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鸞被墨清玄在那一刻從眸底深處迸發出的強烈的情緒震住,腦子瞬間忘了反應,隻是呆呆的看著他。


    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啊,害怕失去的那種滲入骨子裏的畏懼和驚恐,以及深入骨髓的絕望和哀痛!


    下一刻,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襲來,江鸞隻覺得眼前一黑,腦海中最後的意識是,原來清貴如他,優雅如他,也會有這樣激烈的情緒。


    ******


    腦海中傳來紛雜的聲音,吵得腦子疼。


    江鸞煩躁的皺了皺眉毛,難受的申銀出聲。


    “鸞兒,你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鸞兒醒了,快去叫晉修過來看看。”


    “鸞兒,很難受嗎?你忍著點,墨叔叔一會兒就過來了。”


    “姐,你終於醒了。”


    ……


    她的申銀引起了眾人的注意,身邊越發吵鬧起來,太陽穴突突的跳,腦子裏像有小人拿著電鑽在拚命的鑽她的腦子。


    “好吵。”


    終於,江鸞抬起手大力揮出去,似乎想要打散那魔障一樣不停鑽進腦海的聲音一般。


    揮出去的手很快被人握住,細膩柔軟的觸感似乎撫平了她的頭疼,連那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也不是那麽難受了。


    “都先別說話,鸞兒現在需要安靜。”


    世界瞬間陷入一片安靜,似乎天地間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黑暗中,隻有一隻滑膩溫暖的手拉著自己,像是要把她從黑暗中拉出去一般。


    江鸞又沉沉的睡了過去,手裏一直握著那隻手不肯鬆開,臉上也露出幸福安穩的笑。


    白鴿任由江鸞拉住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心疼的把她被汗水黏在額頭上的碎發撥開,讓江璐拿紙巾過來給她擦去額頭冒出的虛汗。


    “鸞兒怎麽又昏睡過去了?真的沒什麽事嗎?”


    楚歡在一邊擔心的看著,也許是怕再惹江鸞難受,聲音不自覺的壓低了一些,眼裏卻透著濃濃的心疼。


    “應該沒事。她的手沒那麽涼了,臉色看起來也好了一點。你也別太擔心了。”


    白鴿一邊心疼的給江鸞擦汗,卻也不忘照顧楚歡的心情。


    “我怎麽能不擔心?阿玄生死未卜,阿炫也受了那麽重的傷,鸞兒又一直沒醒……”


    楚歡紅了眼圈兒,看起來很是難受。


    “媽,他們都會沒事的,你放心吧。”


    墨清苒扶住楚歡的肩膀,眼裏染了淚意,卻強忍著不哭出來。


    當時看到他們三個被救護車拉迴來,一個個渾身浴血的樣子,她真的嚇蒙了。


    可是,現在楚歡這麽難受,如果她也沒了主心骨,保不齊楚歡就會崩潰了。


    “姐……”


    江璐走到床邊蹲下去,看了江鸞毫無生氣的樣子,忍不住伏在白鴿腿上掉眼淚,身子一抽一抽的。


    白鴿把紙巾扔進垃圾桶裏,輕輕撫摸江璐的發頂,溫柔的安慰她。


    “小璐,別哭了。你姐剛才恢複了意識,這就說明她沒事了。而且你墨叔叔不是也說了嗎?她沒事,隻是胎兒受了驚嚇,母體出於自我保護而封閉意識。”


    “李局長有沒有說,到底怎麽迴事。一起去的,怎麽我姐,清玄哥還有簡炫大哥都出事了?”


    江璐從白鴿腿上抬起頭,雙眸被眼淚濯洗的烏黑發亮,透著不解。


    “李局長說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現在急著要去處理拿迴來的錄音證據,還有抓獲的犯人。”


    接到消息的時候,江璐正在上班,所以來得晚,等她到的時候墨清玄已經送進了手術室,江鸞和簡炫昏迷不醒,李連斌也已經走了。


    所以她什麽也不知道,隻看到他們三個這淒慘的樣子。


    墨晉修來得很快,拿聽診器給江鸞做了基本檢查之後,又給她做了心電圖,測量血壓等一係列檢查。


    “怎麽樣?”


