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人雖然壓低了聲音,但陳素青還是聽得真真切切。聽到他的話,陳素青一下子呆住了,血液也仿佛凝固住了,不敢動彈。


    在她愣神的一刹那,門已經被打開了,外麵的人緩緩進來,陳素青看清來人之後,隻感覺全身凝固的血液又一下子衝上了頭頂,因為進來的人是她萬萬沒有料到的。


    來人正是陳慶。


    陳慶判家背主的時候陳素青雖然在靈岩寺養傷,但是她迴家之後也都聽人詳細說了,陳家上上下下都十分憤恨,尤其是陳素冰,將他罵了幾萬遍不止。


    陳素青聽了他的事,心中也是恨得不行,可以說陳敬峰的死或多或少都和陳慶有些關係,況且又是做了叛徒的,恨意總又加了幾分。按道理,以陳素青和陳慶從小一起長大的交情,陳素青不會聽不出他的聲音,她是萬萬沒有想到他會在這裏出現。


    陳慶進來之後便將門又拴上,全然不顧陳素青憤怒的眼神,悠悠的走到房中桌邊坐下,笑道:“姑娘,好久不見,最近可好啊。”


    陳素青迴了迴神,又驚又怒的罵道;“是你!”


    陳慶道:“看見我你很驚訝嗎?”


    陳素青目眥欲裂,緊了緊手中的劍,低聲喝道:“你還敢出現在這裏?”


    陳慶笑了笑,道:“為什麽不敢?從你進入許家村,我就注意到你了,可一直跟著你呢。”


    陳素青氣血翻湧,從齒間漏出了兩個字,罵道:“畜牲!”


    陳慶臉色微變,眼睛微微圓睜,笑道:“罵得好!罵得好!”他連笑兩聲,又道:“姑娘,你不問問我來幹什麽的嗎?”


    陳素青冷冷的看著他,道:“想必是來送死的。”


    陳慶聞言,又笑了兩聲,聲音微微有些顫抖,道:“姑娘,咱們的恩怨是要了一了了,但誰生誰死還不好說。”


    陳素青聞言,心中一團火起,將青芒劍橫到身前,抽劍欲刺,但卻發現,身子卻是綿軟難動,她一直有些手腳乏力,原來隻當是情緒起伏所致,此刻起勢拿劍,才驚覺不對。


    陳素青驚恐的抬頭看了一眼陳慶,陳慶才微微笑道:“姑娘,是不是感覺不太好?”


    陳素青喝道:“你對我下藥了?”她聲音雖然憤怒,但是還是有露出一絲恐慌的顫抖。


    陳慶立刻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越發的誌得意滿了,笑道:“姑娘,你終於發現了,這藥本來應該全部下在你們瀟碧山莊的水缸裏。。。。”


    說到這裏,陳慶略微頓了頓,故意拖長語調道:“不過沒什麽關係,反正你們陳家現在也還是都完了。”


    陳素青聞言,怒不可遏,感覺全身氣血亂竄,那藥效也發作的越發猛烈了,陳素青隻感覺越發無力,額頭也露出了細密的汗珠。


    陳慶看她的樣子,笑道:“對了,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婆家,就是沈家,被滅門,說起來,也多虧了這藥。”


    陳素青聞聽此言,氣得渾身發抖,胸脯劇烈的起伏起來,顫聲道:“陳慶,我自覺陳家沒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你究竟為何如此喪心病狂?”


    陳慶聞言,臉上的笑意退去,慢慢浮現了些兇狠的表情,他冷冷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不過是不甘受你們陳家奴役罷了。”


    陳素青有些難以理解,陳慶雖然是陳家的下人,但他家乃是江湖中人,對待下人一向都是平和厚待,何談奴役二字。


    陳素青微微喘了口氣,才道:“升米恩鬥米仇,隻怪我們白養了你。”


    陳慶冷冷的笑了笑,眼神出的兇光崩裂而出,道:“我們不是白吃你家的米,為你們家也做了不少事。”


    說著他猛拍了一下桌子,怒而起身,繼而高聲罵道:“時至今日,你居然還將這叫做恩情?”


    陳素青暗自用手微微在床上撐了下,冷笑道:“你覺得是我們陳家一直在壓榨你?”


    陳慶重新坐在桌邊,沒有言語,挑著眉看他。


    陳素青盯著他,淡淡的道:“如果你真這樣覺得,大可以早就離開陳家,又何必一直留在瀟碧山莊。”


    陳慶被她一下問住,眼神閃爍了一下,梗著脖子道:“那是因為我還沒有得到我應得的。”


    陳素青笑道:“你應得的?我看你不過伺機而動的小人。”說著上下打量他兩下,又道:“結果呢?看你這副樣子,恐怕也沒什麽好結果吧。”


    陳慶被他一下戳中痛點,突然一下暴怒起來,抽出劍來,直愣愣的指著陳素青,手劇烈的抖動著,罵道:“你一向伶牙俐齒,一個小丫頭片子,卻總是擺出一副唯你正確,高高在上的樣子。我真....”


    陳素青微微蹙眉,道:“你真想殺我?”


    陳慶的右手垂了下來,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小時候,我和我父親說,我想娶你,結果我父親把我狠狠打了一頓,說我妄想,我就搞不清,為什麽我喜歡你,也是妄想呢?”


    陳素青聽他說這話,渾身哆嗦了一下,他沒想到陳慶竟然對他有過這樣的心思,再抬頭看看陳慶,心中也是一沉。


    陳慶又有些低落的道:“我從那時候才知道,原來人和人生下來就是有差距的,我每天辛苦練劍,甘願跟著你爹跑前跑後,我總幻想,可以縮短一下我們的差距。可是......”


    陳慶說到這裏,陡然提高了音量,道:“但是你父親從沒有正眼看過我一樣。當你知道要嫁人,離家出走的時候,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心裏甚至有過一絲幻想,幻想你是對我另眼相看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急,“可你呢?從蘇州迴來,竟然就高高興興的要嫁給沈玠了,說到底,你和你父親都是一樣的!”


    陳慶越說越激動,又往前走了幾步,劍在地上劃出尖銳的聲響,陳素青感覺整個人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看著陳慶越來越猙獰的臉,慢慢的往床尾挪了挪,但她發現依舊難以用上力氣,隻移動了分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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