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份工作優點多多,氛圍輕鬆,無需加班,待遇優厚,自己和家人的安全還能得到保障!


    這樣好的差使,錯過了還能上哪找去?


    眾人懷著這樣的心態在莊子裏住下了。


    有了幾位正經先生入駐,曹衝和許琰都從教學工作裏解放出來。


    許琰明顯鬆了一口氣,因為他覺得自己水平一般,還沒有到可以為人師表的程度,每次上課都生怕自己誤人子弟。


    一邊上課一邊學醫,對他來說太難了。


    許l瑩的安排倒是沒怎麽變,她自己每天早上都要早起練劍,帶帶學生晨跑和鍛煉隻是順便而已。


    不過這次徐幹他們搬過來以後,他們也跟著華佗從曹衝院子裏搬到山腳下的“教職工宿舍區”,倒是讓曹衝覺得有點冷清。


    尤其是吃飯的時候少了吃得老香的許l瑩,曹衝的飯量又迴到了原有水平,多吃兩碗飯掌握習武密碼的計劃就此擱淺!


    曹衝等徐幹幾人逐漸習慣莊子的生活節奏,才揣著《土法養豬技巧》去找徐幹。


    徐幹家世普通,少年時便是邊耕邊讀,對農事比郭嘉熟悉許多,看到曹衝拿來的《土法養豬技巧》沒覺得不好,反倒是鄭重其事地接過看了起來。


    徐幹一邊看,一邊比照著自己過去了解的養豬常識,發現此書寫得十分精妙,每一個經驗都總結得很到位,叫人忍不住對它提出的養豬之法感到信服!


    曹衝說道:“莊戶們大多不識字,直接給他們書他們是看不懂的,不知先生願不願意為莊戶們講講這本書的內容?”


    徐幹並不排斥,笑著說道:“可以,此事交給我便好。”


    曹衝自是高興不已,當場給徐幹吹了一通彩虹屁,誇得那叫一個天花亂墜,連徐幹這個常聽人吹捧的人都有點臉紅。


    花花轎子人抬人,徐幹也迴捧了曹衝一番,兩個人才結束這次親切友好的交流。


    曹衝走後,徐幹翻看著曹衝留下的《土法養豬技術》,同樣對這本嶄新的線裝書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線裝書的原理簡單得很,一看就會,隻要把紙裁成同樣大小,用麻線將它裝訂成冊便好。


    徐幹把書前前後後翻了幾遍,才坐下認真研讀起其中內容來,看到其中一處“肥豬妙法”時他看著裏頭的圖示沉吟良久,不太確定裏頭的內容到底有沒有用。他轉去隔壁拜訪華佗,與華佗討論起上頭的內容來。


    華佗看到徐幹帶來的書,同樣被它的裝幀吸引了。他摩挲著封皮,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所寫的醫書。


    要是自己的醫書也能這樣裝訂成冊,傳讀起來該多方便啊!


    華佗到底活了六十多歲,定力很足,隻是在心裏暢想了一番便仔細閱讀起徐幹找他討論的部分來。


    兩個人認真嚴肅地針對書中內容進行了一番探討。


    等討論完了,天色已經不早,徐幹揣著書踱步迴自己的院子,心裏不免想到曹衝指給他們看過的造紙作坊。


    建學堂,造新紙,纂新書,這些事看似毫無關係,可若是全做好了,對文教而言用處卻無比巨大!


    現在就看這造紙作坊能不能做出成本低廉的新紙來了。


    徐幹想到的事,郭嘉自然也想到了。


    他這幾天沒出去釣魚,專心在家搗鼓線裝書,先裁紙,後抄書,接著裝訂成冊,全是簡單的手工活,郭嘉沒幾天便把一本薄薄的《孫子兵法》做出來了!


    這麽有成就感的事,郭嘉自然不會自己關起門來欣賞,他把《孫子兵法》搗騰出來之後便去隔壁找曹衝顯擺。


    曹衝不甘示弱,當即也朝他顯擺自己說服徐幹講《土法養豬技術》的事,表示人家徐幹可比他積極主動多了!


    郭嘉哼笑道:“不必對我用激將法,對我沒用。”他就不是會耐心教人的個性,要是學生在駑鈍些的話,說不準教上一刻鍾他就要摔書罵人。明知會這樣,他又何苦為難自己、為難學生?