    看到墨晉修把手裏的心電圖放下,白鴿抬起頭看著他。


    因為江鸞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所以墨晉修檢查的時候,她也一直坐在床邊,沒有走開。


    墨晉修舒了口氣,讓護士把心電儀推走,這才看了一圈圍在屋子裏的人說。


    “鸞兒沒事,肚子裏的胎兒也很好,隻是受驚過度,精神疲勞才會昏迷。剛才隻是大腦對外界聲音刺激做出的反饋,並沒有徹底醒過來。不過,雖然她已經沒事了,這裏也不能留太多的人。吵鬧的環境對她的精神不利。嫂子和小璐留下就行了,其餘的人都先離開,等鸞兒好了再來看她也行。”


    墨晉修說完,把楚歡,墨清苒,程子騫幾人攆了出去,隻讓白鴿和小璐留下,又勸了她們兩句,讓她們不要太擔心,然後就出去了。


    墨清玄的手術是他親手做的,雖然縫合了傷口,又用了大量的止血藥物,輸了很多血小板,卻還是不容樂觀。


    他沒敢告訴楚歡,前幾天墨清玄為了給江鸞做手術,不顧手上的傷,私自用了國家禁止使用的禁藥,幾個小時內讓手指活動自如,且不會疼痛。


    時限一過,不但手上的傷口愈合緩慢,半年內體內血小板會大量減少,可以說他的恢複能力和凝血機製連白血病人都不如。


    偏偏這個時候雪上加霜,又被匕首刺中後心和腰側,雖然腰側傷口不重,甚至沒有傷到筋骨,但是卻依然流血不止。


    三處流血,不管用什麽手段都無法止血,現在連給他翻身都不敢,唯恐動到傷口,再次造成流血不止。


    他是特殊血型,極為罕見,幸好他這些年裏每隔半年都會在血庫裏存20血液,再加上這些年來對外收集的一些,目前為止勉強夠用了。


    可是,如果再這樣出血不止的話,輸多少血都沒用的。


    後心的傷口是最嚴重的,那人控刀極為精準,雖然墨清玄忽然出現,他卻迅速調轉方向,從墨清玄後心刺了進去。


    匕首並沒有被骨頭卡到,在那人精準的控製下順利的刺了進去,隻差兩寸,就碰到心髒了。


    若是正常人,被刺到心髒固然兇險,畢竟沒有傷到內腑和筋骨,可是對於墨清玄來說,卻幾乎是致命的!


    那麽深的傷口,血液幾乎頃刻間就噴湧了出來,根本就止不住!


    墨晉修站在墨清玄監護病床前,看著帶著一身監控儀器,身上插著許多管子的兒子,雙眸中漸漸爬上了血絲。


    依稀想起前幾天他們在手術室門外的對話。


    ******


    墨清玄從手術室出來,正碰到了得到消息匆匆趕來的墨晉修。


    墨晉修死死地盯著他戴著橡膠手套的雙手,表麵看沒有任何問題,緊繃的手套將他完美的雙手輪廓展現出來,右手沒有紗布,沒有繃帶,沒有一絲凸起的痕跡。


    墨清玄清俊的目光盯著父親,此刻父親看他的眼神充滿嚴厲,不似以往那絕對的信任。


    此刻,他麵前的男人,終於有了母親講述中那個冷峻堅毅的男子,而不是愛妻如命的好丈夫,縱容子女的慈父。


    父子兩人站在門口對視了不知多久,誰也不肯先開口。


    直到墨清玄身後的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有護士推了擔架車出來,看到擔架車上陷入沉睡的女子,墨清玄才微微垂下睫毛,眸中光華流轉,一時間竟絢爛無比,刹那間便歸於平靜,如同煙花一般,瞬間的綻放過後,毫無預兆的寂滅,隱於黑暗……


    “你用了那個藥?”


    看著護士小心翼翼的把江鸞推走,消失在電梯裏,墨晉修終於開口,眸中閃過一抹厲色。


    墨清玄收迴視線,重新落在墨晉修身上,臉上明明沒有表情,墨晉修卻覺得莫名的難過,那情緒不是他的,是他兒子的,是墨清玄的。


    他感受到了!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你的手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好。而且,半年內你的凝血機製會徹底罷工,身上出現任何傷口,對你而言都是致命的!”


    俗話有雲,是藥三分毒。不管什麽藥,都有副作用,隻是或強或弱罷了。


    這神奇的藥,藥效奇妙,副作用也不是誰都承受得起的!


    “是。”


    墨清玄點頭,唇角忽然綻出一抹笑紋,眉宇間,是無怨無悔,是飛蛾撲火般的決絕!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明知撲上去一定會死,卻還是忍不住靠近那一抹光明,一絲溫暖。


    “你的任何做法我們都是支持的,你要給鸞兒做手術,我們也沒人反對,甚至還一起幫你編故事,幫你通知一切可能接觸到鸞兒的人。可是,為什麽你就不能多等幾天?再等半個月,你的手就好了,為什麽你要這麽做?”


    墨晉修氣急了,看著兒子的眼神中帶著不解和深深的責備,氣的眼圈都紅了。


    墨清玄定定的看著他,臉上帶著笑,墨晉修卻莫名的覺得,他隻是怕自己會哭出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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