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後驚起一身冷汗。不過隻是眨眼的瞬間,那匪徒就當著他們的麵,劫持著新娘繞開了!


    風勢漸小,淮興城的修士陸陸續續從地上爬起來,何青城顫抖的聲音響起,滿滿地透著不妙:“還愣著幹什麽!追啊!”


    還有餘力的修士立刻施展法術,朝著劫匪逃竄的方向追去。


    林卓然沒有第一時間禦劍,孫淼迴頭看他:“林師弟,你怎麽了?”她擔心是不是剛才的衝擊給他造成了什麽暗傷。


    林卓然:“沒事。孫師姐,我們追。”


    林卓然沒有受傷。他隻是覺得,剛才那個被擄走的新娘身影……似乎有點過於高大……


    ***


    “可惡!又被他逃掉了!”


    “那賊人到底使的什麽術法,根本追不上!”


    “還有那風,咳咳……心口好疼,快!快給我一粒丹藥!”


    ……


    淮興城修士在追到一半時又停了下來。


    沒辦法,不是他們不想追,而是他們能力有限,實在追不到。


    劫匪的身影氣息都已經消失了,而他們放在新娘子身上的追蹤法器,毫不意外地再一次失去了效用。


    “咦?岐天劍閣的人呢?他們有線索嗎?”


    “是啊,這次計劃不就是他們要求的嗎?他們不會也追不到人吧?”


    何青城帶著兩名淮興城修士向林卓然與孫淼詢問狀況,林卓然正拿著一隻羅盤觀察不語。


    羅盤上的指針搖擺不定,他的心也不大好。


    “不行,不能定位。看來那人身上是專門克製追蹤術的寶物。”


    一名淮興城修士聽見,頓時陰陽怪氣地道:“嗬,還岐天劍閣呢,不還是和我們一樣,讓人逃了?白白又搭進去一個修士!”


    林卓然氣憤地看向他。


    剛才,他和孫淼其實是不至於跟丟的。要不是身後傳來淮興城修士的唿救聲,兩人因為顧及到淮興城修士的安危而半路轉迴來幫忙,他們怎麽可能被劫匪完全甩掉?


    而且,若是江陵江師兄在的話,一定不可能讓那名匪徒逃脫。


    應何青城的請求,他們這次行動,除了引出作案的匪徒以外,還要找到他藏身的地方,找到那些被他劫走的人質。


    不然若是這名匪徒也以人質為要挾,到時候再想找到那些被他劫走的新娘,就很被動了。


    林卓然放在劍柄上的手握緊又鬆開。


    “師姐,我們走,再去那邊看看。”


    林卓然沒管何青城的道歉與勸阻,與孫淼走到遠離淮興城修士的方向繼續找尋。


    夜風安靜,蟲鳴低語,林卓然越想越不對勁。


    剛才那名劫匪帶著新娘子迎麵突圍的速度很快,快到幾乎隻剩下一個殘影。但是新娘子的身影確實比他之前看到的樣子高大很多。難道是被劫匪抱起來了?


    可就算算上頭頂鳳冠也不至於高出那麽多……而且,她的肩膀似乎也很寬闊……


    林卓然迴過頭來,正欲詢問孫淼是否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就見對方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林卓然:“呃……孫師姐,你怎麽了?怎麽這麽看著我?”


    孫淼抿唇笑道:“林師弟,這次出來你成長了不少,剛才都沒有與那名修士發生爭吵呢。”


    按照林卓然的性子,聽到那人如此輕蔑地侮辱岐天劍閣,少不了要與那人發生口角。可是這一次,他居然能夠忍住,沒有那麽做。


    林卓然抹了抹鼻尖:“那當然,人總是要成長的嘛。”


    他收起驕傲的小表情,眼神變得嚴肅:“我們現在要抓緊時間找到匪徒,不能讓淩前輩一個人獨自麵對。唔……或許還是先找到師兄,與他碰頭比較好,他一定有解決的辦法。唉,這麽關鍵的時刻,師兄到底跑哪兒去了啊?”


