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輕輕地笑了一聲,她第一次發現他笑得那麽好聽,笑得她的心都跟著飄飄然起來,像是插上了翅膀的小紙人,撲扇撲扇地揮動翅膀,朝天上飛去……


    等她的注意力從小紙人上飛迴來時,江陵的唇已近在咫尺。


    將觸未觸的距離,隻要輕輕一碰,便能緊密地貼合在一起……


    她盯著江陵的唇,心神一顫,然後忽然拽住對方的衣領,迎了上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什麽東西“咣當”一聲砸在地上,元悅驀地被驚醒了,收迴意識,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睜大眼睛,發現自己的身體正抵著江陵,將人抵在了床沿邊上


    “……”


    她仰著腦袋,挺著胸脯,是一個向上迎合的姿勢,而她的一雙手則揪著江陵的前襟,使得他不得不略微低下頭來。


    “…………”


    她的唇瓣距離他的似乎不過一寸,仿佛已經能感覺到那樣輕輕觸碰、柔軟而又溫涼的觸感。


    元悅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她感覺嗓子幹地厲害,都快要開始冒煙了。


    ……所以剛才她看到的不是幻覺,是真的?


    ……她拽著江陵的衣領迫使他低下頭來,是來索吻了??


    ……他沒推開她,眼睛濕漉漉地凝視著她,是不是代表……他願意?


    腦袋裏閃過烏七八糟的念頭,還沒等元悅想出個所以然來,一道幹巴巴的聲音響起:“那個……我什麽都沒有看見……哈哈……你們繼續,繼續……”


    林卓然呲溜一下從地上撿起他的本心劍,抱在懷裏,快速地退出房間。


    他當初揮劍斬藤妖的時候都未必有這麽迅速。


    元悅:“………………”


    繼續你個大頭鬼啊!!!


    她抓起床上的枕頭就丟了過去。


    “嘭!”“砰!!”


    等到林卓然再迴過神來,他和江陵都已經被趕出了屋子。


    “……”


    “……”


    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味道,林卓然不敢抬頭,隻敢抱著本心劍低頭認錯:“師兄,我錯了……”


    “你怎麽突然迴來了?”


    江陵的聲音聽上去很正常,林卓然稍稍膽大了些:“我……我忘記本心劍了,所以迴來拿。”


    “嗯。”江陵道,“那你現在可以走了。”


    “那師兄你……”


    林卓然意識到自己又說錯了話,連忙腳底抹油,原地開溜:“師兄我先撤了!那個師兄你……加油!”


    加油?加什麽油?江陵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他的手與平時並沒有什麽不同,隻是那裏此時溫溫熱熱的,似乎還留存著剛才的觸感與餘溫。


    女子的皮膚柔軟又細膩,靠近時,仿佛還有淡淡的桃花香氣。


    江陵淺淺地笑了一下。他的心情很好,比平時都要好,連他背上的簇星劍都感知到了他的心情,歡快地閃了一閃。


    第32章 一個答案唿之欲出:“是……


    淮興城的事件終於告一段落。


    何建南雖然沒有死, 但他清醒過來以後失去了神智,整個人瘋瘋癲癲、癡癡傻傻,每天都在哭喊著有厲鬼在他背後, 隨時要找他索命, 算是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何青城經過徹查, 與此事無關, 但畢竟何建南是他侄兒,他監管不力、辦事不力, 最終被撤去了管事一職, 離開了淮興城。


    兔妖小雪劫持了許多新婚女子,但念在她沒有傷害她們, 又有岐天劍閣江陵出麵求情, 淮興城主便決定網開一麵,隻廢去她的修為, 將它變迴了一隻普通兔子。


    普通的兔子自不必再關在淮興城監牢,元悅抱著毛茸茸的小雪,忍不住多rua了兩下:“接下來我們還要再去別的地方, 帶著她不方便, 不如就將她交給小清照顧吧。小清身邊都是傀儡, 都沒有活物,也怪冷清的。”


    江陵沒有反對:“好。”


    於是幾天過後, 身在魔域的穆如清收到了元悅寄來的信件與兔子。隻可惜這位穆如大宗師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領會元悅的好意。


    “嗯?阿悅這是什麽意思?寄來一隻兔子給我補身體?”


    小雪,危!害怕.jpg


    至於整件事情的策劃者幻憐,至今下落不明。不過以江陵留在他身上的傷來看,短則三到五年,長則十一二年,幻憐才能完全地恢複, 因此元悅並不擔心他在這段時間裏出來作妖。


    而那位真正藏在幻憐背後的神秘人,應該也不會再在淮興城上做文章,於是元悅與江陵便打算前往下一個地方。


    在去往下一個地方之前,免不了要和淮興城主告別。


    姍姍求援歸來的淮興城主感念他們幫忙解決了淮興城的危機,設下宴席,款待了他們。那些被江陵與元悅救迴來的女子以及他們的家人,也紛紛趕來向他們道謝。


    元悅不喜歡接受別人的謝意,過多得客套總讓她覺得有些不自在,她把這項任務交給了江陵,把江陵推到前麵,自己則躲在後麵偷偷喝酒,順便偷偷觀察。


    觀察了江陵好一陣,元悅忽然發現身邊多出一個人來,她抬起手肘碰了碰他:“你怎麽也在這兒?不去前麵見見那些被救出來的人?”


