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十五及笈,表示已成年,可以婚配。


    丁家村的丁遷有一對孿生女兒,今年正好十五,這不,生日這天,好多人來看熱鬧,其中不乏媒婆之流,誰讓那對姐妹花長的好呢,尤其是姐姐蕙蘭,當真是慧質蘭心,溫柔嫻靜,模樣更是百裏挑一。


    丁遷是個獵戶,雖然看起來高高瘦瘦但身手極好,山裏的猛獸沒有他拿不下來的,雖不十分富裕也算是個名人,日子過的還不錯。


    妻子徐氏,原來是城裏某大家族的丫頭,不知怎麽被拉出來販賣,被丁遷救下,其實也就是買下來的,開始徐氏還尋死覓活的鬧騰,但丁遷性子頗好,耐心勸解,慢慢的也就安下心,兩人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羨煞了很多人。


    女兒十五了,徐氏看著院裏院外瞧熱鬧的人,臉上掛著笑但目光裏卻露出一絲躊躇。


    她自家知道自家事,別人都知道她生了一對姐妹花,可實際上不是姐妹而是姐弟,小妹玉蘭其實是一個男孩。


    這事說來話長,孩子生下之前,徐氏曾夢到一條長蛇投入懷中,驚而早產,二子並不足月,姐姐倒是健康,可弟弟卻是不好,一直高燒不退,那麽個小人藥石又不好用,眼看就要夭折。


    也是孩子命大,就在二人一籌莫展之時來了個遊方術士,裝神弄鬼一通之後竟然退燒了,讓他們好好感謝了一番。


    術士臨走時告訴他們,孩子犯了天羅兇煞,十五歲之前災厄不斷,為了避災,讓他們隱瞞孩子的性別,因天羅兇煞隻害男孩不傷女孩,所以這是個欺天之法,可保孩子平安。


    十五年眨眼過去,孩子長大了,作為女孩兒可以嫁人了,徐氏便與丁遷商量著要公開這件事情,趁著女兒及笈時讓兒子恢複男裝。


    看著來了這麽多人,徐氏一時竟不知道怎麽開口。


    看到母親躊躇,蕙蘭和玉蘭相視一笑,齊齊走到母親身邊,玉蘭舉起手笑道:“來人不少了,今天有個秘密要告訴大家,關於我的。”蕙蘭拍了一下玉蘭的手笑道:“沒禮貌,白教了你十幾年,好好說話。”玉蘭撓撓頭:“好吧,你是姐姐聽你的,呃…還是算了,讓媽媽說吧。”玉蘭還沒有換裝,姐弟倆穿了一樣的裙子,身高差不多,樣貌也有八九分相似,這一顰一笑直惹得門外偷瞧的少年們神魂顛倒。


    玉蘭從小就做女孩兒裝扮,而且扮的很徹底,連耳朵眼兒都紮了,現在還掛著一對碧綠色的小耳墜,有了性別意識的時候,他對這些就不讚同了,可是父母姐姐的意誌堅定,知道這是為自己好也就沒有多鬧,這幾年他也沒有怎麽出過門,倒不是怕拋頭露麵,隻是不知道去和男孩玩還是去和女孩玩,所以就躲在家裏陪母親姐姐,聽她們教導怎麽做個好女孩兒。


    他倆這一打岔,給徐氏解了圍,徐氏一笑:“各位街坊鄰裏,今天確實有個秘密要說,我家玉蘭…”


    “哈哈哈哈…趕上了,趕上了…”


    徐氏話說一半,忽然被一陣笑聲打斷,笑語聲落,一個遊方術士出現在院門處,他環視眾人打了個哈哈:“這麽多女人,唱大戲啊。”


    及笈是女孩的成年禮,來看熱鬧的也都是女子,一些男孩子都隻是遠遠的偷瞧。


    徐氏看到術士時就眼睛一亮,這術士正是玉蘭的救命恩人啊,連忙招唿:“啊,道長是您,快屋裏坐,當家的…”


    不等她喊,丁遷已從屋裏出來,忙迎上去施禮:“恩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屋裏請…”


