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玄趕到蘇雨蔓病房的時候,裏麵聚集了許多人,包括簡炫和江鸞在內。


    親眼看到江鸞沒事,墨清玄提了一路的心才放鬆下來,不由得怒瞪了簡炫一眼,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阿玄,蘇雨蔓死了……”


    看到墨清玄進來,江鸞喊他一聲,聲音低柔,讓人聽得心裏一酸。


    墨清玄先掃了一眼病房裏的人,因為之前就在調查劉義博,所以他對這些人並不完全陌生,而且蘇雨蔓的父親蘇彥在a市也不算是無名之輩,是做房地產的,上市公司。


    這些應該是在聽說蘇雨蔓出事被送往醫院之後趕來的家屬了。


    掃視了一圈那些或真或假的傷心姿態之後,墨清玄才把視線投到蘇雨蔓身上。


    皮膚鬆弛,眼圈青黑的蘇雨蔓安靜的躺在床上,原本就沒有血色的臉上此時已經是一片冷白,躺在被子裏顯得越發瘦弱。


    “沈淩,你知道這是怎麽迴事嗎?”


    墨清玄不等那些家屬開口討伐,迴頭問跟在身後的沈淩。


    沈淩仔細看了一眼,又在她喉間摸了一把,像是被死人身上的冰冷刺到了一樣快速把手收了迴來。


    “應該是劉義博利用幻象抽走了她身上的所有氣血,現在那個幻象估計也沒有了吧。”


    沈淩皺著眉頭,滿臉厭惡。


    可以說現在劉義博,或者說是石禹山已經徹底的惹到沈淩了。


    他的做法和手段都顯得過於陰毒,沈淩因為聽從父親教誨或者別的原因,對此深惡痛絕,碰到石禹山這種惡毒手段層出不窮的奇人,自然也是惱恨厭惡多過好奇。


    “你看,我就說吧。這些鄉下的賤種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你供他上學,他長出利齒能咬死你!我可憐的蔓蔓啊,你怎麽這麽命苦?”


    一個有些老邁的女人忽然鬧了起來,眼淚不要錢一樣的往下掉。


    那女人約莫六十歲,保養得卻很好,臉上皺紋並不多見,描眉畫眼,擦粉點唇,打扮頗為時尚。


    “不可能,義博性子懦弱,對蔓蔓千依百順,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的!”


    相對老婆,蘇彥要冷靜的多,當初他肯同意他們結婚就是圖女兒嫁給他不會受委屈,畢竟是獨生女兒,從小驕縱,不然也不能寵出這樣的性子。


    在女兒女婿結婚之前,他也是認真查過的,女婿家底清白,性格軟弱,又是被女兒欺負這麽些年的,斷然不可能做出膽大包天的事情的。


    他倒不是包庇女婿,隻是就事論事,可是女兒分明已經死了,這話聽到妻子耳朵裏,自然不好受。


    “你還為那個賤種說話!他都害死我們的女兒了,你還那麽相信他。是不是什麽時候他把你的公司全都拿走,全都掏空,你還會這樣說?”


    女人聲音尖銳的撲過來廝打蘇彥,臉上的妝也已經被眼淚弄花了。


    “夠了!”


    蘇彥不耐的皺眉怒聲道,從小捧在掌心的女兒就這麽沒了,他心裏又怎會好受?


    女人愣了一下,哭叫聲弱了一些,卻依舊不肯平息。


    “你隻會對我兇,有本事你去把害死女兒的兇手抓迴來讓我看看。”


    女人從高音討伐機變身蒼蠅碎碎念,讓蘇彥格外頭疼,卻無可奈何,最終隻能化為一聲悵然長歎。


    “蘇老板,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江鸞看著似乎一瞬間老了十歲的蘇彥,低聲寬慰。


    “哎……”


    蘇彥抬頭看了她一眼,又是長歎一聲道:“謝謝。”


    “蘇老板,害死令千金的並不是劉義博本人。”


    墨清玄聽到女人的吵鬧聲,眼裏劃過一抹不喜,聲音涼薄。


    病房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轉過身盯著墨清玄,眼神不一。


    江鸞看著他的眼神中帶著不解,不明白他告訴蘇彥的用意。


    而包括老蔡在內的三個警察眼神中都透著不滿。


    雖然這半年來巫術案件侵擾a市,但是警方對此類事件都是諱莫如深,唯恐爆出來之後引起大眾恐慌。


    劉義博被抓住之後,不管他體內是誰的魂魄,都會按照非法拘禁的罪名將他逮捕,讓一個犯人悄無聲息的死在監獄裏不是難事,到時候隻要秘密槍決,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墨清玄這時候把真相說出來,且不論兩人會不會相信,造成恐慌和不滿肯定是必然的。


    “大公子……”


    老蔡聲音裏透著焦急,就連李連斌見到墨清玄也得乖乖喊一聲大公子,他還沒膽威脅墨清玄不要開口。


    墨清玄卻隻是掃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寒意讓他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一時竟不敢說話。


    “大公子,您這是什麽意思?”