    曹衝矢口否認:“我怎麽會對先生您用激將法?”


    郭嘉懶得與他計較。


    郭嘉問起自己關心的問題:“你那造紙作坊,什麽時候能做出新紙來?”


    曹衝說道:“沒那麽快,光是原料加工都得百日以上,我們那造紙作坊建起來攏共都沒百日,慢慢等著就是了。”


    郭嘉不太懂造紙,聽曹衝這麽說不免有些失望。要是真的能把紙張成本降下去,不管是編整籍冊還是抄錄書籍都會方便許多!


    眼看已到了飯點,曹衝留郭嘉下來一塊吃飯。


    郭嘉左看右看,見那位很能吃的“許家小子”不在,欣然地留下用了晚膳才迴去。


    相比莊子之中的安逸與寧靜,鄴城之中卻不怎麽平靜,主要是徐幹他們都有不少故交。


    自從他們到了莊子這邊,那些故交便時常收到他們的來信,不是誇莊子中的美味,就是寫詩描述莊子中的美好生活。


    更可惡的是,最近鄴城出了種西施醬,且不說味道如何,光是盛醬的琉璃罐子就十分驚豔,那罐子通體晶瑩透亮,觸感細膩光滑,簡直叫人見之忘俗。


    這等好醬,尋常人家根本買不著,隻在去世家大族家中赴宴時能瞧見他們拿出來給每個人勺出小小一碟當蘸料!


    這些天那盛西施醬的琉璃罐子在每個人眼前過了一輪,看得見,買不著,真是氣煞人也!


    那小小一罐西施醬,儼然已經成了鄴城中身份地位的象征,你宴客要是拿不出西施醬來就代表你的身家也就那樣!


    可通過徐幹他們的來信,不少人都知道了,這種西施醬其實是曹衝叫人做的。


    有些家夥甚至還蓄意在信中炫耀說,這西施醬他們拿來拌麵拌飯都拌膩了,曹衝還非給他們送,真拿他沒辦法!


    自古以來,凡學都挺遭人恨!


    劉楨交遊廣闊,遭受的凡學攻擊最多。


    劉楨越想越氣,挑了個風和日麗的早上出了城,決定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好友徐幹。他對什麽新菜式沒興趣,更不想討要什麽西施醬,他隻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好朋友!


    當然,要是徐幹非要把自己吃膩了的西施醬轉送給他,他也不會拒絕。


    畢竟,那是好友的一番心意!


    劉楨騎著馬兒直奔曹衝莊子。


    他向在外玩耍的莊中小童報上姓名之後,很快被引去學堂那邊。


    今天學生們休沐,學堂裏齊齊整整坐著的不是平時那群半大小孩,而是年紀不一、有男有女的莊戶們。


    劉楨遠遠看了,覺得挺稀奇。


    再一看,講台上站著的不是他好友徐幹是誰?


    劉楨走到教室外頭,準備旁聽一下徐幹講課。畢竟徐幹這人平時挺沉默寡言,讓他多說幾句話都難,劉楨著實很難想象徐幹是怎麽給人講課的!


    劉楨立在窗外凝神靜聽片刻,很快地,他的表情從好奇變成震驚。


    因為徐幹正在給莊戶們講解重要的肥豬妙法:騸豬!


    劉楨定定地看著屋內的徐幹,想確定這人到底是不是他那位詩文寫得風雅秀逸的好友。


    偏徐幹不僅講了,他還命人用掛出兩張畫在布帛上的示意圖,詳細地講解切哪裏、怎麽切、切後如何護理,並表示他們的華佗華神醫可以提供相關藥材,明年開春大夥可以去醫學院那邊領去!


    劉楨:“…………”


    如果不是他的眼睛和耳朵有問題,就是這個莊子有問題!


    第30章 【迫在眉睫】


    徐幹一身儒袍,美須飄飄,文氣十足,一開始很多人都不信他講的養豬技術。後來連聽幾節課,不少人都開始對徐幹講的內容深信不疑,甚至懊惱自己過去不知道這些道理,少養了不知多少豬!


    今天徐幹這節課,大膽,新鮮,又有理有據,還有華神醫給背書,所有人聽得既震驚又信服:原來,養豬還要做這樣的事!


