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冷冷看了一眼方信,對他道:“那些小卒子不要去管他們了,你去殺了陳敬峰夫婦,我來對付沈平。”


    方信一愣,往那邊看去,隻見他夫婦二人已經奄奄一息,於是朝她點了點頭,也不多言,收好弓箭,舉劍便向李碧璿那裏走去。


    女子攬綢而立,直視沈平,她連番和陳敬峰夫婦對戰,實際已經耗費許多精神,此時對上沈平也有些心虛,她也不清楚方信二人和沈平對戰,究竟損耗了他多少心力,有沒有傷到他。


    女子心裏也清楚郭長卿的心思,無非是想要多耗費一點自己的心思,然後得劍之後乘虛而入,郭長卿自剛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語,就連劉靄文差點被沈平殺死,也置若罔聞。


    女子知道他是在暗自調整內息,她心中也是如明鏡一般,但卻又有自己的無奈,有些事又不能不做。


    她正在沉思,箭樓上小六又飛出一箭,直奔她腦後而來,意欲取她性命,女子聽到箭聲,連頭也沒迴,手中紅綢一動,便將箭卷下,然後又迴頭朝箭塔上望了一眼,小六看了,隻感覺從頭冰到了腳。


    女子將那箭隨意一扔,也不去睬他,心中長歎一聲,朝沈平拋出紅綢。沈平的刀法勇猛兇悍,她的紅綢飄逸纏綿,一剛一柔,一開一合,二人都是殘喘之際,一時之間倒也難分伯仲。


    再說方信往李碧璿那裏走去,劉靄文也緊跟其後,本來按女子的意思,也沒有再指派她。但她生性要強,剛剛因為差點被殺,不由自主的大叫一聲,又被女子所救,在人前折了麵子。她此刻巴不得能挽迴些麵子,又豈肯柔柔弱弱的站在一旁坐享其成。


    二人往李碧璿那裏走去,李碧璿此時雖然身上被女子所打,全身如火燒一般痛的厲害,但好歹神智總算清醒了,她還沒弄清女子怎麽突然離開了,就見方信和劉靄文二人往這邊走來。李碧璿攏了攏淩亂的頭發,正了正衣衫,握緊了手中的劍,盯著二人不語。


    方信和劉靄文對視了一眼,心中竟然都生出了幾分緊張,倒不是對於李碧璿的實力,隻是她的神情,實在叫人感覺可怕。


    劉靄文朝方信看了一眼,眼神流轉,飛鞭直入。她的鞭子之前被陳素青的青芒劍砍斷過一寸,一時之間也沒有替代的,隻等著迴洛陽再尋覓。雖然她的鞭子隻短了一寸,但對她來說,卻是差了很多,她鞭法本來不濟,這一下更有力不從心之感了。


    好在還有方信一旁協助,劉靄文看了他一眼,他便會意,在劉靄文鞭子出手的那一刻,方信趁勢飛身上前,他的劍鋒和鞭子一齊向李碧璿撲去。


    李碧璿見狀,心下一沉,若是一人,她還能敵的住。但這一劍一鞭同時來,隻怕難以招架。


    李碧璿身子向後一退,避開丈餘,方信見狀,連忙加了兩步追上去。劉靄文鞭長莫及,隻能收迴鞭子也跟上前去。


    李碧璿趁這機會,舉劍向方信刺去,方信連忙提劍還擊,李碧璿在娘家時曾學過一套劍法,後來嫁到陳家之後,陳敬峰又將風淵劍悉數相傳,所以現在她時雜糅了兩家劍法,既重空靈同時又不乏穩重。但另一方麵,卻兩者又都做不到極致。


    方信的劍法自然不弱,而且此時李碧璿滿身傷痕,她雖然咬牙堅持,不將其當一迴事,但畢竟受到影響,他直來直去,劍劍指向李碧璿命門,意在立取他的性命。


    就在李碧璿陷於和方信的劍法纏鬥之時,劉靄文的鞭子又到了跟前,李碧璿連忙躲開,不妨左肩還是被抽了一鞭,對於她來說,無異於火上澆油。


    她剛剛躲開鞭子,身形一滯,眼看方信劍鋒將至,恐怕躲閃不及,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被人攔腰拉到一邊,並擋開了方信的劍鋒。


    李碧璿抬眼望去,就看見陳敬峰目光深沉看著方信,原來陳敬峰在一旁恢複了一些氣力,眼見著李碧璿在場上情況危急,便不顧眾人反對,勉力上前。


    李碧璿見陳敬峰麵如白紙,心中大急,連忙道:“你怎麽來了?”


    陳敬峰低頭看了看她,眼眶微微泛紅,又拉起她的左手,輕輕撫了撫她的傷口,哀聲道了一句:“你受苦了。”


    李碧璿雙眼含淚,搖了搖頭,道:“都是外傷,不打緊的。你的傷才要當心。”說完又溫聲道:“快迴去吧。”


    陳敬峰摟了摟她的肩,笑道:“我就算再不濟,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替我送命。”說完右手緩緩舉起,劍指方信。


    按照方信一貫作為,此時此刻必是要先嘲諷一番的,但瀟碧山莊的風淵劍法獨步天下,是多少習劍之人的終生追趕的對象,縱然今時今日的地步,這場比試在方信看來,依舊無比莊重,所以他也格外嚴肅起來。


    方信運足真氣,騰空而起,劍由上而下,直直刺下,這一招幹淨利落,勇猛無畏。此時的方信像換了一個人,不再沉迷於功名利祿,不再糾纏於陰謀心計。


    清清白白,瀟瀟灑灑。


    陳敬峰見狀,也將李碧璿輕輕推開,劍鋒一挑,迎勢直上,劈風帶露而去。


    不急不緩,無恨無愛。


    劉靄文在一旁都看呆了,連她從洛陽起一直到今日,江湖上使劍的人也見過不少,但今日看了陳敬峰這一招,才敢說算真正的略微體會到了劍的真諦。


    高手過招隻在一式,二人落地,勝負以分,方信輸了,他輸的心服口服,他被一劍刺在胸口,離心髒三分的位置,在他倒地的一瞬間,他都分不清,這究竟是陳敬峰刻意為之,還是命運巧妙的安排。


    陳敬峰落地之後,臉色更白了,剛剛那一招已經用盡他全部的氣力,此時此刻,他的身體思想都不受控製了,隻感覺全身都逐漸飄忽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對生死沒了把握,也感到了一種未知的恐懼。


    那一邊女子和沈平也越戰越膠著,眼見著女子逐漸戰到了上風,沈平恐怕也難以支撐多久。


    就在此時,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聲疾唿: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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