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素青和抱綺走到沈平門前,隻見房門敞著,沈平正坐在窗前沉思,陳素青敲門進去之後,沈平連忙招唿她往客座上坐。


    陳素青盈盈落座,抱綺也在身後站定。沈平見她坐下,便關切問道:“近來傷勢如何了?”


    陳素青微微低頭道:“一路上有抱綺她們的照顧,加上也有用些藥,現在已經感覺沒什麽大礙了。”


    沈平點了點頭道:“死裏逃生,你也是不容易,隻是不知道我那兒子怎麽樣了。”


    陳素青聞聽此言,心中也有些淒然,道:“如今到了江南,可否設法探聽些消息,看看是否有他們的下落。”


    沈平往窗外望去,眼中露出一些憂思,道:“隻怕是針入滄海,難覓蹤跡。”


    陳素青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微微歎息道:“雁過留聲,人過留痕,他造出這樣大聲勢,難道就一點痕跡都沒?”


    沈平將目光收迴,看了看陳素青道:“那領頭的郭先生,內力極高,可他的招式模糊,我也看不出門派,不知道是不是刻意隱瞞了。還有那個姓方的,好像是雜糅了幾家的功夫。”


    陳素青聞言,也微微愣了一愣,然後微微沉思了一會兒,突然驚道:“我想起來一件事,那天我出嫁時,被東.......劉靄文攔住,她說自己是洛陽劉氏之女,我聽她口氣,好像頗以為傲,依我看,莫非在洛陽有些名聲?”


    沈平聞言,眼神有些茫然,道:“不記得洛陽有什麽姓劉的名門大派啊。”說罷頓了頓道:“不過總算一條線索,不行,我就去一趟洛陽好了。”


    陳素青沒做什麽評論,隻是點了點頭,她心中也吃不準究竟洛陽之行究竟有沒有結果。


    沈平說完,神情又有些灰暗,對陳素青道:“唉,你現在是我們自家人,也不怕跟你說,你大哥大嫂還有二哥他們死的時候.......我都沒來得及給她們出喪,就去了徽州,也不知道下人們有沒有按吩咐幫著下葬了,想必現在蘇州也是一團亂。”


    陳素青聽他這樣一說,想到他對自己家的情誼,心頭也是一熱,眼中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道:“那我們現在要迴蘇州嗎?”


    沈平歎口氣道:“蘇州家務要理,武當山也要去,沒有外援,僅憑我一人,就算找到他們,也不能奈何。”


    陳素青點了點頭,道:“既如此,您不如早些迴蘇州去,諸事亟待料理,不能耽擱。”


    沈平點了點頭道:“我先送你妹妹去揚州,便迴蘇州。”


    陳素青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才道:“來時,母親也交待了,讓您送到這裏就可以了,想這裏已是清平世界,江寧揚州路上來往又多,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依我想著,不如送我到此,您速迴蘇州要緊。”


    沈平擺了擺手道:“送我肯定是要送你們去的,我拐一趟揚州不過幾日光景,也耽誤不了什麽。這雖是繁華地界,卻也是多事之秋,不送到揚州,我始終不能安心的。”他的語氣倒是十分的堅定。


    陳素青聽她這樣說,也有些猶豫,若說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還有一個冰娘,來時曾經答應過母親,要好好保護她,以自己之能,隻怕遇到一點事情也是無力抵抗。沈平說的也有道理,萬一出了一點什麽事情,豈不後悔莫及。


    沈平見她不說話,知道她應了,又道:“其實這次來是另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量的。”


    陳素青道:“您示下便是。”


    沈平歎了口氣道:“我的意思,你傷勢還沒有大好,不如和冰娘一起,在揚州暫住一段時間,等我從武當迴來,再去接你。”


    陳素青聞言,立刻驚道:“這是為何?”


    沈平皺了皺眉,溫聲勸道:“你若現在迴蘇州,那裏亂糟糟不說,也不安全,何況我馬上要出發去武當,你一個人叫我如何放心呢?不如現在揚州養養傷,我心裏也少了一樁牽掛。”


    陳素青剛要說要和他一起去武當,但是想想也不合適,便咽下了這個話音,低著頭不語。


    沈平見了,又道:“其實,我這也是為冰娘考慮,她剛到那裏,難免不適應,你陪陪她也好。”


    說到陳素冰,又不由陳素青更加心動,她姐妹二人自小在一塊,如今要說要分離,她也是不舍得,更何況香蕊一死,她連說話的人都沒有了,更覺淒涼。


    但她心裏又牽掛沈玠,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隻能先不應,隻說到了揚州再議。


    陳素青帶著抱綺跟沈平告安出來,迴到房中,便問她對沈平之言有何看法。


    抱綺道:“沈大俠所言也有些道理,姑娘不如考慮看看。”


    陳素青微微皺眉,道:“可是我心裏頭不安,在揚州,我又使不上力,叫人難受。”


    抱綺給陳素青倒了一杯水,微微笑道:“姑娘身上有傷,養好才是正事,天長日久,也不急在這一會。倒是揚州那裏安穩,我和香凝也能服侍服侍您,若去了蘇州,隻怕沒有順手的人。”


    她見陳素青還是不語,也有幾分猜到她的心思,便道:“若是姑爺迴來,見姑娘有傷在身,恐怕也是要傷心的。”


    陳素青聞言,這才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心中暗道她說的話,與此時來說,未免太過樂觀。不知現在情況艱難,竟把夫妻重見說的如此輕鬆,究竟是婦人之見了。


    其實抱綺想陳素青留在揚州,卻另有深意。她心裏想著若是沈玠萬一死了或者迴不來了,陳素青沒有進他沈家的門,彼此間有個退路,沈家的人也不會逼到揚州來,到時候自然可以勸陳素青再嫁。若是去了蘇州,不說彼此麵子上抹不開,說出去也不好聽。


    但這些她卻沒有明說,因為一則她知道陳素青對沈玠情深意重,在靈堂之上的事情,她也看的真切,若直接說了,怕寒了她心。


    第二就是她雖有些年紀,畢竟也是仆人,主仆有別,有些話卻不能亂說,故而隻能撿一些不痛不癢的話,婉轉的勸了勸陳素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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