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這雷三爺,那也不可能啊,他為什麽要動這裏呢,這地方是北宋時候建的,跟他師傅可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蘇大白也是大大的疑惑,他對我說:“你還記得你在義莊裏提出的那個龍分三寶局的概念嗎?”


    我點點頭,說記得,蘇大白眼睛望向遠處:“如果說,這義莊是龍分三寶局的第一層,七星樓是第二層,那麽,第三層......”


    他手指指向前麵的一個方位:“應該是在那裏。”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由厚層黃土組成的黃土塬頂部,麵積較大,很平坦,根據土壤可以看出這地方以前應該是個耕種區,隻是不知道為什麽荒廢了。


    蘇大白所指的前方則是一道溝壑,比起陡陡溝來,這條溝實在是差遠了,既不挺深,也算不上陡,更談不上險惡。


    不過,奇怪的是,這溝邊上居然趴著一個人,半截身子都進去了溝裏,穿著黑色的衣服,身材不算高大,看不到臉。


    東子把我扶起來,我一站起來差點沒被疼暈過去,還真被恐龍妹說中了,我的小腿此刻疼得不行,一踩在地上就跟他媽斷了似的,走了沒兩步冷汗就掉下來了。


    恐龍妹也趕緊過來架著我,一邊嘴裏不停的數落我:“你真是,誰讓你沒事亂跑的,疼死你才活該!”


    我說:“我說容兒妹妹啊,你以為我想跑啊,這這不是中邪了嗎!”


    恐龍妹生氣的把頭扭到一邊,不再理我,倒是東子拍著胸脯保證:“你放心小瘋,你要是真殘廢了,東爺我保證照顧你一輩子。”


    我說那可以:“要求不高,幫我養著你叔叔嬸子,再每個月給我點吃飯錢就行了。”


    我們幾個鬥了會嘴,算是徹底貫徹二流子主義思想,在最危難的時候也始終保持最良好的心態,不給敵人一絲一毫查看漏洞的機會。


    可這種心態,在看清楚溝邊上人的時候我就沒有了,取而代之的則是我的腦袋猛地一炸,為什麽,因為那人是我老大啊!


    我本來心想,這人別管裏頭到底是不是我老大,但是這副身體怎麽也算是,在七星樓的時候沒見到他,我心裏本來還鬆了口氣,以為他跑了呢,可是現在冷不丁的一見到,腦子還真是有些懵了。


    我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裏站了一會,但是似乎我這人是天生絕情,感情涼薄,自我安慰能力很好,因此轉念一想,老詛都跟我說過了,這人早就不是我老大了,那此時此刻他死了又何嚐不是一種解脫?


    雖然死的地方不太好,而且作他曾經兄弟的我,沒那個能耐把他的屍體送迴老家,但最起碼他的身體不用再受這種罪了,能好好的迴歸極樂。


    我的轉變恐龍妹全都看在眼裏,她被嚇了一跳,遲疑地問我有沒有事,我說:“人活在世上,本來就是向死而生的,什麽時候生,什麽時候死,什麽時候會有機遇,什麽時候會遇見貴人,這些大概都是天注定的吧,但是就算是天注定,也事在人為,我不知道我老大以前經曆了什麽,但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既然參與了,那就別想著再把自己摘出去,要麽順應天命,要麽就跟這天抗爭到底。”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說的是什麽鳥話,反正恐龍妹是聽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沒敢再搭理我。我再次請求東子挖個坑把我老大給埋了,否則這種地方,不出一晚上就得變成屍拐子。


    與其變成怪物,不如趁早入土為安,即使這土不是他故鄉的土。


    東子點點頭,小聲嘟囔了一句:“靠,又挖坑,又埋人,老子走這趟盤子沒幹別的,光幹這破事了!”


    我一想也真是,自從進這七星樓以來,拖把頭,寧萌,趙瑩瑩,現在再加上我老大,還真都是東子埋葬的,也是挺對不起他的,本來他是正兒八經的衝著錢財來的,但是現在居然成了一個專門埋人的了。


    東子雖然抱怨,但是手腳依舊麻利,他把我老大從溝裏麵拖上來,可還沒拖到一半,他突然疑惑地叫了我們一聲。


    “誒?小瘋,蘇二爺,你們幾個過來看,這屍體旁邊怎麽還有個棺材啊。”他給我們讓了個地方:“你們看這屍體好像也不對勁,他這手居然是放在在棺材裏的!”