    遊方術士的事情,鄰裏沒人知道,但看丁遷徐氏的反應,都知道是個重要的人物,嘴上不敢說話,心裏麵卻是各種猜測。


    徐氏也不顧院裏眾人了,拉著兒女跟進屋裏,待術士坐下才對玉蘭說:“這就是救你一命的恩人,快去磕頭…”


    玉蘭撇撇嘴,不情不願的走上前,沒等他跪,術士已站起來,笑道:“當不得,當不得,我今日來是有事和玉蘭姑娘商量…”


    “呃…”看到了姐姐偷笑,玉蘭心裏無語,我的秘密鄰裏不知,難倒這道士也不知,都是他出的幺蛾子,還姑娘…


    姑娘就姑娘吧,反正也聽的多了。


    丁遷笑道:“道長對小女恩同再造,無需這般客氣,有什麽事情隻管吩咐就好。”


    又是小女,玉蘭又想撇嘴,不知底細的人麵前也就罷了,在知底細的人麵前也這樣說,好吧,都習慣了,習慣成自然嘛!


    術士笑道:“貧道初見玉蘭姑娘之時便發現她根骨不凡,這些年雲遊四方,終於給她找了個好去處…”


    好去處?幾人都是一怔,蕙蘭悄悄對玉蘭道:“不會是給你找婆家了吧?”玉蘭隻好又撇嘴:“敢嗎?”這個…好像真不敢,蕙蘭笑,找婆家也和根骨不凡沒啥關係。


    丁遷麵露疑惑:“不知道長的意思…”術士一笑:“玉蘭姑娘是個修煉武技的好料子,若能拜的名師,將來前途無量。”


    武技!玉蘭眼睛一亮,他要是真女孩也許興趣要小些,可他不是啊,父親打獵很厲害,也算是遠近聞名的高手,但這隻是在鄉裏之間。那幾手本事,其實是算不得武技的。


    丁遷聞言也很歡喜,忙叫玉蘭:“快來拜師父”。術士又擺手笑道:“莫拜莫拜,不是我收徒,我是來牽線的。”看著玉蘭的疑惑,術士微笑著解釋:“我雖也小有名氣,但能力有限,怕隻會誤了你。”隨即麵容一整,續道:“此地北去三百裏有一個伏牛派,是江湖上一頂一的大門派,伏牛四神都是天階巔峰的高手,我有幸識得一人,可推薦你去。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玉蘭看了看父母,見他們微微點頭,忙答道:“我願意。”對於這位道長,他們還是很信任的,畢竟有過救命之恩。雖然不知道什麽伏牛派,也不知道什麽四神,更不懂天階高手是什麽樣子,但聽起來還是很厲害的樣子。而這位道長其實在江湖上也是鼎鼎大名的。隻不過鄉下人同樣也不認得罷了。


    能投入門派修煉武技,對農戶來說,無疑是個極好的出路,一家人俱是歡喜,徐氏拉著兒女去廚房,丁遷陪著客人說話。


    好吧,及笈禮沒有開始,秘密也還是秘密,看熱鬧的都陸陸續續的走了,院裏恢複了寧靜。


    一家人陪著客人吃過飯,徐氏便去收拾玉蘭的行裝,她本想給玉蘭換了男裝出行,卻被術士阻止了,而術士也不解釋,隻是笑笑:“就現在這個裝扮吧,挺好。”


    是挺好,至少看著養眼,玉蘭心裏吐槽,卻也沒有說什麽,反正多年來一直這樣,也沒發現有什麽不方便。


    丁遷心裏一動,忽然想起術士來時打斷了徐氏的話,看似巧合,隻怕是還有深意,忙施禮道:“小女之事,勞道長費心,小女已滿十五,難道…”術士知他心意,但隻是微微搖頭。


    丁遷怔住,看道長之意,怕是災厄未消,不免心下擔憂,可是自己又沒有好辦法,罷了,想什麽也沒用,道長肯帶他走一定能保他平安的。


    一番叮嚀囑咐,玉蘭告別了父母姐姐,隨著術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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