    徐幹講完這節分量十足的課,捋了把長須,笑著解答莊戶們踴躍提出的各種問題。


    直至沒人有疑問了,徐幹才注意到劉楨在外頭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那眼神寫滿“我是誰,我在哪裏,我為什麽到這裏來”的迷茫。


    徐幹別過莊戶們,闊步走到外麵與劉楨打招唿。


    “公幹兄要來怎麽也不說一聲,我剛才都沒見著你。”


    “我也是臨時起意。”劉楨迴過神來,隨口迴道。


    他的目光一直往徐幹身上瞟,仿佛第一天認識徐幹似的。


    學堂這邊人多,不是聊天的地方,徐幹引著劉楨離開學堂,往他們宅子所在的山邊走。


    劉楨跟在徐幹身後踩著碎石鋪成的寬闊道路往前走,目光很快被沿途陌生的綠植吸引住了。他好奇地問道:“田中所種的都是何物?怎地這時候才種?”


    “土豆。”徐幹言簡意賅地答完,見劉楨麵露迷茫,又解釋了一番,“此乃曹使君偶然得來的作物,據說能吃的部分埋在土裏,因而便被稱為土豆。”


    “一年種上兩茬,怕是地力不足。”劉楨對農事也有一定的了解,與徐幹說出了自己發現的問題。


    徐幹說道:“應當是先在這兒試種,若是產量不錯便推而廣之。就這麽一兩年的事,不礙事。”


    兩人邊走邊聊,不多時便到了徐幹宅前。


    山腳的宅子都是精心選址,巧妙地引了活泉入宅,足不出戶便能飲上甘冽山泉,院子更是修得簡單而雅致,移栽了不少山花野木入宅,入秋後便是紅葉飄飄,泉水汩汩,分坐其中隻覺身心皆淨。


    到了家中,徐幹便對仆從吩咐道:“一會把鍋子搬出來,我與公幹兄中午在院子裏吃。”語罷,徐幹又轉頭朝劉楨道,“近來起了秋寒,公子便叫人鑄了這銅鍋分送給我們,方便得很,鍋子一熱,想吃什麽便放什麽下鍋,配上西施醬絕對吃得人渾身直冒汗,過癮得很。”


    劉楨聽徐幹這般介紹,自是來了興致。


    到銅鍋搬出來,他特地仔細瞧了瞧,隻見銅鍋作陰陽相抱之勢,一邊放著紅湯,一邊放著白湯,底下的炭火燒得通紅,兩種湯底咕嚕嚕地翻滾著。


    徐幹與劉楨分坐兩邊,拿著公筷將薄薄的肉片放入沸騰的湯底之中燙熟,夾到自己的蘸醬盤裏,才對劉楨說道:“你瞧,這便能吃了。”他將肉片在西施醬裏打了個滾再送入口中,儀態瞧著肆意又從容。


    若非知己好友,是沒法這樣放達不羈、對坐而食的。


    劉楨與徐幹的交情擺在那,自然不會拘於舊俗。


    他二話不說對著自己想吃的東西下筷子,先放,再撈,最後醬碟打滾,把徐幹的動作學了個十成十不說,還與徐幹討論起不同的食材分別得煮多久才最適合。


    一頓飯吃下來,劉楨有點明白徐幹為何搬來這個莊子裏了。


    曹衝讓徐幹做的分明是最世俗的事,給徐幹的卻是超然俗外的生活。試問誰不想過這種舒服日子?


    “我還真有些羨慕了。”劉楨摸著肚子,很遺憾自己已經吃不下了,隻得歎著氣跟徐幹感慨起來。


    徐幹笑道:“你又不是不能來,真羨慕的話我替你與公子說一聲便是。”


    劉楨搖頭說道:“算了,再說吧。”


    徐幹沒再多言,隻勸道:“你既有心仕途,平日裏便收斂些,行事莫要太出格。”


    他觀曹操與曹丕父子二人皆是有大誌向之人,他們為了心中的宏圖大業什麽都願意做,有時候禮賢下士到令人歎為觀止的地步;但同樣的,你若無法對他們有大助益,他們肯定會翻臉無情。


    別看曹丕父子現在對他們禮遇有加,將來會如何可就不一定了。


    劉楨說道:“我有分寸。”


    這邊劉楨兩人就著鍋子談話,另一邊曹衝也邀郭嘉一起吃飯。


    郭嘉將養數月,每天通過湯藥、藥浴和藥膳調理身體,不僅不再是以前那一陣風都能吹跑的偏瘦體型,整個人精神氣看起來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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