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心疼兒子,也心疼鸞兒,但她也知道,承諾別人的事,不能違背。


    要沒有當年那位老婆婆,就沒有今天迴來的鸞兒。


    她隻是想找到那位老婆婆,用誠心感動她,讓她成全鸞兒和阿玄。


    車子到半山,別墅映入視線裏,江鸞透過車窗看向紅磚瓦漆的別墅,輕柔的聲音混著拂過耳畔的風吹散在山林:


    “老婆婆閉關了,要七月十五才出關。”


    江鸞話音微頓了下,賓利駛進別墅時,她才遲疑地說:


    “楚姨,既然阿玄聯係不上,那訂婚典禮,你和墨叔叔作主取消吧,一旦公布於媒體,阿玄就會迴來了。”


    楚歡抿唇一笑,語重心長地道:


    “鸞兒,有些事,我和你墨叔叔也作不了主,當初,我們讓阿玄違背自己的意願,答應娶小璐,已經讓他不滿了。之前他就跟我說,他的事不要我和你墨叔叔管,他自己會處理。訂婚典禮的事,還是讓他自己做主吧。”


    “可是,他不是要初八才迴來嗎?”


    江鸞聲音染上一絲著急,她本能的覺得,墨清玄是不會答應取消的。


    他說過,他不會任由她賤踏他的感情,他從來不是受製於人的男人,在她三番五次的逼他後,他怎麽會輕易的算了!


    賓利在別墅的草坪前停下,楚歡沒有迴答江鸞的話,說了句‘鸞兒,先下車吧’,徑自拉開車門下了車。


    江鸞下車,正好看見從別墅裏出來的白鴿,可能是聽見車子的聲音才出來的,看見她們,她臉上欣喜的綻放出笑容,竟然還記得她,遠遠地,就和她打招唿:


    “鸞兒,你來啦!”


    江鸞心裏暖,聽著媽媽的聲音,她鼻端莫名的就泛酸,快步走過去和白鴿擁抱了下,拉著她的手說:


    “媽媽,我和楚姨是來接你迴家的。”


    白鴿笑容燦爛的臉上浮起一絲茫然,清亮的大眼睛眨動,好奇地問:


    “迴哪個家?”


    楚歡忽略心裏的酸楚,上前,笑容燦爛的看著白鴿,溫柔地說:


    “鴿子,我們迴你和江博的家。”


    聽見江博的名字, 白鴿眼裏的茫然瞬間如雲霧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忘了自己也忘不了對方的溫柔愛戀,眸光璀璨地望著她:


    “阿博迴來了嗎?太好了,鸞兒,我們迴家。”


    江鸞抬頭看了眼樹上開得正盛的玉蘭花,逼退眼裏的氤氳水氣,柔聲道:


    “媽媽,不急,我們吃了午飯,下午再迴去。”


    白鴿連連點頭,高興得像個小孩子似的,這會兒的她, 全然不記得阿博和她們早已陰陽相隔,記憶不知停留在哪一個幸福的時刻。


    “鸞兒,你這幾天去哪裏了,我好想你,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小皮圈,走,媽媽幫你紮辮子去。”


    她說完,牽著江鸞的手就往一旁的小圓桌走,走了幾步,又迴頭吩咐身後的阿姨,讓她把皮圈拿出來。


    江鸞臉色變了變,被白鴿拉到小圓桌前,按在樹下的藤椅上,見她伸手摸自己的短發,她笑著說:


    “媽媽,我的頭發好短,現在紮不了辮子,等長長些再紮好不好?”


    白鴿臉上的笑斂去,蹙眉說:


    “鸞兒,你頭發怎麽剪了,剪掉頭發就不是小公主了,不過沒關係,我給你買有辮子,咱們直接紮辮子。”


    “媽媽!”


