹底光溜溜也不錯。”寧不拔說:“你是欺負我們沒有男人保護嗎?”程東浩說:“是啊。”寧不拔賭氣先坐上了椅子,唐玫和遲敏生也坐上了,象李笑顏一樣做好了妝,讓程東浩鑒賞已畢。程東浩說:“美女就是美女,這個樣子也還是很美,象白頭富士山。那麽我希望以後好好相處,彼此尊重。我這個人就是這樣:事情過去就過去了,從來不記仇,再見還是好朋友。”程東浩、鄒應明、劉劍轉身出了美容院,揚長而去。


    寧不拔三個人等程東浩一走,立即叫卸妝,把臉洗幹淨。遲敏生說:“幸好這是試探性的,沒有下狠手。”寧不拔說:“他在給咱們叫停。”唐玫說:“我說過他是睚眥必報的小人,開不得任何玩笑,一點兒也不吃虧。尤其是不吃女人的虧,他防女人更甚於男人。”寧不拔說:“跟一般男人的理論不一樣啊。”唐玫說:“是啊,別的男人一遇到女人就鬆懈,他是一遇到女人就警覺。”遲敏生說:“是不是跟他後媽有關?他那個後媽雖然才三十多歲,把紅月灣打理成國內知名品牌也不是個等閑之輩。”寧不拔說:“他們不是都不怎麽過話嗎?”唐玫說:“過不過話說明不了任何問題,高手過招不一定非要交手,成敗在無相無形,無聲無息。”


    華燈上了,程東浩迴到家裏,帶迴一大塊生薑。李笑顏做好了飯,一碟子亞麻子油拌胡蘿卜絲、一碟子洋蔥黃瓜炒雞蛋、小米綠豆粥、一個全麥饅頭。李笑顏隻喝粥,饅頭是給程東浩準備的。兩個人吃過了飯,各看各的書。晚上要睡的時候,程東浩切了一塊薑,趴在李笑顏身上給她擦眉,李笑顏說:“醫生不是說過幾天就長出來了嗎?不要擦了。”程東浩說:“這樣長的快。”李笑顏說:“我怕長出來太濃了,我本來眉毛就濃。”程東浩說:“濃點兒怕什麽?”李笑顏說:“我一個女人太濃了不好看。”程東浩說:“我擦出來的我負責,太濃了我再給你拔。”


    李笑顏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太傻?別人把我的眉毛弄沒了我都沒覺察?”程東浩說:“君子易處,小人難防。不過,難防也得防,不要讓同一塊石頭絆倒兩次,就是智慧了,你得長智慧,察顏觀色、察微知著、察人閱事,知人善察,難眩以偽,咱們倆都是。”李笑顏說:“不麻煩嗎?”程東浩說:“深陷人禍更麻煩,等修煉到那個境界,是一望便知的事,不麻煩。那之前,也不是麻煩,應該叫精進。”李笑顏說:“可是我討厭琢磨人,你替我看好。”程東浩專注的給李笑顏擦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


    過了一會兒,程東浩說:“我給你的卡為什麽不用?”李笑顏說:“我什麽都不缺。”程東浩說:“她們都買了,你為什麽不買?”李笑顏說:“我不是說了我什麽都不缺。”程東浩說:“沒想給我買東西嗎?”李笑顏說:“你想要什麽?”程東浩說:“其實我也什麽都不缺,沒買正好。卡放哪兒了?”李笑顏說:“你放錢的抽屜裏。”程東浩說:“我不在的時候你要買東西呢?”李笑顏說:“我為什麽非要在你不在的時候買東西?抽屜裏不是有現錢嗎?出了這個門兒,我又哪兒都不認識,就是真要買什麽也得你跟我去。”程東浩說:“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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