    林卓然掏出一個傳訊符,念念叨叨:“說起來,師姐你有沒有注意到,剛才被劫走的新娘子,她的身形和淩前輩好像有點不同?”


    林卓然正要捏碎手上的傳訊符,手上一輕,道符忽然被人抽走了。


    清淩淩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別捏啦,真捏碎了你師兄說不定就暴露了。”


    林卓然無比震驚地迴過頭來,就見元悅正站在他麵前,一雙眼睛還帶著好看的紅妝,微微彎成月牙狀。


    “你……你……你怎麽在這裏?!”


    “等等,如果你在這裏的話,那剛才被劫走的人是誰?!”


    元悅繞了繞手上的傳訊符:“我都在這裏了,那麽被劫走的不就是那個不在這裏的人了麽!”


    不在這裏的人……那不就是……不就是……


    江師兄!??


    第26章 小紙人抱著江陵的手指頭……


    林卓然風中淩亂了。


    等等!等等!!


    他理了半天的思緒, 可唯有這個才是最可能,也是最符合他剛才懷疑的結果!


    他看了看元悅,又看了看孫淼。孫淼臉上並沒有像他一樣震驚的表情。難不成, 她早就發現了?!


    孫淼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嗯, 我是覺得被劫走的‘新娘子’身形更像個男子, 與師兄更接近一些。不過我也是看到時才發現的, 之前並不知曉。淩前輩……”


    她轉向元悅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呀?”


    元悅抬頭望天撓了撓額角。


    老實說,他們之前的計劃並不是這樣的。


    她被抓走, 江陵等人沿路追蹤, 這才是他們的計劃。


    可是,就在婚禮儀式舉行之前, 江陵來到婚房裏對她說——


    “我覺得, 那名劫持新娘的匪徒,未必有我們想的那麽容易對付。”


    元悅:“怎麽說?”


    江陵道:“我與淮興城城主有過一麵之交, 他雖是金丹修為,但處於金丹頂峰,距離元嬰不過臨門一腳, 隻需要一個契機。而且, 他的本命法器十分厲害, 連他都追蹤不到的人,恐怕確實有著不俗的實力。”


    見元悅露出幾分不以為然的神情, 江陵頓了頓又道:“你還記不記得何青城說過,他們曾有過類似的計劃,但是放在假扮新娘子身上的追蹤法器卻無緣無故地都失效了?”


    元悅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


    江陵道:“那人身上必定有專門克製追蹤術的秘法或者法器,我擔心岐天劍閣的追蹤羅盤多半也會受到影響。所以……”


    “所以……你是想和我互換?”元悅順著江陵的思路想下去,瞬間明白了。


    那件幫助匪徒隱匿蹤跡的東西固然厲害, 可它再怎麽厲害,也不可能切割魂魄之間的相互感應。元悅擅長分魂開竅之術,這種術法便是將魂魄切割,附著到外物上麵。隻要她的主魂不消散,便不會失去與分割出去的魂魄之間的感應。


    所以,即便所有人都找不到劫匪的蹤跡,隻要元悅將附著了魂魄的紙人放在劫匪身邊,那就不可能找不到!


    ……


    元悅將事情的經過與林卓然與孫淼說了,孫淼點頭低語:“原來是這樣。”


    林卓然不解道:“那也不一定非要師兄去啊?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扮作新娘子。師兄和你都在,不是雙重保證嗎?”


    元悅在林卓然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可是誰都不知道那個劫匪到底有多厲害啊?萬一他的修為已經突破,比你厲害怎麽辦?誰在他身邊都不會有江陵在他身邊安全。”


    林卓然“哦”了一聲,莫名想到一點:所以江師兄是不是也是因為擔心“淩前輩”在匪徒身邊太過危險,所以才要跟她調換?


