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槐看她出來後,見她略微羞澀扯了扯裙子,彎起唇角,“比之前好看多了。”


    聞言杜靈不禁生出疑問,將剛才的不適應瞬間拋在腦後,“你這個意思是我以前不好看?”


    陳遇槐沒搭腔,找到一隻白玉鐲給掌櫃抵掉衣服的錢,才開口:“走吧。”


    杜靈看見他拿出一隻白玉鐲,剛想說什麽就看他踏出門檻,連忙追上去。


    “小師兄,你用鐲子換衣服不劃算的!我有錢啊!我可以自己付!”杜靈在他身邊嘰嘰喳喳,陳遇槐拿出的東西絕對不會是假貨,而且看鐲子的成色還是正宗的羊脂玉。


    雖然小師兄給她買東西她很開心,但是用玉去換一件消耗品,實在太不劃算了!


    陳遇槐對此視若無睹,徑自走進一家客棧。


    杜靈進去前抬頭看了一眼客棧的名字,上書四個大字:來福客棧。


    她本來還想再說陳遇槐幾句,和他進了客棧聽見陳遇槐要了兩間房,然後就等著她付錢,“好了,這迴該你付賬了。”


    杜靈原本要說出口的話全部咽了下去,終於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懨地翻出一粒金珠子遞給掌櫃,才和店小二去後院的客房。


    陳遇槐見她不再說話,才說接下來的打算,“一會收拾好我們先去買一份天下地圖,還有……”


    “知道了!”杜靈捂著耳朵不想聽他絮叨,率先進了自己房間,緊接著砰的一聲關上房門。


    陳遇槐看著緊閉的房門有些怔愣,看向旁邊也一頭霧水的店小二,隻能歸結杜靈此刻心情不好。


    杜靈站在門裏抬腳踢了一下凳子腿,心情十分不爽利,“還以為是特地給我買的!”


    她踢了兩下凳子,才去看房間的布局,隨後轉身去打開屋裏的窗戶,發現後麵是一處庭院,和房間窗戶中間隔了一道溝渠,免得有人翻窗進屋偷竊。


    杜靈沒什麽好收拾的,東西都在儲物袋裏,拿出來反而不保險,她坐在床邊踢著腳玩,看著自己身上的新裙子,抬手摸了摸袖口上麵的刺繡。


    在屋裏賴了一會時間她才準備出門,打開門就看見陳遇槐站在門外一副準備敲門的架勢,他身上的弟子服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下來,一身如墨的黑,襯得他膚色如雪,頭發卻還和之前一樣用發帶綁著。


    杜靈看著他呆了一下,才開口:“你哪來的衣裳?”


    陳遇槐聽見她問,看了一眼自己袖口,“以前的。”


    隨後道:“走吧,出去看看。”


    杜靈還沒想明白就看他轉身要走,於是抬腳跨出門口關上屋門跟過去。


    二人行走在大街上,杜靈看著陳遇槐一身新衣裳,覺得有些新奇,又瞧見他隨意插在腰後的白玉笛,上麵的穗子隨著陳遇槐的動作晃來晃去,沒忍住抬起手揪住穗子,悄悄抬眼見陳遇槐沒發覺,揪著穗子晃了幾下,眼裏才漸漸流轉出笑意。


    “好玩嗎?”陳遇槐伸手從背後將笛子抽出來,杜靈見狀連忙鬆開手,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


    她開始裝傻,“小師兄你說什麽?”


    陳遇槐在她眼前甩了一下玉笛上的穗子,將笛子遞過去,“現在又開心了?”


    聽他注意到自己情緒,杜靈反而有些不太好意思,她接過玉笛摸了摸上麵的穗子,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


    杜靈沉默片刻還是忍不住問:“小師兄,你為什麽要替我付錢啊?”


    陳遇槐沒想到她問這個問題,但還是照實迴答:“本來就打算給你買的,不過我現在一窮二白,得先去典當鋪換一些銀錢。”


    得到這個迴答杜靈心裏好受多了,她又問:“那你剛才為什麽不先去當鋪?”


    陳遇槐站在典當鋪前思考幾秒,才迴答她:“忘了,而且也不是貴重東西。”


    等到陳遇槐翻出一枚玉製劍飾遞給當鋪掌櫃,對方眼光毒辣,一眼看出這是幾百年前的東西,並再三確認陳遇槐是否真的要典當,才開始換算價格。


    陳遇槐嫌對方話多,換完錢迅速離開這家店。


    出來後杜靈目露懷疑看他:“這就是你說的不是貴重東西?”


