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見她臉上染了一層淡淡的粉紅,左手拿譜,右手輕輕摳著琴弦不語。心中大概也就明白,她鑽研琴譜,有二分是愛琴心切,倒有八分大約是因為周隱,所謂愛屋及烏,心之所至,自然有關他的一切都是好的了。


    陳素青與她一般少女心性,如何能不知道,便道:“看來周公子這東西應該是送對了。”


    陳素冰聞言,將手中的琴譜丟到了桌上,嘟了嘟嘴道:“就一般吧。”說著便上了床去。


    陳素青也坐到床邊,身子微微斜向她,笑道:“這東西一般,你還這麽寶貝著,那是為什麽?”


    陳素冰聽她這樣說,辯也不知道怎麽樣辯,輕拍了一下她的肩,嗔道:“誰寶貝了?”


    陳素青見她臉上一片緋紅,頓時也將滿心疑慮拋到腦後,一心隻想與她玩笑,於是也推了她一下,道:“不寶貝,這麽白天夜裏緊著看?”


    陳素冰輕哼了一聲,將身子背過去躺下,道:“不同你說了,就知道取笑人家。”


    陳素青“咦”了一聲,又道:“我取笑你什麽?”


    陳素冰沒有吭聲。


    陳素青又推了推他道:“你和周公子?”


    她話還沒說完,陳素冰便猛然坐起,盯著她的眼睛,提高了音量,唿道:“姐,你瞎說什麽!”


    陳素青見她似怒實喜,含嗔帶羞,心道她大約是真有了心思,於是道:“周公子是挺不錯的。”


    陳素冰眼波微轉,將頭轉了過去,道:“好與不好,與我什麽相幹?”


    陳素青笑著看了她一眼,道:“真不相幹?”


    陳素冰沒有答言,而是低聲歎了口氣,眼中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哀愁。


    陳素青見了,問道:“這會兒怎麽又歎起氣來了?”


    陳素冰搖了搖頭,看了看陳素青,隻見她一雙秋水濛濛,似杭城夜雨,便在顯與露之間,雖有百樣情絲,此刻也都是一片迷離之美。


    陳素冰複而又歎了一口氣,雙手環住雙腿,頭微微枕在膝上,喃喃道:“我也不知道。”


    “心似雙張網,心有千千結。”陳素青知道她少女心思,總是含愁,也不知道說什麽,隻是輕輕撫過她的頭發,不出一語。


    到了二日早上,陳素青起來時,阿福比昨日起的更早了,此時已經架好爐子燒起水,正坐在一旁捧著個簿子念念有辭,似乎在背什麽。


    梅逸塵也已經起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阿福。


    陳素青知道她還在看趙元給她的醫書,於是笑道:“這麽早就起來用功了?”


    阿福聞言,慌忙站了起來,道:“陳姑娘,你起了?我給你倒點水。”


    陳素青笑著按下她的肩,道:“不必了,我自己來便是。”


    說著又提起那爐上的水,續了一些茶,轉而過去將壺架在爐上,笑著對梅逸塵道:“這一個也是要考狀元的,白天黑夜的用功。”


    阿福聽見陳素青說自己,慌忙抬起頭來,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陳素青道:“不存在的,隻是這幾天我在這裏,趕緊看看,若有不懂的地方正好可以問問趙先生,過幾天我和師兄迴去了,山高水長,不知道該去問誰了。”


    陳素青笑著點了點頭,道:“別忘了懷機所說,醫者不自醫,你也該自己當心點身子。”


    阿福聞言,臉色微微有些發沉,也沒有說話,又垂下頭去,繼續看那書了。


    陳素青坐到梅逸塵對麵,端起一杯茶,飲了一口,對梅逸塵道:“今天周公子還迴來嗎?”


    她這話問的也奇怪,周隱來不來,梅逸塵自然也是無從得知的,她與其說是在問梅逸塵,倒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梅逸塵和阿福聞言,都抬起頭來看著她,阿福尚不清楚情況梅逸塵倒是曉得她的心思,皺著眉頭看她。


    三人起時,吳山之中還是隱隱的灰色,又坐了一會兒,天色漸漸亮了,趙元才從房中出來。陳素青見了,便起身將自己的位子讓給他,趙元擺了擺手,又走到阿福身邊,拿起了爐子上的水壺。


    阿福見狀,連忙起身,恭聲打了個招唿,趙元隻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沒有同她說什麽,又拎著水壺去給自己倒了杯清水。阿福立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中拎著那本醫書,眼中有些惶恐之色。


    陳素青見了,將自己的位子讓了出來,又去拿了個椅子,放到了阿福旁邊,拉著她一同坐下了。


    趙元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也沒有坐,又去桶中取水,重新放在爐子上燒了起來。


    阿福見趙元做這些事,有心要去幫,又有些怯弱的不敢動手,心中不知道怎麽辦,隻能看了看陳素青。陳素青笑著拍了拍她的背,在她耳邊笑道:”沒事的。“


    正在說話時,周隱從外麵進來了,見了阿福坐在門邊,手中拿著本書,於是微微倚著門,笑道:“阿福,這一早就在用功嗎?”


    阿福見了他,微微抬頭,笑道:“周公子,你來了?”


    周隱低頭看了看她手中的書,笑著對陳素青道:“她這進了寶山,便廢寢忘食了,一定要把趙神醫的真傳學去才好。”


    趙元聽了,淡淡道:“哪有什麽真傳?就是幾本書給她看看而已。”


    周隱聽他這話說的並不算客氣,也不知道他的脾氣衝誰,於是笑著敷衍了幾句,又對阿福道:“你這勞心費神的,小心書沒讀成,自己先倒了,還在門口坐著,小心被風撲了。”


    阿福微微笑了笑,道:“沒事的,這幾天我都在吃藥,趙先生幫我改了方子,今天這個冬天應該好過些了。”


    趙元聞言,接過話道:”你畢竟是我的病人,給你藥就是本分,不過這也不是要緊,總歸你自己要當心。“


    阿福聞言,愣了愣,又將凳子搬了起來,往堂裏麵端了端,離了那風口遠了些,陳素青見了,又把爐子往他那裏端了端。趙元看了看阿福的行動,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周隱看了看堂中四周,才笑著對陳素青道:“二姑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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