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籠罩下,陳嶼可以駐足環顧,卻也無法做到自由行動。


    這神奇視角下的一切都顯得與現世不同,令人嘖嘖稱奇。


    看向還剩一半地草丹,他調轉精神力掃視周身未發現有何異樣後,抓起在手盯了兩眼,旋即一口吞下。


    閉目等待,之前所見種種陸續浮現腦海,心中念頭如潮水湧來,浮想聯翩。


    頭漸漸變重,身子開始發出酸軟的感觸傳入腦中,意識逐漸模糊,卻又帶有與之矛盾的一絲清醒,仿佛隻要他稍稍一用力便能掙脫開來。


    陳嶼任由藥力發散,直到隱隱間如同有清涼泉水泠頭澆灌而下時,那一直保持著的清明猛然跳動。精神隨著一股透心涼意從意識深處驟然衝起,霎時間,渾身躁動平息,已經包裹半邊身子的軟綿之意也無聲消失。


    他睜開眼,陳舊的萬物橫呈在前。


    盡數褪了顏色,僅剩一朵朵被他視作靈性的事物變幻附著其上,映在視線內。


    右腳嚐試邁出,體外的銀灰之力流轉迅速,眨眼間便耗去十之一二,然而陳嶼目光落下看去,腳掌堪踏出半寸。


    照這般,他的身軀若要自由行進,或許至多堅持一息不到,甚至走不出半步就會因為精神力耗盡而麵對未知後果。


    獨身裸露在這片灰沉沉世界會如何?


    沉思良久,他覺得大概不會是什麽好事,總之這等事暫時還是不要去嚐試,免得釀成危難。


    視線無法轉頭,但精神力可以,在這裏精神力要靈動許多。


    他注視自己身上那一團團果凍似的糊糊,粘附著,爬動著,初看下如同活物喲喲還長著張牙舞爪的長須,然而仔細感應後,這些亮閃閃的東西並無任何‘活著’的體現。


    靈性……


    他看向遠方,一隻飛鳥掠過,在現世裏振翅數息便可疾馳十數丈,而在此處卻有了截然不同的場麵:


    每一絲動作、每一支羽毛,隨風撩起的絨毛與微微曲鉤的爪子,乃至腹腔部位在飛動時偶爾的起伏,都無比細致與緩慢地一一落入他眼中。


    陳嶼目光緊隨對方而去,卻是貼在其背部位置,在那裏,同樣裹作一團的果凍狀靈性掛在兩翅之間,而在鳥首處,隱約可以洞察到另外半隻仰出些許弧度的透明鳥頭。


    靈性在活物與死物上表現不同,在活物與活物間亦有差分。


    起碼陳嶼自己的靈性與這隻鳥雀的靈性所表現出的特質便有所區別。


    他的不僅沒有化形,而且還不會隨著身體動作而產生相應變化,一直呆愣地靠在雙肩與頭頂。


    看了許久,精神力快要支撐不住,最後陳嶼望天,有些好奇從來高高在上的太陽在此中視角下又會有如何奇特。


    然後,他愣住,頂上哪有什麽天穹!


    白光覆蓋,大大小小的各色靈性團子漂浮在空,升騰而起,沒入最上方。


    漆黑如墨,深邃難見。


    靈性團子聚在一同往上去,好似一條條五光十色的璀璨長河,倒懸天際,逆流萬尺!


    ……


    ……


    唿——


    陳嶼終究還是脫離了那片奇詭的神秘視角,他吐著氣心思電轉,看了兩次,第一次沉溺在靈性與幻覺中,第二次則也僅僅看了周圍少許地方。院牆相隔,早知道他就去觀外山頂嚐試了。


    或許能有更多發現。


    至於靈性之事,他基本拿定,若是之前第一次誤入時隻有五成把握,那麽這一次之後陳嶼幾乎可以確定那就是代表萬物生靈某種特質的集合——靈性。


    的到底是哪種特質,他還說不準,隻知道和通常說法裏的智慧、靈智關係或許有,但絕對不會大。


    連石頭都有靈性。


    啪!


    他一錘掌心,猛地想起了什麽。雙眼轉過去,正正對上了一對死魚眼。


    無神中帶著兩分薄涼、三分戲謔、一分……咳咳,實際他並未看出什麽,黑魚雖然有了表情,可這對魚目是一日呆過一日,倚靠缸邊時就會顯得格外憨傻。


    莫名有種被嘲諷的感覺。


    讓陳嶼想起上一世養的那條哈士奇。


    “倒是忘了你。”


    如今道觀裏吃過草丹的隻三者,除了陳嶼外,雞兄與黑魚都嚐過。量雖少但後者變化明顯,在那片視角下的世界或許會有一些奇異之處也指不定。


    他跨步準備近到黑魚身前,卻腳下一蕩,險些跌倒在地。


    咦?自己怎麽記得好像吃下剩餘半顆草丹時是在石桌旁,而現在已經距離水缸不遠,兩者隔了一段,約莫十步。


    揉動眉心,他很快找到答案,應是之前又一次陷入幻覺了,草丹效用不菲,然而副作用同樣古怪。


    先前那次還有預兆,在一片昏沉迷蒙中陷進入,然而這迴好似又變化了,神不知鬼不覺便讓他著了道。


    好在山上無旁人,即便幻境中的他作出一些稀奇古怪、不符合自身性子的糟心事,在現世裏也應當無礙。


    無傷大雅。


    “隻是這樣一來,還是在觀落院子裏好一些,山頂便去不了了。”


    山頭風大路滑,毫無阻攔,一旦陷入夢幻,再像這次一般移步亂動,很可能會墜入山崖。


    以雲鶴觀所在的高度,毫無防備的境地下,十死無生。


    走到水缸邊沿,逗弄了一會兒懶洋洋翻過肚皮的黑魚,對方不跑不逃,任由他拿著草根撥弄。


    仿佛真的死去。


    但時不時扇動的魚鰭還是將之暴露。


    罷了,也就傻鹿能跟這家夥玩下去。


    比起這個,陳嶼還是覺得琢磨靈性來得更有趣些。黑魚毫無反應,真不知道那頭小鹿到底怎麽做到次次都挑逗成功。


    指頭搓了搓對方軟滑肚皮,他轉身收拾了桌上盤子,清洗後放迴灶房。接著搬來躺椅仰麵朝天,定定發散神思。


    自然不是空耗時光。


    靈性洞見,然而他心中疑惑卻比原先還要高漲許多。那處視角下到底隱藏與關聯著什麽?天上飄著的真的都是靈性?可據他觀察靈性都依附在原身上,到底如何飄散上天的?


    還有,太陽去哪兒了?


    那黑黢黢的天空又通向何處?


    問題太多,接觸靈機許久,這麽長時間以來類似的不解洶湧時刻經曆不少,所以陳嶼並未慌張無措,他已經抓住了最為關鍵的靈性,那麽後麵未知再多,也不過小事,隻等水到渠成便可。


    眼下更重要的,還是要落下種田上。


    比如說……草丹,到底該怎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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