    陳遇槐:“……”


    第13章 十三把劍   前往潯州


    陳遇槐先去書肆買了一份地圖,他買了兩份,一份是舊地圖,一份是現今的天下州縣地圖。


    舊地圖上南堯還在,與其他幾個國家分庭抗禮,而新地圖上南堯分別被一個新起勢力和周邊的三個國家吞並。


    陳遇槐看完舊地圖再看新地圖,對比完不同後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才看向身邊的杜靈,她正拿著舊地圖看。


    “南堯這麽大,我們要去哪裏啊?”杜靈看著地圖問。


    陳遇槐看了一眼,隨後指了一個地方,“陳家在潯州府,之後我再帶你去南堯舊都城看看。”


    “我們現在是在燕州。”杜靈念叨著從地圖上找到現在的位置,再去看陳遇槐給她指的地方,“浮黎山在哪?”


    陳遇槐又給她指了一處山脈,杜靈看了浮黎山再看燕州,對比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帶著陳遇槐跑偏了。


    她合上地圖偷瞄陳遇槐一眼,見他在看自己,臉上瞬間露出真摯卻又過於虛假的笑容,試圖轉移話題,“我們接下來幹嘛?”


    陳遇槐看見她臉上的虛假笑容,看了她手裏的地圖一眼,才開口:“先逛逛吧。”


    然後他朝她伸出手。


    杜靈看了他手一眼,再看自己手裏的地圖,將地圖放在他手上。


    陳遇槐收起地圖又伸手,“笛子,還沒玩夠?”


    杜靈這才將手裏的笛子遞給他,她還有一個疑問,“小師兄你為什麽用笛子當武器?”


    陳遇槐轉了一下手裏的笛子,隨後插在腰後,才道:“好看。”


    杜靈愣了一會,看他轉身要往別處走,才迴神抬腳跟上去。


    二人在街上轉悠了一會,陳遇槐偶爾會借著買東西的間隙和攤主交談幾句,杜靈以為他真的是來逛街的,漸漸將原先的目的給忘在腦後。


    等他們中午找地方吃飯的時候,陳遇槐開始梳理自己得到的信息,杜靈在旁邊聽著,夾菜的筷子也不如之前那般歡快,她整個人表情都變了。


    陳遇槐一個人自言自語有些累,抬眼看杜靈在那咬著筷子發呆,不禁問:“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杜靈這才迴神,“小師兄,你從哪知道這麽多事啊?”


    “剛才問的。”陳遇槐看杜靈注意力不在這上麵,於是又道:“我再說一遍,你仔細聽知道嗎?”


    她連連點頭,這次注意力集中在陳遇槐說的話上麵,陳遇槐趁著買東西的間隙和那些老板聊了不少事,從雞毛蒜皮套出如今的世道。


    南堯還在時就有人因為昏君無道起義造反,南堯滅國有一半是因為這個起義軍,後來起義軍將領稱王,代替了南堯皇帝,改國號為承意,為承天降任之意。


    但南堯在四分五裂之中,也有鄰國不停派兵爭搶擴張版圖,因此戰爭不斷,起義軍改國號後就和周邊的國家邊打邊議和,還是這幾年才漸漸穩定下來。


    而現今的承意比之南堯,對求仙問道之人十分嚴格,甚至禁止國內出現這些招搖撞騙的術士,因此這大街上沒有一個算命先生,甚至連道觀都因為這條禁令,不得不關門禁止外人拜訪。


    如今承意隻剩下佛寺還能接待往來的香客,也是佛家不講究長生煉丹之道,因此逃過一劫。


    而承意境內的修仙者為了躲避牢獄之災,大多都離開承意前往其他國家。


    杜靈聽完後沉默片刻,“那我們豈不是不能暴露身份?”


