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兒……」


    「禩兒……」


    再多的話她已然說不出來了,隻能一直呢喃的念著這個融入她骨血的、她這輩子最掛念的孩子的名字……


    她是個不祥的人,甚至在他小的時候,因為她身份卑微被連累時,她都會覺得是她對不起他……


    她總想把最好的都給他,她想把全部的愛,一個母親所能付出的所能給予的都毫無保留奉獻給他……可這是皇家,天家的威嚴從不在乎任何一個人私有的情感,哪怕是一個母親對一個兒子的愛。


    他剛生出來,那麽小,便被抱給了惠妃娘娘,又有誰知道她心裏的苦楚……


    多少個日日夜夜,就像是如今般,她躺在床上夜不能寐,甚至連死都不敢死……


    她咬著牙撐過來了,卻還是沒能給他最好的生活。


    可他卻那麽爭氣,總是懂事得讓她心疼……


    他是這時間最好的兒子,可她卻不是一個能給他足夠好的生活的母親。


    她一直都對不起他,哪怕現在是死,都還在拖累他……


    良妃娘娘閉著眼睛,哭泣不已,那模樣悔恨與痛苦交加,讓這個已然孱弱不已的老人看著更是淩弱不堪。


    她痛哭的樣子,似乎隨時都能因此而背過氣去。


    八爺一開門,便看到了如此模樣的良妃娘娘。


    心中一慟。


    似是鋒利的刀尖戳著他的胸腔一般,眼眶已然泛紅,卻不得不握緊拳頭,努力的隱忍著,盡管他已狼狽不堪,卻還要裝作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淡然模樣。


    他不能再讓額娘為他擔心了,這是他最後所能做的了。


    可是他才剛走了一步,還是忍不住了。


    淚水在他努力的控製之下依然溢了出來,掛在眼眶邊,要掉不掉的懸著,他那雙黑亮的雙眸此時灰暗的潤著淚水,壓抑隱忍的樣子讓人看著極為心疼。


    良久,他滾了滾喉嚨,極為沙啞而顫抖的道了句:「額娘……」


    隨著這兩個飽含親情和痛苦的字眼,那一直懸掛在眼眶處的淚珠終於受不住的順著臉頰滑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八爺走過去,直接跪在了良妃娘娘的榻邊,痛苦的低頭慟哭道:


    「額娘,是兒子無能,是兒子對不住您……」


    他千算萬算,本以為已安排好了所有的結局,卻唯獨忘了他的額娘。


    這幾個月,他在膽戰心驚和渾渾噩噩中度過,竟將在宮中獨自生存的額娘忘了……


    八爺的神情痛苦而慚愧,一直垂首的痛聲道:「額娘,是兒子不孝!」


    為人子女,不能給老人一個福壽安康的晚年,他枉為人子,枉讀了這麽多的聖賢書!


    這才是他最惡的地方!


    八爺痛苦不已,良妃娘娘聽到他的聲音卻很是激動。


    她這些日子日日都哭,甚至是分分秒秒的都在哭,眼睛已然模糊到快要看不見了……


    此刻聽到兒子的聲音,似是對她死前最好的告慰。


    良妃娘娘覺得,這是佛祖聽到了她虔誠的懇求,對她施捨最後的恩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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