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的如同被潑了墨汁一般,漫無邊際。


    托婭伸手對著窗外打了一個響指,麵前立刻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個滿身黑衣的人。


    “去給我查查,軒兒今天都去了什麽地方,做了什麽。”


    “是。”


    那男子不卑不亢的迴答,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來的使者一般,沒有什麽多餘的感情色彩。


    “還有,多鐸那邊有消息了嗎?”托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一般,開口問道。


    多鐸,這個她想也不想提及的名字。


    但現在她必須提,因為她還要依靠這個男人的實力來打敗塔木,毀去塔木一輩子守護著的、引以為傲的東西。


    “屬下……正在全力搜尋中。”


    那男子似乎是沒有料到托婭為什麽會突然這麽問,說話也有些支支吾吾的。


    因為隱衛的身份,他雖然見不得光,但也知道了很多別人想讓人知道或者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


    這中間,就包括了托婭那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也正如此,他才覺得詫異。


    “如果見到他的話,就告訴他,那件事情我答應了。”


    托婭深吸了一口氣,既然決定了要這樣做,那麽有些東西是不可避免的。


    她和多鐸總歸是還要見麵的,那件事情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否則的話,他肯定不會同意扶持卓軒上位。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的話,她不介意殺了塔木卓越來成全卓軒。


    有舍才有得,隻要是為了卓軒好,她什麽都願意去做。


    哪怕這樣的事情天理不容,哪怕多鐸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她將麵臨瘋狂的打擊報複。


    她也在所不惜。


    “是,大小姐。”


    那隱衛在那跪了會,沒有再聽到托婭的聲音,忍不住開口問,“大小姐還有什麽事嗎?”


    “找到他,記得叫他來見我。”有些東西不是她想要躲避就能躲過的。


    “是,大小姐。”


    說完,那個黑衣人就消失在了托婭麵前,和來的時候一樣,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仿佛剛才離開的,真的隻是一縷過堂的風,吹過了,就散了。


    待那黑衣人走之後,托婭從上著小銅鎖的雕花錦盒裏拿出了一隻簪子。


    那是一根白玉簪子,玉是上好的和田暖玉,手一摸上去就觸體生溫。


    看的出來是被主人經常拿出來把玩的,雖然被鎖在複古的首飾盒裏,但是卻依然光滑亮麗,在燭光下隱隱閃爍著光輝。


    “塔木,是你先對不起我的。”托婭看著這根簪子,就像是看著塔木一樣。


    手一用力,啪,原本做工精致,古樸大氣的簪子瞬間變成了兩半。


    托婭看著斷裂的簪子,吃吃的笑著。


    斷了,斷了好,以後她也不該再有什麽念想了。


    她還記得當初塔木送她這根簪子的情形。


    那會她還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天性高傲,卻偏偏對塔木這個看似呆愣的傻小子情有獨鍾。


    不顧家人的反對,要跟他在一起。


    那時母親的勸阻還縈繞耳畔,“托婭,你生性倔強,又不輕易服輸,如果真的跟塔木在一起,隻怕早晚會分離,還不如……”


    “不,天下男子何其多,我托婭就要塔木一人。”


    現在想想,那會還真的是少年不知情滋味。如果她能早一點像母親那般看的這般通透,是不是後麵的這些情殤苦痛就都不用承受了。


    這樣想著,眼角不覺已落下兩行清淚。


    斷裂的白玉簪子一直插在托婭的手上,一點一點的深入托婭的肌膚,殷紅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混合著托婭的淚水,在地上開出一副美麗的畫。


    而此時王庭的某個帳子裏,餘煙嫋嫋。


    唿和哲被扒、光了衣服,整個人被綁束在一根粗壯的柱子上。


    室內升起了一盆火,烤的整個帳子裏麵溫暖如春,讓人情不自禁的就困乏起來。


    “他還沒醒嗎?”塔木王一邊喝著熱騰騰的羊奶酒,一邊問道。


    長滿了胡須的嘴巴一動一動的,看上去有些滑稽,但是誰都不敢說出來。


    “迴大王,唿和哲還在昏迷中。”


    布魯澤說完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是不是他剛才下手太重了,這都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怎麽還一點要清醒的跡象都沒有啊。