    蘇大白一聽,帶著那小女孩立馬就湊了過去,恐龍妹也扶著我過去看,這一看不要緊,那裏麵居然真的斜著出來一截棺材,棺材的材料是栗木的,顏色烏黑發紅,不用多想便知道,這是陰陽棺中的陰棺,與義莊那具陽棺正好湊成一套。


    隻是這具棺材沒有棺槨,葬的地方也頗為奇怪,而且看這棺材裸露在外麵的地方,上麵刻著精致的花紋,可花紋卻特別奇怪,因為那既不是普通棺材上刻的壽字紋或者如意紋,而是道士符咒上的咒語,這他娘的可真是夠怪異的了。


    此刻這棺材上麵的板子開了一條小縫,足以容納成年人的一隻胳膊。我們老大的手就放在裏麵,不知道在摸索什麽,溝裏麵黑,這時候太陽也沒升起來,不過隱約能看見是個白色的物什。


    蘇大白看了一眼,對著我說:“看來這東西是纏上你了,要不然你就當做個善事,過去看一下。”


    我心說還沒他娘的用命做善事的,但是看他一臉認真,又不像是開玩笑,連恐龍妹都說:“阿君哥,要不你還是過去看一下吧,省的她纏著你。”


    我看著恐龍妹,心說該來的還是來了。隻好視死如歸的點點頭,讓東子給我拿一把手電,便蹲下來用手電往棺材裏照。


    不出所料,雖然隻能看到一部分,但我能確認裏麵是那個帶著白色麵具的女人,也是義莊陽棺,旁邊大象裏麵埋葬的王遠明的妻子,沈秋女士。


    我不知道接下來我要做什麽,於是看向蘇大白,可他也不知道,倒是那個小女孩開口說道:“她想讓你把她臉上的‘擋煞’摘下來。”


    我記得在火車上,蘇大白講的那件事情,裏麵曾經提到過‘死人煞’,以及擋住這口惡氣的‘擋煞’,和小女孩曾經說過的大陰之物‘當煞’,當時我們並不清楚那女人帶的到底是個什麽,而且我也隻當這是個故事,沒有細究。


    此時再次提起來,心中難免有些抵觸,我本來就不是那種任人擺布之人,但是這次著實讓我覺得好像有預謀一般,有人在一步步的把我們引到這裏來。


    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蘇大白,這也怪不得我,主要是這家夥太可疑了,哪兒都可疑的那種,我實在沒辦法不去懷疑他。


    我轉頭看他,恰巧他也正在看我,視線一對上,我就覺得滿臉的尷尬。那人臉不紅氣不喘的,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清明,好像我根本就懷疑錯人了。


    我也確實為此自責了一下,也是,我又不是福爾摩斯,又不用破案,為什麽要抓住這些細節不放呢,可能根本就是巧合也說不定呢。


    再說了,就算不是巧合,我又能怎麽辦呢,大不了以後我都不走盤子了就是了。


    東子見我磨磨唧唧的,就催促我快點,說我們的幹糧撐不了多久,再膩歪下去,迴去的時候就要省吃儉用了。


    我輕咳一聲,點點頭,把手電遞還給東子,跪在地上,整個身子前傾,東子抓著我一條手臂,我人就這麽趴在了棺材上。


    我伸出一隻手伸向棺材中摸索,摸的時候我的心稍微有點緊張,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


    大概是怕這東西冷不丁的咬我一下,亦或者裏麵其實不是這玩意兒,而是我們在七星樓遇到的大老鼠。


    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用手盡力摸索,我手伸到裏麵,愣是沒敢碰棺材壁,隻是胡亂的在我認為可能有東西的地方摸。


    似乎真的是跟我有緣分,摸了一會手指便碰到一個冰涼的東西,順著這東西再摸,形狀輪廓就跟我中邪的時候看見的那女人臉上帶的銀麵具一樣。


    一個窟窿也沒有,嚴嚴實實的蓋住了整張臉。我咽了口吐沫,又看了一眼其他人,這才鼓起勇氣把那麵具從女人臉上摘了下來。


    我手指不住的顫抖,但是出乎意料的很好摘,除了有些重意外,我沒有感覺到任何的難度。


    感覺那麵具跟女人的臉分離之後,我有小心翼翼的把它從棺材裏拿了出來,隻是可惜,或許我還是害怕,剛拿出來,手指就是一抖,麵具順著碰到棺材板子上,然後掉進了溝裏。


    隻是一瞬間,麵具具體什麽樣我們誰也沒看清。雖然這溝不算深也不算陡,但是它卻是上寬下窄的,也就是說,從上麵一看可能能容一個人下去,但是越往下就越窄,最下麵幾乎就是一個手指的寬度。


    那個麵具就掉在了最底下的縫隙中,卡死在了裏麵,或許幾十年幾百年之後,地殼運動把這縫隙拉寬了,還有可能把它拿出來。


    蘇大白他們的眼神順著我的手指再到溝底,他們跟我一樣緊張,這玩意兒可都是說不準的,萬一出點事,死的可是我們一群人。


    好在沒有,等蘇大白說出沒事了這三個字之後,我才終於喘了口氣。就這種天氣裏,我後背居然出了一層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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