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好,換過衣服。


    雲木槿帶著琳琅匆匆趕往設宴廳,從剛才宮女阿麗的嘴巴裏他們知道了王庭現在的情況。


    既然那些人還沒有把陰謀詭計擺到明麵上來,那他們就裝作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隨機應變,見招拆招。


    “公主,你慢些啊。”琳琅看到雲木槿步履匆匆,不知道她在趕什麽。


    剛剛大王不是說了嗎?今天是公主的生日,讓她們慢慢的準備好,再過去,一登場就驚豔四座。


    她也是如此想法,誰知道公主迴到帳子裏之後匆忙隨意的梳洗了一下,換了件素白色的衣裙就出來了,頭發也隻隨意的用一根白玉簪簪住。


    雖然看上去清新脫俗,但今天畢竟是公主的誕辰,好歹應該穿的喜慶一點啊。


    然而無論她怎麽勸說,雲木槿都不為所動,反倒還嫌棄她囉嗦。


    唉,人生啊。


    她原本可是卯足了勁,專門去跟著其他的小宮女學習了好多發髻的梳法,就等著雲木槿生日這天大幹一場。


    結果卻是……


    雲木槿也知道對於今天這樣的日子來說,她身上的裝扮有些過於清淺了,可是現在她真的沒有心思去好好打理自己。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南宮垣”雲木槿在心裏輕輕地喚道。


    之前她聽阿裏說布朗將軍此次迴來的時候正好遇上了南城的王,便做了主邀請南城的人一同前來,為她慶賀生辰。


    不然的話,她都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見上南宮垣一麵。


    而此時的南宮垣正坐在宴會廳裏舉杯交錯,開懷暢飲。不知道為什麽他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仿佛有很重要的人在唿喚著自己。


    等他細細感受,那種感覺又消失了。


    徒然抬首間,他看到門口處盈盈站著一個清新脫俗的絕美女子。


    他瞬間有些癡了,這女子的身上竟然有著那個人的氣質,剛才隻是一晃眼,他差點以為那個人又迴來了。


    可是再也不可能了,她已經死了。


    肖戰天,南宮垣在心裏咬牙切齒的喊道,若不是你,雲瑤也不會投城自盡。


    這個仇,他一定會報的,哪怕是窮盡一生,哪怕是傾盡南城的所有兵力財力。


    他,都不會放棄。


    “這是?”南宮垣畢竟已經是一方霸主,失神了一小會便馬上問道。


    “這個是小女雲木槿。”塔木王的臉上不見半點疲憊,仿佛剛才那個跟敵人浴血奮戰的人不是他一樣。


    “木槿,還不過來拜見南王?”塔木王朗聲開口。


    雲木槿沉浸在和南宮垣重逢的喜悅中,沒有注意到塔木王在說什麽。


    “木槿……”塔木王又喚了一聲。


    琳琅看到自家公主失神的樣子,連忙用手從後麵拉了拉雲木槿的衣服。


    公主這是怎麽了?這個南王雖然長得也帥,但也沒到那種讓人一看就移不開眼的地步啊。


    況且公主對著肖皇都免疫了,怎麽還會被這個南王給迷住。


    雲木槿盈盈走上前,對著南宮垣微微的笑了笑,那笑容是雲瑤獨有的。


    然後對著南宮垣拜了拜,輕語到“南王”。


    看著眼前的雲木槿,南宮垣的腦子轟的一下子就炸開了。


    像,真的是太像了。


    可惜,她終究不是雲瑤。


    他眼睛半眯著,仔細的打量著雲木槿,那樣子又仿佛是在透過雲木槿看其他人。


    雲木槿坦然的站著,絲毫不介意南宮垣的目光。


    對南宮垣,她沒有男女之情,但是南宮垣在她心中卻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那是類似於血肉之親的情感。


    “聽說公主也姓雲?不知和西雲皇室有沒有什麽關係?”


    雲木槿的身世本是個秘辛,南宮垣卻這麽明目張膽的問了出來。


    “生母乃是前西雲的大長公主雲冉。”雲木槿目光坦蕩,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打量。


    “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南宮垣聽到雲木槿的迴答之後,陷進了自己的夢靨。


    “南王,昔人已逝,珍惜眼前,莫再糾纏於過去的人和事而辜負了現今的大好時光。”


    此次見麵之後,相見不知何時。


    雲木槿想借著這個機會勸勸南宮垣,希望他能從過去走出來。


    雖然她是真的感念南宮垣對她的喜歡,也謝謝他一心為自己報仇。


    但是她更希望南宮垣能夠過得很好。


    雲木槿的話音才落,南宮垣原本渾濁的眸子立刻變得清明,這個女子莫非是知道什麽?不然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雲木槿看到南宮垣有些動容,繼續小聲的說道,“表姐當年年幼,錯愛了人,並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到死,她雖然難過,但是愛就是愛了,她不後悔。”


