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馮青把手裏的醬狗肉交換給齊三翁之時,那原本重兩斤半的狗肉此時緊緊隻有兩斤多一點的重量了。


    齊三翁笑嘻嘻地接過,放在嘴邊咬了一大口後,才伸出拇指讚歎道:“這位姑娘,雖說是女兒身,但是英雄氣魄卻不輸於男兒,老叫花願意拿狗肉和別人交朋友,但是別人卻不怎麽想和老叫花教朋友,姑娘看得起老叫花,從今兒個起,咱們就是朋友啦。”


    馮青聽得好笑,原來共同吃了一份狗肉大家便是朋友了,江湖上的事情靜然如此有意思,當下馮青便笑吟吟地應下了齊三翁這句話語,心裏卻想著,若不是怕等會沒肚皮吃菌子喝魚湯了,我非得再多啃你二兩狗肉不可,現在你就把我當朋友了,若是我再吃些你還得了?


    顧仙佛接過話茬,打趣道:“齊老先生交朋友的方法真是不拘一格,原來誰能吃齊老先生的狗肉誰便是您老的朋友,要是這個消息傳出去,那天下的黑狗恐怕要殺光啦。”


    角落裏的黑龍似乎不滿顧仙佛的言論,抬起頭哼哼了兩聲又趴了迴去。


    齊三翁近距離地看了一眼黑龍之後,雙眼放出的亮光比之剛才馮青嚐到狗肉的亮光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齊三翁也不是胡作非為之人,當下擦了擦嘴角口水,把懷裏所剩不多的狗肉仔細包好揣了起來,看來是想把這些當做路上幹糧了。


    待到揣好狗肉之後,齊三翁又低頭聞了聞魚湯的香氣,這才開口說道:“光愛吃老叫花的狗肉,那可不成,若是人人如此,那老叫花殺狗再快再多也來不及了,你愛吃我的狗肉,我還得愛吃你的東西,這才能交上朋友,比如說現在吧,要不是你們又這麽一鍋香噴噴的魚湯擺在這兒,老叫花才不拿出我的狗腿,這就是大家常說的……酒肉朋友吧。”


    趙雪嶺仰首大笑,道:“酒肉朋友酒肉朋友,單單有肉沒有酒,算什麽酒肉朋友?”


    語畢,那守在門口的青衣護衛已經彎腰遞上兩壇美酒上來,趙雪嶺接過之後,在眾人麵前過了過眼,同時說道:“在下出來的匆忙,也沒帶什麽好酒,這兩瓶二十年的花雕,今日趙某就與幾位朋友共飲了。”


    說著,趙雪嶺拿起一壇花雕便直接往篝火裏一扔,馮青驚訝地啊了一聲,生怕這壇花雕就被摔碎在篝火之中。但是趙雪嶺卻老神自在,原來在他左手扔酒壇的時候,右手已經同時拔出腰間一口短刀,那酒壇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刀尖之上,趙雪嶺便以單手持刀頂著酒壇,以這種特殊方式溫起酒來。


    顧仙佛拍手讚歎:“趙兄弟好功夫,這份玩刀的手藝,不說獨步天下,也是天下少有的吧。”


    趙雪嶺微微一笑,嘴上隨意與顧仙佛閑談著,持刀的右手卻如同鐵水澆築一般,一動都不動。


    此時,那名之前被趙雪嶺派出去的青衣護衛終於趕了迴來,不僅他迴來了,肩膀上還掛著兩隻剝淨洗好的獐子,身後拖著一大捆的幹柴。


    顧仙佛打眼望去,隻見那兩隻獐子隻有頷下有著一個細微刀口之外再無其他傷痕,護衛身後的那一大捆木柴也是切口幹淨利索,再看那名護衛,臉不紅氣不喘仿佛一個沒事人,當真是有兩把刷子。


    趙雪嶺眼見酒也溫得差不多了,便向身後輕輕打了個顏色,另一名護衛從行李中翻出幾隻酒杯放到趙雪嶺麵前一字擺開,趙雪嶺緩緩收迴右臂,然後左手拔出腰間另一口短刀在酒壇之上輕輕一抹,泥封便被挑到篝火裏,酒壇燙手自然不能以手倒酒,趙雪嶺便直接以右手持刀緩緩傾斜,就這麽倒滿了胸前的五隻酒杯,花雕沒有一點流露出來。


    這份不憑內勁全憑手勁控刀於細微之處的本事,當真是天下少有。


    顧仙佛由衷讚歎道:“昔日有刀仙溫荒溫老前輩,控刀之術獨步天下,據說可以單憑手勁控刀,一息之間挑掉江中七隻遊魚左眼而遊魚不知,在下對起神往已久,但是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見到趙兄弟這一手控刀之術,不是兄弟捧你,假以時日,絕對可與溫荒溫老前輩比肩啊。”


    若是說之前顧仙佛對趙雪嶺的讚歎三分真情七分客套,而這番話語確實是八分真情實感在裏麵了。


    顧仙佛當初在長安的時候,聽府中一個天字刀客說起過刀仙溫荒,溫荒玩刀,不隻在大乾,在整個天下武林中都能算上赫赫有名,刀法一脈勝在霸道,大開大合所向睥睨,但是溫荒的刀法卻反其道而行之,自始至終走得便是靈動飄逸的路線,到了後期更是把一把闊背大刀玩的比三尺青鋒還要輕盈出塵,對敵之時往往是後發製人,但是刀鋒卻比對手往往要快上三分點到對方咽喉之上。


    趙雪嶺把酒杯一一分給顧仙佛四人後,才拱手說道:“顧兄弟快言快語,在下也不多作隱瞞,溫荒不是旁人,正是在下師尊,承蒙江湖好漢抬愛,給了師尊一個刀仙稱號,每每念及此事,師尊都是心中有愧,說是天下耍刀的比自己能耐的多了去了,自己何德何能,能擔當的起刀中之仙?”


    顧仙佛心中驚詫萬分,拱手笑道:“原來是溫老前輩高足,兄弟真是失敬萬分啊,我看咱這第一杯酒,就遙祝溫老前輩身體安康,刀法造詣再上一層樓如何?”


    說著,顧仙佛舉起酒杯,溫荒不僅耍刀耍的好,在江湖之上也是素有賢名,說他義薄雲天也是不為過,當下四人對此提議再無異議,紛紛舉起酒杯,把這溫熱火候正好的二十年份花雕送入腹中。


    張妙清此時心中卻大大的不舒服,溫荒是何許人也?走江湖的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今天碰上溫荒唯一弟子,那便是天大的造化和機緣,可是這頭功卻被顧仙佛搶了過去,還真是老天無眼啊!


    張妙清也不顧酒壇餘熱尤烈,運起一層陰寒內勁包裹著手掌提起酒壇,替其餘四人斟滿酒杯,恭敬問道:“溫宗師最近這幾年一直沒在江湖上露麵,敢問趙大哥,他可是在閉關潛修嗎?若真是如此,那等到下一次出山之際,什麽刀胚劍胚的,便都不是溫宗師一合之敵了。”


    趙雪嶺看了張妙清一眼,語調平淡道:“師尊七年前與刀胚吳越切磋後落敗,自那之後,就很少理會江湖上的事情了。”


    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的張妙清笑容僵在臉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看著甚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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