    林卓然的臉色變了變。他知道江陵一定是好意,可是一想到他的江師兄紅衣女裝……啊啊啊啊他還是很難接受啊!!


    林卓然扶著額頭一臉苦悶的神情,元悅打斷他道:“行了,別磨蹭了,抓緊時間追過去吧!”


    時間不等人,再多耽擱一會兒中途生變就不好了。


    元悅閉上眼睛感受著魂魄之間的相互感應。為了加強這種感應,她特意分出了好多縷魂魄附在那張交給江陵的紙人上,以免出現差錯。


    她這樣做的時候,江陵似乎還十分愧歉,低聲對她道:“抱歉,以後不會讓你動用這種術法了。”


    江陵就站在元悅身後,他的半邊身子隱在燭光落下的陰影裏,低著頭,細碎的劉海遮住了他的眉眼,元悅並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聽他的聲音,確是充滿自責的。


    元悅猜想,江陵多半也和孫淼一樣,認為分魂開竅之術乃是靈域的禁忌之術,會對她的魂魄造成什麽影響。


    不過元悅自己倒是不大在意,一邊將魂魄附上、綁牢,一邊擺擺手隨意道:“沒事啊。反正我自己也經常用。”


    ……


    元悅睜開眼,她已經感應到了紙人的方位方向,這便帶領林卓然與孫淼追了過去。而就在這個時候,江陵亦感到他懷中的紙人輕輕地動了一下。


    小紙片人扭動著、扭動著,在他懷裏鑽來鑽去。


    過了一會兒,紙人先是略顯吃力地鑽出一個腦袋,然後順著江陵的領口伸出胳膊伸出腿,最後仰起腦袋,像是深唿吸了一口氣似的,做出一個“悶死了,總算唿吸到新鮮空氣了!”的表情。


    小紙人不會說話,紙片上沒有類似於傀儡簧管那種可以幫助它發聲的道具,江陵隻能根據它的動作以及麵部表情來猜測它的意思。


    而且眾所周知,元悅的紙人十分簡陋,火柴棍的身體,簡筆畫的腦袋,麵部五官六條線條不能再多,辨認它的表情,其難度不亞於盲人摸象。可這對於江陵來說,卻好像並不是一件難事。


    例如小紙人現在仰著腦袋看著他,眼睛眯成了兩條波浪線,看起來就像是“噫~”,略微有些嫌棄的模樣。和元悅懶懶掀起眼皮瞧著他時一模一樣。


    這隻紙人是元悅先前想用來製服藤妖精的特殊紙人,因材質獨特,周身透明,不易於被察覺,最利於潛行追蹤。


    不過,雖是附著了魂魄,繼承了主魂的一些潛在意識與人格,但是畢竟不是主魂,分魂心智不健全,一些行為會比較幼稚。


    小紙人挪動著身體,手腳並用地扒拉著江陵的衣服爬到他的肩頭,因為江陵還在劫匪的挾持下飛速移動,輕微的一個晃動,便讓紙人從他肩頭滑落下來。


    眼見紙人就要被風吹跑,江陵立刻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住了它。


    小紙人抱著江陵的手指頭不撒手,像是抱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到江陵輕輕地把它放迴到肩頭,小紙人擰起的眉毛才稍稍鬆開了些,像是舒了一口氣。


    看到小紙人的表情,江陵忍俊不禁輕笑一聲。約是這點聲響引起了劫匪的注意力,他移動的速度變慢了,轉過身來開口說話:“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出人意料地,竟是個女子的聲音。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年輕,透著幾分女孩子的天真與懵懂。這與江陵他們之前的猜想十分不同。


    劫匪女子誤以為江陵剛才在蓋頭下麵扶紙人的動作是在偷偷抹眼淚,特意放柔聲音安慰他道:“你別哭,我沒有惡意,隻是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江陵微微皺眉,越發覺得此事蹊蹺,沒有吭聲。


    隻是他不說話,那女孩子卻開始說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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