    “你不是她,怎麽知道她不後悔?”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雲瑤肯定是後悔的。


    若不是肖戰天,西雲怎麽會滅,雲瑤又怎麽會自盡。


    他隻恨自己當時不在雲瑤身邊,不然又怎麽會允許雲瑤獨自一人奔赴黃泉。


    “我……”


    我就是雲瑤。


    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語生生的被雲木槿給逼了迴去。


    雲木槿看著目光灼灼看著自己的南宮垣,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才說,“我與雲瑤是姐妹,她在想些什麽我自然知道。”


    “這也隻是你個人的想法而已。”南宮垣的聲音驟然冷下了幾分。


    他想雲瑤肯定是怨著肖戰天的,而且也是怨著自己的。


    不然的話,怎麽這麽久了也不願與他夢裏一見。


    雲木槿看著南宮垣如此執拗,知道他再也聽不進去什麽,也不欲再多說。


    “罷了,既然南王你……”雲木槿似乎還想說什麽,但出口的隻一句,“好自為之。”


    南宮垣好奇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才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為何這個女子卻對他如此的關心。


    想不清,理不明,便不再想。


    反正與雲瑤無關的東西,他不關心,也不想去關心。


    雲瑤,雲瑤……


    南宮垣這樣,雲木槿的心裏多少有些難過,畢竟南宮垣是為了自己才這樣的。


    自從雲木槿進來後,塔木王就感受到了她身上悲傷的氣息。但礙於眼前的形勢,他決定還是等一會宴會結束後再去看看木槿是怎麽了。


    雲木槿木然的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臉上沒了剛進門時的那種期待。


    坐下後,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琳琅的擔心的看著她,“公主,你怎麽了?”


    剛才她雖然跟在雲木槿身後,但是雲木槿和南王說的那些話,她聽的是雲裏霧裏,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麽迴事。


    “沒事,今天是我生日,我高興。”


    塔木王看了看琳琅,卻對上琳琅無辜不知的雙眼。默默地在心裏歎了口氣。


    唉,這孩子。


    “今天是小女生辰,本王在這裏敬大家一杯。”


    雲木槿也舉起酒杯,跟著塔木王站了起來。結果卻看到托婭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顯然是誤會了剛才她和南宮垣的互動。


    一杯飲盡,雲木槿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母妃,這杯木槿敬您,謝謝您這麽多年的教導。”


    教導兩個字被雲木槿咬的特別重。


    托婭卻像是沒聽出話中的那層意思,端莊的拿起酒杯,稍稍的抿了一口。“你我母女,又何必感謝。”


    說完,斜挑起了眉毛,想看看雲木槿接下來會怎麽做。


    但讓她失望了,雲木槿敬完酒後徑直就走到了下首大臣們的座位前。


    “布朗伯伯,這杯酒木槿敬您。”


    布朗就是雅利安的父親,之前一直被塔木王派去處理事情了,才剛迴來。


    雲木槿忽然有些心疼,布朗就隻有雅利安這麽一個女兒,自然希望她好。


    可上次唿和哲的那件事情之後,雅利安就一蹶不振,現在連門都懶得出了。


    “老臣謝過公主。”布朗是老實憨厚的男人,雖然和塔木王關係甚好,但是對著雲木槿,該有的禮節一點也沒落下。


    雲木槿頓時覺得很欽佩眼前的這個男人,也知道了塔木王為什麽會和這個男人私交甚好。


    “布朗伯伯,您放心,雅利安會好起來的。”雲木槿相信沒有什麽過不去的,隻是時間問題。


    “好,好……”布朗連聲說好。


    他也希望雅利安趕緊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迎接新的人生。


    唉,當初要是他竭力製止,堅決不讓那個叫唿和哲的混蛋小子進門的話,雅利安現在也不會這樣。


    都是他這個當父親的沒做好啊。


    “布朗伯伯您不必自責,當初若是您竭力製止的話,也許雅利為了跟唿和哲在一起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現在讓她自己知道唿和哲是個什麽樣子的人,比您說一千句一萬句勸說的話還管用。”


    布朗聽完雲木槿的話,頓時豁然開朗。


    對啊,雅利安現在雖然難過,但是隻要等這個坎過了就好了。


    但若是讓雅利安一直活在唿和哲虛偽的世界裏,最後才知道真相的話。


    她肯定會彌足身陷,到時候就拔也拔不出來了。


    “謝公主。”這一次的感謝比上一次的有誠意多了。


    布朗慈愛的看著雲木槿這個和她女兒一般大小的孩子,“希望公主以後能夠覓得良人,生活幸福。”


    他是個大老粗,不會多少華麗的辭藻,但是他是真心希望雲木槿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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