    陳遇槐說完反而在想另一件事,“沒有修仙者壓製,這裏的妖魔恐怕比我們想的還要多。”


    “真是令人操蛋的世道!”杜靈嘟囔一句,夾了一筷子青椒放嘴裏。


    陳遇槐清楚聽見她的話,慢半拍發現她說的是髒話,沉默片刻開始懷疑自己平時是不是說了什麽,把杜靈給教壞了。


    下午陳遇槐繼續帶杜靈四處逛,看上去依舊漫無目的,因為中午的談話,杜靈好歹明白陳遇槐一直在套話,並不是簡單的和人聊天,便也耐著性子在旁邊聽。


    以他們現在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個城鎮倒是沒出現什麽怪異的事,現在的承意境內還算平和,但也許這些都隻是表麵。


    陳遇槐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並未在燕州待多久,而是打算前往潯州府。


    這一迴他並未和杜靈禦劍過去,他還打算在沿途多打聽一些現今的事,杜靈知道他們要在陸地上趕路,問陳遇槐是不是騎馬去。


    陳遇槐麵色懷疑看她,“你會騎馬嗎?”


    杜靈看他一臉懷疑,知道陳遇槐不信任她,雖然杜靈確實不會騎馬,但是難得的機會她也想嚐試一下,怕陳遇槐不給她這個機會,說出的話十分硬氣。


    她理直氣壯反問:“誰說我不會?”


    陳遇槐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找了賣馬的老板,讓她上去試試。


    杜靈看陳遇槐真的答應下來,心裏卻有些遲疑,但是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可以嚐試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於是利用輕功十分輕鬆上了馬背。


    她頓時覺得騎馬也沒多難,等她嚐試驅馬前行的時候,杜靈才發覺不太對,她在上麵並不平穩,甚至覺得十分顛簸,雙腿踩著腳蹬夾著馬肚摩擦,這是和禦劍的時候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如果是禦劍她習慣了高空,甚至知道自己怎麽控製不會掉下去,但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她無法保證自己能控製一個活物。


    杜靈甚至發覺自己有些懼高,她連忙驚叫:“小師兄!”


    陳遇槐歎了口氣,慢吞吞走上前牽著馬讓它停下來,隨後將杜靈扶下來,才問:“還要騎馬趕路嗎?”


    “不了不了!”杜靈連忙拒絕,她不明白自己禦劍的時候不恐高,為什麽這麽點距離就害怕。


    陳遇槐買了一輛馬車,杜靈站在他身邊乖巧聽他安排,一個意見也不敢提。


    趕路的時候杜靈才開口問:“小師兄你不著急迴家嗎?”


    “為什麽著急?”陳遇槐反問。


    二人坐在馬車外的車轅處,杜靈四處張望看著沿途的風景,覺得自己下山不是來曆練的,而是來遊山玩水的。


    她聽見陳遇槐問,於是道:“你和父母分別這麽久,你不想念他們嗎?”


    陳遇槐聽了反而笑出聲,他轉頭看向杜靈,眼中似有嘲諷,“你會思念拋棄你的父母嗎?”


    杜靈一直記得陳遇槐是被師父鎮揚子撿迴來的,但對他有父母這件事一直不太理解,現在終於明白原因,她沉默一會瞟了陳遇槐一眼,見他神情淺淡,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安慰。


    晚上在外宿營,杜靈睡在馬車裏,陳遇槐在外守著,睡眠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麽意義,大多數時候都隻是看著夜色發呆。


    他們一路走過不少地方,有城鎮也有山村。


    在這之間,杜靈已經知道陳遇槐是借著聊天打聽消息,她一點點記著陳遇槐說的每一個字,說多了她也知道陳遇槐不會直接問自己想知道的事,而是在談話中讓人放鬆下來,引出話頭漸漸這些人就會無意間說出他想要的信息。


    杜靈慢慢摸索學會了他的話術,隻是實踐的時候還有些卡殼不熟練,她第一迴 和人實踐的時候,陳遇槐給了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陳遇槐看杜靈學自己覺得很不適應,但並不介意杜靈學他,等離開那個實踐對象後他才道:“還不算笨。”


    杜靈看了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這是變相在誇她,但從他口裏說出來總有些別扭。


    “我就當你在誇我了!”杜靈笑嘻嘻道,她最拿手的就是順著杆子往上爬。


    “就是在誇你。”陳遇槐抬手拍了拍她頭,笑著道:“本來就是帶你出來曆練的,願意多學點東西總是好事。”


    杜靈覺得他說這句話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來哪裏奇怪,認為是自己多想了,便將這件事拋在腦後,抬手摸著陳遇槐碰到的地方,笑得有些傻氣。


    她還有些不太明白,“可是,你為什麽不直接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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