    如果他也過去的話,不知道能不能幫江陵分擔一點,讓他快些迴來。


    林卓然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就不去了吧,那些人也不是我救迴來的。”


    經過這一次,林卓然再一次深刻地意識到了他與江陵、元悅之間的差距。


    與其跟在他們屁股後頭曆練、增長見識,不如迴到岐天劍閣全心全意地修煉,更快地打磨自己的劍意。


    說起來劍塚開塚的日子就快到了,到時候又有一批仙門劍道的後起之秀要齊聚岐天劍閣,他可不能落於人後!


    “所以……你和孫淼打算什麽時候走?”元悅捏著酒杯漫不經心地問。


    林卓然:“明天吧。幹嘛?你要趕我和孫師姐走啊?”


    元悅:“怎麽會?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實已經開始有點喜歡你們兩個了。”


    林卓然:“……”


    他不大自然地咳了兩聲,小聲道:“其實吧……你這個人也挺好的,很適合做朋友。”


    要是在以前,打死他都不會相信自己會和魔域的魔修成為朋友,還能這麽太平地坐在一起聊天、說話。


    元悅聚齊酒杯:“那為我之間的情誼幹一杯?”


    林卓然默了默:“……劍閣有令,禁止飲酒。”


    元悅:“就一小口!抿一下都不行?”


    林卓然:“不行。”


    最後,林卓然以茶代酒,與元悅喝了一杯。


    兩人的視線再次落迴到不遠處,那裏,江陵仍被一群人圍在中央,不停地在被致謝。


    元悅托著下巴感慨道:“你師兄的脾氣可真好啊,接受這麽多人的道謝,站了這麽久,居然還能麵帶微笑,彬彬有禮。換了我肯定不行。”


    她摸起酒壺,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林卓然弱弱地道:“那一位好像不是之前被劫走的女子。”


    元悅:“那是誰?”


    劍閣弟子本來就不善說謊,林卓然被元悅一問,頓時禿嚕出來:“是江北何家的小姐……”


    元悅端起酒杯的手,就這樣猝然地停在了嘴邊。而那位何家小姐,也在此時看了過來,衝著元悅微微一低頭,露出一個笑容。


    “哦。是江北何家的小姐啊。”元悅輕飄飄地放下酒杯道,“就是曾和你們江師兄定下姻親的那個?”


    她自以為語氣動作都拿捏得天衣無縫,卻偏偏忘記了,一個人越是故作輕鬆地談論起某件事情,反而越是代表她心裏在意著這件事情。


    ——尤其是當林卓然已經清楚地表明了何家小姐的身份,而她還要跟著再重複一遍的時候。


    林卓然覺得自己得為師兄說點什麽。


    “呃,淩前輩,你別多想。何家小姐此次前來,完全是因為收到了淮興城主的求援,與我師兄絕無關係。他們兩個應該就是看到了,打個招唿,寒暄兩句。”


    元悅:“……”


    她垂下眼睛,過了半天“嘁”了一聲,揚了揚唇角:“她和你師兄怎麽樣,和我有什麽關係啊?”


    元悅忽然覺得興致沒了,連酒都不想喝了,起身離席。


    林卓然在她身後問:“淩前輩,你怎麽就走了?這酒……”


    元悅:“迴房睡覺!你也早點休息,小心明天誤了啟程的時辰。”


    林卓然茫然地看了看天:……這還不到亥時,睡的哪門子覺啊?


    ……


    元悅睡不著。她躺在床上,對著空無一物的床板幹瞪眼。偏偏這個時候,某個人還毫無自覺地總往她腦海裏鑽。


    平日在夢裏擾她清靜就算了,怎麽這個時候也來?


    嗯?等等!她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習慣在夢裏見到他的啊!!


    元悅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抱著腦袋不想想了,心裏亂得厲害。腦海裏不隻有江陵的身影,還有那位何家小姐的。


    她早早地就離席了,看似隻是看了對方一眼,實際上卻是從上到下、從頭到腳地將對方打量了個遍。


    白衣,輕紗,亭亭玉立,若出水芙蓉。烏黑的青絲上,還戴著一支不知是何質地的簪子,散發出清澈動人的光芒……


    明明她這樣的女子,才更適合和江陵站在一起……活像一對璧人。


    元悅從袖口裏掏出一張紙人,紙人兩隻眼睛兩條線,像是平時垂下眼睛的江陵。


    她把紙人拿在手裏,點了點紙人的腦門:“說,你為什麽要跟她聊天?聊那麽久,都聊了些什麽?”


    其實迴過神來一想,兩人聊得好像並不久。從元悅注意到他們站在一起開始,短短也不過兩三句話的時間。


    元悅開始有些後悔了。她後悔自己這麽早離開,都不知道在她離開後,江陵是不是還和何家小姐站在一起,又說了些什麽。


    元悅的目光落到紙人上,一個念頭在心裏升起——


    要不,派小紙人過去看看吧。用特殊材質的那種,絕對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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