    “你去打盆冷水來,潑醒他。”唿和哲已經耗盡了塔木王的耐性。


    塔木王現在迫切的想要知道是誰想要置木槿於死地,雖然他心中已經有了底。


    但他還是不想相信那個人會變成這般兇狠的模樣。


    塔木王不知道那個人之所以變成這樣,全都是因為一個情字。


    因為付出了卻得不到迴應,最終身陷瘋狂。


    “是,大王。”塔木王身邊的侍衛得到吩咐後,趕緊去辦。


    布魯澤雖然心有不忍,畢竟這大冬天的,但隻要聯想到剛才唿和哲做的事情,就把他內心的那一點憐憫之心全部消滅了。


    等到那個侍衛端著一盆冷水進來的時候,布魯澤親自接過那盆冷水往唿和哲的身上潑去。


    身上極度的寒冷讓唿和哲打了一個寒戰,然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牙齒仍在不停地打著寒戰。


    他現在覺得全身上下,沒有哪一塊肌膚是好的,全都從骨子裏散發出一種疼痛感。


    讓他幾乎失去生存的信心。


    可是他必須活下去,他做了那麽多就是想要活下去,他不能放棄。


    “大……大……王。”看著大步向自己走來的塔木王,唿和哲搖了搖頭,努力把眼前這個模糊的身影看清楚了才開口試探的叫道。


    “看來傷的還不算太重。”


    眾人一聽到塔木王這句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人都快沒意識了,還傷的不算太重。


    他們不知道塔木王以前南征北戰、打天下的時候,那才真的是九死一生,連命都差點交代在那了。


    “你知道這是在哪嗎?”塔木王看著唿和哲問道,想要從唿和哲的嘴裏知道他想要的信息,他就必須先擊破唿和哲心裏的防線。


    唿和哲這才抬頭看了看四周,他的旁邊還豎著幾個木樁子,地上零星的散落著鉗子和鞭子之類的東西。


    這樣的地方他並不陌生——刑房。


    他動了動嘴,最終還是沒說什麽。


    “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嗎?”塔木王繼續耐心的問道。


    “知道。”唿和哲有些虛弱的說,事到如今,他已經瞞不下去了。


    正問著,門口忽然進來一個人,他湊在塔木王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


    塔木王的臉上浮起了一絲了然的微笑,“布魯澤,你繼續問著,明早之前我要知道答案。”


    “是。”布魯澤幹脆的應道,他知道這是塔木王對他的考驗和信任,他不能辜負了。


    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他也要撬開唿和哲的嘴,哪怕唿和哲的嘴像銅牆鐵壁一樣。


    他的目標是除暴安良,匡扶正義。他一定會還原這件事情的真相,為無辜的人伸冤。


    “你為什麽要殺死莫桑?”布魯澤走近唿和哲,語氣森冷的問道。


    “我……”唿和哲差點脫口而出,可是轉念一想,如果塔木王真的知道了那件事情的話,他就真的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莫桑背著我偷了其他男人。”唿和哲想到了一個自以為很好的借口。


    “是麽?”布魯澤也沒揭穿唿和哲,照蘇拉裏說的,莫桑深愛著唿和哲,怎麽可能平白無故的去勾搭其他男人呢?


    該死的唿和哲,編個謊言也不說編的相像一點,這般不切實際。


    “是……”不知道為什麽,明明布魯澤的話語裏沒有什麽,但唿和哲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難道是因為之前被布魯澤打的太慘的緣故。


    想到這裏,唿和哲心裏恨不得把布魯澤拉過來痛打一頓。


    “唿和哲,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布魯澤慢慢的說道,反正他有的是時間。


    因為心裏憤怒,剛才他在揍唿和哲的時候,可是拳拳照著要害去的。


    雖然唿和哲的外傷看起來這般恐怖,但是和他的內傷比起來,隻怕是小巫見大巫。


    唿和哲自己也能感受到些許,他隻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像是碎裂了一般,痛,侵蝕著他的每一寸神經。


    在這樣下去的話,他肯定會抑製不住疼痛,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出來的。


    怎麽辦?說出來是死,不說也是死。


    如果他現在說出來的話,也許布魯澤還能讓他死個痛快,但如果不說出來的話,布魯澤一定會狠狠地折磨他的。


    他算是看出來了,布魯澤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雖然看著很老實,但卻是最腹黑的一個。


    “我不知道。”最終唿和哲還是沒能下決心,隻說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話。


    “是嗎?很好。”布魯澤憨厚老實的臉上堆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既然你非要往死裏闖,那我成全你。”


    “來人啊,去拿二十根繡花針來。”


    眾人驚奇,不知道布魯澤想要做什麽,到哪礙於塔木王離去時的話語,隻能順從的辦了。


    等到他們看到布魯澤究竟是用這些繡花針來做什麽的時候,他們終於知道布魯澤的厲害之處。


    他們發誓以後即使得罪塔木王也不要得罪布魯澤,但是他們忘記了,得罪了塔木王,也就是得罪了他布魯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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