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看到了阿福向她望來,便笑著看了看趙元,道:“看來她們把飯弄好了。”


    趙元和梅逸塵看見了,也伸頭向外麵看了看,又相似而笑,這一瞬間,陳素青感覺,這小小的草廬之中,似乎更添了幾分溫暖的感覺。


    於是三人便出了房中,向外頭走去,阿福見了,知道他們談妥了,便忙擦桌子,把菜都端了上來。


    等陳素青把趙元給自己的藥放迴到自己房中出來時,趙元已經擺好了椅子,阿福把她從春熙樓帶迴來的菜和錢老三的菜湊了湊,竟然也弄出了一桌子。


    這時候陳素冰正左手正拎著一壺熱水走了進來,陳素青看了,知道她因為右手受傷,使不上力,怕她潑了水,便慌忙過去接過了她手中的水壺,笑罵道:“小心點吧,這是要做什麽?”


    陳素冰指了指桌上一個溫酒壺道:“你昨天帶迴來的酒,我給它先溫上。”


    陳素青點了點頭,走了過去,看了看那溫酒壺,隻見乃是一套兩件,上麵是一個執壺,下頭有一個大的蓮瓣海碗,都是白釉剔花的瓷器。阿福已經預先把昨日他們從如意酒館買的酒裝進了執壺中。


    陳素青緩緩的將水壺中的熱水倒進了海碗中,又把執壺放入海碗的熱水中,這酒就溫上了。


    陳素青又看了看那溫酒壺,笑著同趙元道:“你這裏還有這樣一件東西?”


    趙元輕笑了一下,道:“原先我無事時,也經常飲酒,後來不飲了,這壺丟在了那櫃子裏,到被他們翻了出來。”


    陳素青聞言,又笑道:“雖然那老板娘說這乃是素酒,但我還是擔心你不能喝,這樣倒好,也可以飲一點。”


    趙元點了點頭道:“不過我這幾日身體不適,隻能少飲一些。”


    陳素青自然也不會有什麽異議,其實他們傷的傷,病的病,也沒有能飲酒的,不過是稍微喝一點,助興而已。她將酒壺放到了外頭爐子上,加了些水繼續燒了起來。


    阿福擺好菜後,又把屋中火爐拿了出去,閉好了房門。趙元家中,凡要燃炭,必不能關門閉窗的,好在這個炭爐已經燒了許久,屋中空間不大,已經足夠暖和了。


    眾人圍著桌子坐下,雖然略有些局促,但是這樣坐著,也別有一種溫情的感覺,陳素青看了看外頭,雪依舊飄著,屋中卻是一番春意,外頭的爐子上的水汽緩緩升起,讓她的心頭一軟,視線也有些模糊。


    阿福給依次給大家倒了酒,就杯也是一樣的白釉剔花,酒是蛇褐色的,陳素冰先輕輕抿了一口,笑道:“甜的。”


    陳素青也嚐了一點,酒味很淡,應當又放了各種果子去泡的,所以有些甜絲絲的味道,酒味倒幾乎不見。陳素青還是笑著囑咐她道:“你傷還沒好,吃一杯便好了。”


    眾人還未下筷,就聽見外頭傳來一陣敲門聲,眾人麵麵相覷,卻不知這時會有誰來。


    陳素青起身便出了門去,打開院門,原來是渡雲站在院中,隻見他頭戴雨笠,身背經篋,手中還提著一個食盒。其實趙元的院門並未上鎖,但渡雲為人,一向守禮,所以未得主人允許,是斷不會進來的。


    陳素青見他來了,慌忙將他迎進了屋子,渡雲將鬥笠摘下,放在廊下眾人的傘邊,便一同進了屋子。眾人見他來了,也都起身致意。


    他進來之後,先是躬身行禮,又將食盒放在桌上,道:“今日在寺裏舍粥,特意帶了一些過來同吃。”


    阿福幫他卸下經篋,笑道:“我們這裏也煮了的。”


    陳素青還是笑著打開了食盒,拿出了渡雲帶來的粥,道:”這廟裏舍得,又是禪師特意送來的,也多了許多福澤,想來是不同的。“


    趙元看他身上微微有些雪痕,鞋子也都有些濕,便對阿福道:”你帶禪師去我屋中換一下鞋襪,後院廊下有爐子,讓禪師暖一暖“


    渡雲忙道:“隻是鞋有些濕,並沒有弄濕襪子,不敢再麻煩了。”


    趙元也不好勉強,但還是親自出去拿了一個火爐進來,放在桌下,讓渡雲用,陳素冰見趙元去拿爐子,便跟著去把窗戶開了一點。


    梅逸塵讓出了位子,讓渡雲禪師向上首座,自己則往阿福那邊微微靠了靠,眾人也都沒在意,渡雲謙讓了一下,便靠趙元座下了。


    陳素冰重新執壺,笑著對渡雲道:“禪師,這是素酒,可飲一杯?”


    渡雲慌忙道:”小僧謹守戒律,不敢飲酒。“


    陳素青笑著點了點陳素冰,又給渡雲倒了杯茶,看了看桌上菜道:”懷機也一向茹素,這菜也隻有兩道葷腥,不知道禪師方不方便。“


    渡雲忙站起來接過了茶,道:”諸位隨意,小僧挑一些素的吃了就好。”


    陳素青見他不在意,也就沒有把那葷菜撤下,隻是拿到了離他遠一些的地方,又看了看他帶的東西道:“禪師,今天不迴去了吧。”


    渡雲笑道:“我看這外頭雪下得大,怕誤了明天的行程,所以想來這裏住一夜,正好廟裏頭也忙完了。我在這胡亂歇歇就好。”


    陳素青聽他說到雪正大時,便轉頭往外麵看了看,果然雪一點沒有小,還有些越來越大的意思,心中不由有些擔心。桌子下頭的炭爐逐漸升起暖意,她身上也漸漸放鬆下來,又看了看桌上的宴席,和其他人的笑靨,讓她心中也生出了些戀巢之意,一瞬間,她有些不想再動,想要永遠停留在此間,此刻。


    陳素青飲了一口酒,這酒既甜又綿,和之前的寒光春的先冷後暖很不同,似乎在一開始,就想把人拉入一個十分溫柔的地方,永遠沉淪下去。


    陳素青此刻,也有些放縱自己,默許了這種沉淪,她微微扶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這一杯酒還未入口,突然屋門就被推開了,寒風猛地劈開了屋中的暖意,也劈開了陳素青身邊的溫柔。


    和臘月的寒風一起突然進屋的,還有周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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