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的名聲不止在杭城,也在天下,不止在江湖,也在廟堂。如果他願意,他自然可以進入朝堂,官拜國醫,以他的聲望,如果願意保媒,自然事情更加穩妥,如果他的聲望還不足夠,那麽他所結識的那些高官巨賈,總有足夠有分量的。


    陳素青的臉上略微猶豫了一下,糾結了很久,還是搖了搖頭,對趙元道:“懷機,謝謝你的好意,但我想現在還沒到了那一步。”


    趙元點了點頭,又看向那棵桃樹,對陳素青道:“佩英,恕我直言,真到了那一步,也該是周公子去著急,你實在沒法為他們憂慮。”


    陳素青片刻之間便明白了趙元的意思,如果遇到挫折,周隱不能夠及時承擔他的責任,頂不住壓力,那麽也是不值得托付的。這樣的話,非朋友是不會。說的,趙元能說到這裏,已經是盡了朋友的本分了。


    陳素青微微伸了伸腰,對趙元道:“懷機,你說的對,我是沒有必要杞人憂天。”


    她說完這話,又看了看陳素冰屋子的方向,笑道:“至少,她現在是開心的。”


    趙元聞言,也順勢看去,低頭輕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他們二人進入房中時,隻有阿福和梅逸塵還坐在屋中,阿福一邊看書,一邊在爐子邊搓手,她的臉也被火烤的紅彤彤的。梅逸塵也還在一旁坐著,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外。


    又過了一會兒,從外麵進來了兩個仆從模樣的人,原來是錢老三派人送來了飯食。陳素青接過他們手中的東西,便問道:“你家主人呢?往常不是他親自送嗎?昨天也沒見來。“


    其中一個仆從陪笑道:“三掌櫃有些事情,吩咐我們來送這些東西的。”


    陳素青還要再問詳細,那仆從便推說不知,不肯再說了,於是趙元便揮手讓人離開了。


    阿福幫趙元收好了東西,又捧起了那本書,怯聲對趙元道:“趙先生,這裏我不太明白…”


    她話音還未落,趙元便擺了擺手打斷了她,道:“不明白就多看幾遍。”他的語氣依舊冷漠,甚至有些不盡人情。


    阿福見了,連忙站起來道:“可是…”


    趙元輕輕掃了她一眼,目光十分冷漠。


    阿福看到他的眼神,也不敢再說話,便將書本貼在胸口,喏喏應了聲。


    她這一邊還不敢有什麽異議,梅逸塵卻先站了起來,冷言對趙元道:“趙先生!你也未必太過苛責了吧!”


    他此言一出,陳素青和阿福都是一驚,趙元卻依舊淡然,隻是輕輕掃了他一眼,連句話都沒有說。


    趙元冷漠的態度卻讓梅逸塵更加生氣,他提高了些音量,對趙元道:“趙先生!有必要嗎?要這樣刁難她?她任勞任怨,有什麽不足之處嗎?”


    趙元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有。”


    這時候阿福上前,輕輕拉了拉梅逸塵的袖子,道:“梅公子,別說了。”


    梅逸塵迴頭看她,隻見她雙目閃著盈盈的水光,語氣中有些急切,神情惶恐,心中更起了憐惜之意。


    又轉過頭來,對趙元道:“既然沒有,趙先生為何一直冷言冷語,擺出這幅姿態。”


    趙元歎了口氣,對梅逸塵道:“我從未讓阿福姑娘做任何事情,在我心中她同你們也沒有分別,做或不做,做的好或者不好,都無所謂,我也不會有任何想法。”


    他此話一落,梅逸塵心中到有些啞然,他一直將阿福看作一個怯弱,需要保護的人。這樣看來,倒不如趙元,從來都是平等的看他。


    梅逸塵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什麽,陳素青卻搶先唿道:“表哥!”


    她這一聲既是心中疑惑,也是對他的警醒,她想不通,像梅逸塵那樣謹小慎微的人,為什麽會突然發怒,而且還是對趙元,一個看起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得罪的人。


    梅逸塵聽到了陳素青的這一聲輕唿,壓了壓眼中的怒火,甩了一下袖子就出去了。


    陳素青見了,心中奇怪,也連忙追了上去。


    這一邊堂中聲音鬧得大了,連陳素冰和周隱都止了琴音,從房中出來了,站在門口往堂中望去,卻也不敢言語。


    阿福見梅逸塵出去,心中卻更加惶恐,生怕趙元怪罪她,於是連忙護緊了手中的書,道:“趙元先生,對不起…”


    趙元似乎並不在意,輕輕擺了擺手,隻道了句:“沒事。”


    陳素青從房中出來,隻見梅逸塵已經出了院中,站在柴門之外,雙目緊鎖,遠遠的望著吳山之景。


    陳素青站到他的身後,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梅逸塵迴過頭來,臉上已經沒有了怒色,反而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陳素青見他沒有說話,又道:“你似乎對懷機有偏見,他這個人,雖然麵冷,但人是很好的。”


    梅逸塵點了點頭,輕聲道:“這我也知道。”


    陳素青道:“那麽你便該多有包容,何必因此事與他發生不快?”。


    梅逸塵微微側臉,道:“對不起,我隻一時激憤,叫你為難了。”


    陳素青搖了搖頭,道:“表哥,你知道,我並沒有這個意思。”


    梅逸塵沒有答言,而是垂下了頭。


    過了許久,陳素青才道:“表哥,我這幾日也一直在想,年節將至,你必思鄉情切,陪我困在杭城,實在不該,也委屈你了。”


    梅逸塵側目看了看她,微微歎了口氣,苦笑道:“你以為我為此事煩躁,心緒失常?”


    陳素青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梅逸塵目送遠方,道:“且不說你我乃是至親,為你留守,是情理之中。就說好男兒本來誌在四方,心中雖然掛念母親妹妹,也不至於為此日夜焦心吧。”


    陳素青聞言,沉默了一下,她知道梅逸塵胸懷大誌,而且自己的姨母也不讓須眉,若說梅逸塵為了家中懸心,確實不像。


    陳素青微微思索了一下,突然抬起頭來,對梅逸塵驚唿道:“表哥,難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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