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知道他性格超然,也沒有多說,不願參與到這些事情來,於是隻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


    她眼睛一直望著外麵,若有所思,二人坐在那裏,過了半天她才小聲道:“懷機,你說玉昌他……”


    趙元目光微微看向她,道:“玉昌?你擔心他嗎?”


    陳素青的臉色微微有點黯淡,沒有說話。


    趙元的眉頭微微緊了緊,歎了口氣,道:“你心中有疑惑?”


    陳素青微微托腮,道:“我不知道,我想應該不會的……”


    趙元的目光望向遠方,有些深邃:“玉昌的為人,你是知道的。”


    陳素青的眼中有些晶瑩:“我本沒有疑惑,但這次去洛陽,叫我心中不得不多想。”


    趙元聽她這樣說,神色之中也有些不確定,微微頓了頓,沒有說話。


    陳素青見他不語,又道:”那一天,他不顧自己的命也要救我,其實,我為他死,也是可以的……隻是,我死了,冰娘又怎麽辦呢?”


    趙元看了看她,道:“佩英,別太擔心了,你不會死的,你也應該對玉昌有點信心。”


    他說完這話,微微咬了咬唇,又對陳素青道:“還有一件事,我貿然說,可能有點唐突。但是……”


    陳素青轉眸看向他,笑道:“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趙元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但是你總這樣護著她,對她事事關心,什麽也不叫她管,對她也未必……”


    陳素青道低了低頭,道:“你說的話,我也知道,但是一則江湖兇險,她本來是不願承擔的,二是,你也看到了,她那麽天真。”


    趙元見勸不動她,也不再說話,隻是暗暗歎了口氣。


    陳素青想了想,又問趙元道:“你覺得周公子怎麽樣?”


    趙元愣了一下,道:“周公子?”


    陳素青道:“他很講義氣,品貌也好。”


    趙元神色不定,沒有答話。


    陳素青還要再說,就聽門外傳來一陣嬉笑之聲,原來是陳素冰他們已經迴來了。


    陳素冰手中捧著一捧紅梅,阿福手中捏著兩根白梅,都笑意盈盈的進了屋中。周隱背著手跟在後麵,連梅逸塵也放了手中的活,一起進了屋子。


    陳素青見他們進來,站起來迎了上去,笑道:“怎麽這麽早就迴來了?”


    周隱道:“這一會兒人多了,我怕擠著她們,就早早的迴來了。”


    陳素青點了點頭,看向那梅花,讚道:“這梅花確實好看。”那兩簇梅花星星點點的,稱在她二人素衣之下,更顯精神,尤其是縷縷幽香,不負雪魂之名。


    陳素冰向她揚了揚手中的那捧紅梅,笑道:“不錯吧,我特意采迴來給你看的,這就去尋個瓶子插了。”


    趙元笑道:“家中也沒有個雅致的瓶子,可以配的上了。”


    陳素冰便尋了一個罐子,將那花插了進去,又用手攏了攏,笑道:“沒事的,我們看花,不看瓶子。”


    眾人見那陶罐雖然粗陋,但也襯的梅花越發清逸,倒有一種古拙之美。


    周隱撫掌笑道:“此山此廬,此人此花,真可以說是天下第一雅事了。”


    陳素冰聽他這樣說,微微含羞嗔了他一眼,又笑道:“不如我們來彈琴吧。”


    眾人見她有此雅興,自然也都附和。於是各自便搬桌置椅,架琴陳爐,趙元又取了一根線香,放在爐中,為他們助興。


    陳素冰站在桌前,笑意盈盈的對周隱道:“周公子,你還欠我一疊陽關呢。”


    周隱也不推辭,一撩衣袍,坐到桌前,笑道:“那麽我先拋磚引玉,先獻醜了一。”


    他的琴聲依舊灑脫,一揮便彈完了最後一疊陽關。


    一疊彈完,周隱站了起來,看向陳素冰,隻見她神色中隱隱有些興奮之意,道:“周公子,你的琴聲更精進了。”


    周隱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道:“二姑娘,不蠻你說,其實上一迴那第三疊我已有些記不清了。當時隻是推脫一下,迴去之後,又重新請師傅教了,自己又練了許久。”


    陳素冰見他說話的神情,坦誠自然,又帶著一點點少年人的天真,心中不由動了一下,也沒有怪她,隻是嫣然一笑。


    她這一笑,雙瞳剪水,兩靨生春,有三分含情之態,又都是一片自然之美。


    不要說她正對麵的周隱,在場的其他人也未見過她如此情態,都有些情醉。


    陳素冰笑著對周隱道:“周公子,你有個好師傅,又很有天賦,這首曲子彈成這樣,我受教了。”


    周隱迴過神來,連忙擺了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還是請姑娘為我們彈一曲,我也想了好久了。”


    陳素冰盈盈落座,正了正弦音,又對眾人道:“今日賞梅歸來,怎麽說,都該彈一曲梅花三弄了。”


    她素手芊芊,輕理絲桐。若說剛剛周隱所彈那曲,琴意超然,可以忽略琴技上的一些不足。那陳素冰這曲,無論在音、調、曲上無一不精,而且琴曲清新流暢,大有淡然超脫之意。


    她一曲彈完,周隱歎道:“那次聽姑娘0彈秋風,隻是小曲,雖別有韻味,但是不知道境界,今日聽這一曲梅花,真是行雲流水,如聞仙籟。”


    說著他又彈了口氣道:“早知道我便不彈了,這一比,更沒法聽了。”


    陳素冰笑了笑,隻低頭道了句:“獻醜了。”


    趙元聽了此曲,臉上也微微有些神往之色,待到曲罷,也不知可曾聽了別人有沒有說什麽,隻顧自己喃喃道了一句:“清極不知寒。”


    他聲音雖小,卻被陳素冰聽見,連忙問道:“神醫也會琴嗎?”


    趙元聽她發問,才從琴曲中迴過神來,笑著擺了擺手道:“我不會琴,隻不過聽到你的琴聲,心中微有所感。”


    梅逸塵聞言,笑道:“我隻知好聽,卻說不出門道。”


    陳素青笑道:“梅花淩寒獨放,琴音高山流水,都是世上最清之物,二者正好相配,看來神醫也很通音韻。”


    趙元看了她一眼,目光遠送,沒有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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