    但凡有些地位的人,都會尊稱墨清玄一聲大公子,不止為他的醫術,更為他的手段,蘇彥也不例外。


    但是,此時事關女兒死亡原因,墨清玄似乎知道什麽內幕,他馳騁生意場上數十年,也算是個人精,哪裏會聽不出老蔡的意思?


    如果沒有墨清玄這句話,他們恐怕到死都不會知道女兒的真正死因。


    “我告訴你們這些,自有我的考量。”


    墨清玄表麵似乎隻是單純的表明自己不是因為同情他們或者為劉義博說好話,江鸞卻知道他是在向自己解釋。


    至於別人,他墨清玄做事什麽時候需要向別人解釋什麽?


    “你的女婿可能早在一年前就被人抽離魂魄,死了。他的身體裏住的是別人。當然,這些目前都還隻是猜測。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劉義博並非本人,至於是誰,目前還沒有切實證據能夠證明。”


    墨清玄眼波流轉,見江鸞眼裏的疑惑收起,聲音也清潤了一些。


    可是,蘇彥和蘇雨蔓的母親何凝卻聽得一頭霧水,完全的不明就裏。


    對於不看網絡小說,平時打開電視也都是財經頻道新聞聯播之類的人來說,墨清玄的話確實很難理解。


    “大公子,你的意思是,義博早就已經死了?可是,前段時間義博還去看我們。”


    蘇彥有些遲疑,就算不看小說,腦子轉的卻也不慢,雖然無法完全了解,卻大概明白墨清玄的意思是劉義博很早就已經被掉包了。


    “該說的我都說了,其餘的你們自己理解。我告訴你們這些隻是提醒你們,那個人已經不是你們那個任你們欺負踐踏的女婿了,看到他的話你們最好注意點。還有,今天我說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外傳。”


    墨清玄卻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隻是把自己的目的告訴了他。


    蘇彥臉上露出一抹尷尬之色,他們對劉義博確實是看輕的,雖然接受他當自己的女婿,卻也是高高在上的俯視態度,平時態度算不上可親。


    特別是自認高人一等的何凝,每次看到劉義博都是好一頓冷嘲熱諷,這種情況直到他在惠康醫院混出名氣才稍有好轉。


    但是,終歸是好臉麵的,自家的事情被人擺到台麵上來說,麵子上也不好看。


    這話換任何一個人來說他都是不依的,就算表麵打個哈哈過去了,心裏也不會好受,多少會生出些怨憤。


    可是,這是墨清玄說的,他甚至連怨懟的心都生不出來。


    “其實,我看得出來,蔓蔓是真的喜歡義博。不然,我也不會答應他們兩個人結婚的。”


    沉默了許久,蘇彥有些蒼老的臉上露出一抹欣慰。


    “如果是義博害死的蔓蔓,我想她死都不會瞑目吧。蔓蔓,你聽到了嗎,害死你的人不是義博,是另有其人。”


    “蘇老板,令千金是知道的。”


    江鸞安慰他。


    從蘇雨蔓那麽肯定的說出囚禁自己的不是丈夫劉義博的時候,江鸞就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很愛丈夫的。


    她知道丈夫的一些習性,所以能通過一些細節分辨出真偽。


    劉義博也是喜歡蘇雨蔓的吧,不然但凡一個有幾分血氣的男人,也不會被欺壓這麽多年毫不反抗。


    ******


    石銘洋強迫自己不去思考墨清玄跟自己說那些話的用意,把電話丟到一邊,繼續處理手裏堆積的案子。


    結果下午三點的時候,他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這個電話,終於讓他神色巨變,縱使他心誌堅定,也忍不住猛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凳子腿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摩擦聲,像是淒厲的尖叫,聽得他牙根發酸。


    他攥緊手裏的電話,聽著電話裏傳來的聲音,偶爾發出一聲應和,嗓音也嘶啞粗糲,如同機械摩擦的聲音。


    掛了電話,他猛地把手裏的手機拋飛出去,看著手機在地板上四分五裂,眼裏劃過一抹快意而扭曲的笑,卻又隱隱帶著幾分怨恨。


    為什麽,為什麽要迴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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