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見莫遲遲起身要走,梁音書也站起身來。莫遲遲也不理他,抬腿就走。

    “莫遲遲。”梁音書又喚道。

    莫遲遲一聽,猛地轉頭,氣勢洶洶地:“莫遲遲是你叫的嗎!”

    “莫小姐不要生氣,梁某冒犯了。”梁音書難得也不反唇相譏,有模有樣地道歉。

    “哼!”莫遲遲也不是真想走,正想著怎樣才好下這個台階。

    “莫小姐不如坐下好好吃飯,飯後再找梁某算帳?”見莫遲遲不走了,梁音書了然地笑著。

    “不吃了,沒胃口了。”不知道為什麽,莫遲遲就是不想順著他。

    “也好。”梁音書也不生氣,“城東有花開得正好,我們賞花去如何?”見莫遲遲沒有出聲反駁,梁音書拉著她就往樓下走,莫遲遲使勁摔開,梁音書也隻是笑笑。一小會兒來到一個大院前,梁音書也沒出聲,一個青衣小廝見著他們就迅速牽出一黑一白色兩匹駿馬來,“公子。”看得莫遲遲嘖嘖稱奇。這服務周到得!

    莫遲遲看看馬又看看梁音書,自己很想騎馬是不錯了,可是確實不會啊,而且騎馬可是有風險的,等會兒一不小心缺胳膊斷腿可就不好了,一時間很是為難,又不知道怎麽跟梁音書說。

    梁音書看看莫遲遲又看看馬,嘴角勾起一抹笑:“莫小姐,看樣子我們隻能共乘一騎了,不知道這樣會不會壞了你的名節?”

    莫遲遲瞪了他一眼:“誰怕誰,不就是騎一匹馬嗎?又不會死人!”

    上馬以後莫遲遲就知道自己錯了,這樣騎馬確實是要人命的。為了安全莫遲遲選擇坐在全麵,梁音書一拉韁繩就等於把她圈在懷裏了,鼻尖縈繞的全是男性的氣息,臉上發燒心中迷亂。雖然自己也有過男友,可這畢竟是個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而且是個帥得沒天理又對女人有著絕對吸引力的男人,當下羞怯難當,很是局促不安。

    “喲?莫小姐這可是在害羞?”身後的男人嗤笑著。

    “誰害羞啊,跟你在一起想害羞都難,也不看看自己長啥樣!”莫遲遲抬起頭反駁,臉是紅了,可是你看不見,哼!

    “那這脊背繃得這麽直是做什麽?”梁音書曖昧地低語,說著還騰出一隻手來輕輕滑過莫遲遲的脊背,溫熱的指尖讓莫遲遲莫名戰栗起來,連脖子根都紅了,隻得惡狠狠地掩飾道:“拿開你的豬手!”卻不知道自己的聲音羞中帶怯,勾得背後的梁音書差點把持不住,臉上的笑也僵硬了起來。

    “到了。”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馬一停下,莫遲遲就倏地跳下馬來,想要跟梁音書保持距離,結果差點摔了個狗吃屎。尷尬地起身,卻見梁音書笑意盈盈地伸出手來。遲疑了一下,搭著梁音書的手站起身來,低頭輕聲說了聲“謝謝”,馬上又換上一副兇惡的嘴臉:“不許笑!”梁音書終於撐不住笑出聲來。

    莫遲遲四處張望,卻隻見一片亂石,當下心裏打了個突,退離梁音書幾步:“梁音書,你該不是想謀財害命吧。”

    “你現在有財可謀嗎?”梁音書一臉好笑地看著眼前這個防備的小女人。

    “那是想劫色?”莫遲遲越想越覺得可能,這副皮囊好歹也是池州有名的大美人,於是又退了幾步:“我跟你講,你要是敢靠近地話我就一腳踢死你!”說著還做出亂踢的姿勢。

    梁音書笑得更歡了:“莫小姐果然與眾不同。放心,梁某還沒到饑不擇食的地步。”

    “你……”莫遲遲一聽火冒三丈,馬上又放下心來,“那你帶我來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做什麽?這哪有花?”

