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浩通過程書林電話聯係到了鄭鴻軒,約在中譚建築附近一家星巴克咖啡店,下午四點。程東浩開車繞了一圈確定沒人跟蹤,才開往約會地點。本來程東浩已經十分小心,從許昌迴來以後,特別請刑偵大隊的朋友又裏裏外外的檢察了一遍,擔上十二分的小心,各方麵處理的天衣無縫。


    鄭鴻軒衣著休閑,並未如程東浩所想上班時間西裝革履。程東浩說:“哥,對不起,我來晚了。”鄭鴻軒說:“沒有,是我早到。我記得上次在你叔家,你是叫我叔來的。”程東浩說:“叫哥好辦事。”鄭鴻軒笑道:“好說。”兩個人點了兩杯本周咖啡,程東浩說:“您大概聽說了我們家是冶金機械起家,我現在要做醫療器械,包括醫療機器人。”鄭鴻軒說:“我知道,聽你叔叔說了。”程東浩說:“現在我有個對頭,是做建築的,因為他我已經跑了冶金的三個大單,直接損失一千二百萬。他還揚言糾合了五家大公司組建了日恆機器人集團公司,要跟我在醫療器械行業對著幹,我想把這個人擠垮,目前他的資金來源主要還在建築行業。”


    鄭鴻軒說:“因為什麽結的這個扣兒?”程東浩說:“女人。”鄭鴻軒說:“你搶了他的女人?”程東浩說:“他看上的女人我沒興趣。”鄭鴻軒說:“他搶了你的女人?不對呀?你這麽年青?你是姐弟戀嗎?這個我感興趣,具體說說。”程東浩看鄭鴻軒一臉八卦,不由得對叔叔程書林對他的評價狐疑,抿了一口咖啡,說:“她女兒誣告我,判了六個月。”鄭鴻軒身子往前一湊,不合身份的專注道:“進去了?”程東浩說:“是。”鄭鴻軒清了清嗓子,身子往椅子上一靠,端著架子說:“東浩,這個你得交代清楚,要不然我怎麽幫你?”


    程東浩看他故作嚴肅,實則開始戲謔,隻得又說:“他女兒叫唐玫,我跟我女朋友在別墅插花的時候,她誣告我聚眾淫的亂。”鄭鴻軒咧嘴無聲的誇張笑道:“插花?”程東浩看他樂的象隻狗,忽然拿不準他是什麽人。鄭鴻軒說:“他女兒喜歡你?”程東浩說:“隻能說以喜歡之名。”鄭鴻軒說:“有錢人家的小姐難免任性,為這麽點兒小事進去了,手段未免太不成熟,這要是在裏麵琢磨清楚了,出來定能成神。”


    程東浩又抿了一口咖啡,說:“我這個對頭叫唐本超,河南日成建築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ceo,目前他們在北京有分公司。”鄭鴻軒說:“你還別說,這個公司我還真聽過一耳朵,在北京有分公司了嗎?”程東浩說:“才建的,應該會從低端項目切入。”鄭鴻軒說:“我們也做低端項目。”程東浩說:“我們有研究,你們做的丹陽小區雖然是經濟適用房,但是功能健全、格調優雅,那種人文氣質,小到一個涼亭,一個迴廊,一棵樹,細膩到令人歎為觀止。我如果是低收入人群,住在那裏也感到滿足和自豪。”鄭鴻軒說:“實話說,我們對那個工程也很得意,幹的好嘛,大家都看的到,所以那個小區接下來,我們又接了西翠微小區,一期已經入住了,二期在建,還有三期。”


    程東浩說:“不隻北京,有意到河南去嗎?”鄭鴻軒說:“有啊,去年接觸過一個河南駐馬店的項目,本來十拿九穩,被人擠了,有點兒莫名其妙,大概是暗箱操作的緣故。後來我們一個同事去看了,迴來說完全按照我們的理念和方案仿的。我們老總一氣之下,專門去了一趟,在現場咬牙切齒的要告,被助理勸住了,迴來指天發誓再不進河南。”程東浩說:“真的嗎?”鄭鴻軒說:“假的,過了一個月,又咬牙切齒的說非把河南放嘴裏嚼碎了不可,現在正在漯河接觸一個項目。”程東浩說:“漯河沙河南中仁小區?”鄭鴻軒說:“咦?你竟然知道?”程東浩說:“正好,唐本超也在跑這個項目。”鄭鴻軒說:“這麽說不跟他幹還不行了?”程東浩說:“已經是短兵相接了。”