    “跟我來。”梁音書說著伸出溫暖的大手拉起莫遲遲的手就往亂石那邊走去,莫遲遲臉又紅了,掙紮了一下沒有掙開也就隨他了。想她莫遲遲在現代的時候也是有節操的,哪能隨便讓人牽手。估計是見了帥哥就暈了,隻是不知道當時整天對著梁源怎麽就沒暈呢。

    沒走幾步,就看見亂石之後一大片白色的小花努力地盛放著,一串一串一叢一叢,襯著翠色的葉子,空氣中彌漫著一片馥鬱的香氣,轉頭問道:“這是丁香嗎?”

    “不,是荼靡。”

    “荼靡!”莫遲遲驚唿出聲,一直知道“開到荼靡花事了”,卻從不知道荼靡原來是一種花,一種如此普通又可以開得如此熱烈的花!看那叢叢團團順著枝蔓盛放在每一個角落,裝點了這片荒涼的亂石,讓它們知道這裏也有春天。

    “你怎麽帶我來看這個?”莫遲遲輕聲問道。

    “我以為你會喜歡。”低醇的聲音讓莫遲遲閃了閃神,心底有荼靡的香氣蔓延。

    “這是我母……我娘親最喜歡的花,小的時候,它開滿整個院落,那年的春天尤盛,氤氳的花香掩蓋了一切的罪惡,我娘,就帶著這最後的美麗離開了我。”梁音書的聲音憂傷落寞,像極了莫遲遲昨夜夢裏的人。

    “你娘她……很美麗吧?”莫遲遲有力地握了握梁音書的手,不知道怎樣讓你不憂傷,就握著你的手跟你分擔。

    梁音書的表情像是陷入了遙遠的迴憶,許久,才輕聲說道:“是,她是最美麗的女人,美麗高貴,優雅嫻靜,是最好的妻和最好的母親。我娘她,從不與人爭,隻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愛著那個男人,也從小就告誡我不要與兄弟們爭,我就聽話地不爭。可是就算這樣,還是礙了別人的眼。”梁音書的聲音憂傷中摻著憤怒,近似絕望的憤怒。莫遲遲隻是輕輕摟住他,無聲地安慰著這個看似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的頹喪。

    半晌,梁音書輕輕推開莫遲遲,邪笑著望著她:“一個故事換得溫香軟玉,不枉我聲情並茂啊。”

    莫遲遲劈頭就想打他,卻被他伸手架住了。可是莫遲遲看到了他眼裏一閃而過的悲傷,頹然放下手,這個男人……死撐著能讓自己更快樂嗎?

    “好了,一個故事而已,幹嗎這樣子?”梁音書輕輕握過莫遲遲的粉拳,笑著看著她。

    “你這人怎麽這樣!”莫遲遲不知道心裏什麽感受,隻覺得堵得慌。

    “不生氣了,我給你講個荼靡的傳說吧。”聽著梁音書討好的聲音,莫遲遲終於笑出聲來。

    “傳說荼靡是開在三生石彼岸的花,人死後,生前最深刻的記憶就會在荼靡花的香氣中化作胎記,帶往來生。然後人在來生就會循著這胎記繼續找尋前生的最愛。”

    “開在彼岸接引的分明是曼珠沙華,可見你胡說。”

    “有什麽打緊,傳說罷了。”

    莫遲遲靠著梁音書舒適地閉上眼,卻想著好美的名字,好美的傳說,隻是為什麽如此憂傷?這麽普通的小花,就讓她平凡的美麗著,熱熱烈烈地開過不好嗎?

    那天,莫遲遲就和梁音書在荼靡叢中坐了一整個下午,聞著荼靡的馨香,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等到太陽下山荼靡都染上妖異的色彩時才縱馬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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