    鄭鴻軒說:“強龍難壓地頭蛇,不過,我們老總那人就有一點兒好,死磕,最善於賠本兒賺吆喝。”程東浩說:“我們已經在那邊兒埋下了人,本打算隻要不讓唐本超得手就行,既然你們去了,就一起想辦法給你們。”鄭鴻軒說:“好,這是個不錯的開頭兒。”向程東浩伸出手,兩人一握,鄭鴻軒說:“合作愉快。”程東浩說:“是。”鄭鴻軒說:“要分成嗎?”程東浩說:“不要,您知道我們的目的,隻要哥哥周全。”鄭鴻軒說:“沒問題。”程東浩說:“唐本超還在跑一個項目:長葛市十二連城商業區。我們也埋下了人,你們去嗎?”鄭鴻軒說:“去,幹嘛不去?我去。”


    天又下起了雪,李笑顏沒騎車,擠上了最後一班公交。到小區下了車,冒雪迴到了家。進了家門喊:“媽,我迴來了。”媽媽魯遙在廚房裏說:“程東浩又給你寄東西來了。”李笑顏一眼看到客廳裏放著個大紙箱子,洗了手,過去拆開了,又是一大箱幹果,另兩身一樣的匡威女式運動服和兩雙一樣的匡威女款運動鞋,正是時下當穿的。魯遙出來看了,說:“越來越想知道這人長的什麽樣兒。”因為是外衣,李笑顏拿了衣服就在客廳裏試了,魯遙說:“真的很合身,比量體裁衣還合適,哎呀,怎麽就這麽合適呢?還有鞋?完全符合你的穿著習慣,這長短、這寬窄、這老古板的深藍白線,還是兩套,有的換,他真厲害。”李笑顏笑道:“小恩小惠就收服了?這點兒出息。”魯遙說:“不在這個,你老實說:是不是正合你心?”李笑顏仰頭點了一下,說:“那倒是。”


    李笑顏在超市賣酸奶的工作一直都很努力,也一直都很慘淡,這令她不自禁的想起薑子牙老先生,封神演義上說這位老先生在昆侖山修道四十年,七十二歲下山,在遇到周文王之前生計窘迫,朋友撮合娶了個六十八歲的處女馬氏,為營生計,賣過笊籬,沒開張;賣過麵,沒開張;開酒飯店,賠了;販豬羊,賠了;會壓妖算命,哎,開始有點起色,入了朝,做了下大夫,又被妖後妲己所害,丟了官,要逃命,被馬氏逼的寫了休書,老婆也丟了,這個老婆最後封神的時候封了個掃帚星,也算在人間鼎鼎大名。薑子牙一個人到西周領地渭水之濱去垂釣,靜觀世態的變化,待機出山,終遇文王訪賢,子牙才從此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展開人生瑰麗畫卷。可見人在社會上有一個合適的位置是多麽重要,否則便是諸事不利,難有生機。李笑顏深感自己的際遇,雖然表麵上努力,心裏已經放棄,覺得自己不是個做生意的料。


    組長潘大年已經升至部門經理,每次出現在李笑顏麵前,都是半仰著頭用那種斜向下的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李笑顏,李笑顏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情緒:不是對新手的審視,不是對下屬的監視,不是對一個不成功的營業員的蔑視,不是對不相幹的人的漠視,說他看的是朋友,又明顯的感覺他有意的保持相當的距離,李笑顏感覺他故意的把自己當作他的同齡人和同等地位的人在看,在跟他往平了拉,雖然他比自己大了有十多歲的樣子。李笑顏不看他的時候,他就在不遠不近,李笑顏能看的到的地方用那種眼神看她,當李笑顏看他的時候,他僅跟李笑顏對上兩秒,就把眼神拿開。一次兩次不覺得,時間長了,李笑顏覺得這有點兒不對勁,周圍營業員的眼光看她的時候眼睛都象被點亮了,態度也和藹起來,雖然還是不怎麽跟她說話。某一刻,當李笑顏又對上潘大年的眼光時,猛的想到一個詞:曖昧。


    李笑顏覺得是自己出了問題,想男人太狠以至於出現這種邊緣性行為的幻想。想到了一陣惡心,忽然就對潘大年厭惡起來,又看了一眼,感到厭惡到不能行。又覺得這對潘大年有失公允,畢竟他對自己也沒說什麽,也沒做什麽,甚至於有時候還刻意的迴避,可是最令人厭惡的就是他這種迴避,裝作迴避,痕跡非常的明顯,有意露出尾巴,好象故意在向李笑顏示意。這就好比一個狐狸精,在轉身的時候,故意撩起後衣襟露出尾巴,向世人說:看,我是狐仙。那種欲蓋不蓋,張狂的優越感,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李笑顏希望這隻是自己的誤會,畢竟世人的處事方式奧妙無窮,非自己一個涉世不深的小女子所能盡知,隻能把一切未成行的可能當作什麽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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