    江鸞哭笑不得地看著阿姨拿出來的花式皮圈和辮子,還真是當下最流行的,可是,她一個年近二十七歲的老姑娘,就算眉清目秀,看著年輕,也不能年輕到紮這種小辮子的程度啊。


    楚歡在一旁忍俊不禁,跟著坐下來,附和著白鴿的話:


    “嗯,鸞兒紮這兩個辮子肯定好看,我記得,鸞兒第一次在酒窖喝醉了酒,就地而睡的時候,就是紮著這樣的小辮子,穿著粉色係公主裙。當時,你在酒窖睡了一下午,阿玄就在旁邊陪了你一下午……”


    後來,她問阿玄為什麽沒有把鸞兒喊醒,阿玄迴她一句,睡著的鸞兒,比她醒著更乖巧,更可愛。


    江鸞眸光閃過一抹情緒,她當然記得,她醒來還怪墨清玄,因為他用激將法害得她醉了,又讓她在酒窖睡了一下午。


    白鴿歪著頭想了想,問:


    “有嗎,我不記得了,鸞兒,酒量是一天天練出來的,你以後天天喝,就不會那麽容易醉了。乖,別動,我幫你紮辮子。”


    江鸞妥協地僵滯著身子,不敢再亂動。


    算了,隻要媽媽開心,當一迴小孩子也沒關係,這裏也沒人會看見,隻除了門口的保安,還有照顧媽媽的阿姨。


    “這才乖,媽媽給你紮好了辮子,你再去找阿玄玩,他看見肯定羨慕你,我還給苒苒買了,楚楚,一會兒你拿些迴去給苒苒。”


    白鴿說完,看向楚歡時,又突然皺起了眉,想了想,懊惱地說:


    “看我這記性,苒苒長大了,已經不喜歡這種小皮圈和小辮子的,楚楚,昨天我看見苒苒有男生送苒苒花……”


    楚歡對白鴿這種跳躍式的記憶早已習以為常,不論她說什麽,隻要旁人都順著她的意說下去,就不會有問題,要是你反駁她的話,她心急之下,就會發病。


    江鸞安靜的坐在椅子裏,任由媽媽在她頭上擺布,聽著她和楚姨之間的談話,她的記憶也跟著被拉迴那些久遠的青澀年代。


    直到耳畔響起白鴿輕快的聲音:


    “鸞兒,紮好辮子了,現在真漂亮!”


    江鸞迴過神來,抬眼看見楚歡手裏的手機,她微微一怔,楚歡已經拍下了幾張相片,笑容燦爛的說:


    “鸞兒,真好看,這幾張相片我留著。”


    “楚姨!”


    江鸞哭笑不得地喊,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有多滑稽,楚姨這不是取笑她嗎?


    “鴿子,鸞兒,我給你們拍張合影。”


    楚歡不理會鸞兒請求的眼神,笑著衝她說。


    白鴿答了聲好,上前摟住鸞兒,還在她頭頂比了一個剪刀。


    “真漂亮,鸞兒,鴿子,你們看。”


    楚歡手機遞給鸞兒,她看著相片裏的自己,頭上那兩個小辮子是好看,但長在她頭上,怎麽看都覺得怪異。


    不過,她媽媽白鴿笑得很燦爛,她把相片傳到自己手機裏,把手機還給楚歡的時候,白鴿突然‘病發’,一把奪過手機,手指彎曲做扣板機的手勢,衝她們兩喊:


    “你們把阿博還給我,把阿博還給我!”


    “媽媽!”


    “鴿子!”


    江鸞和楚歡同時驚變,騰地從椅子裏站了起來,白鴿怨恨地瞪著她們,衝楚歡開了一‘槍’,又衝她開槍,嘴裏還配合地‘砰’了一聲,


    “我要殺了你們,替阿博和鸞兒報仇。”


    她說完,突然朝別墅門口跑去,哭著喊:


    “阿博,你別走,別丟下我們!”


    江鸞眼睛一紅,顧不得難過,追上去,在大門口抱住白鴿,她拚命掙紮,反過來一把扯掉她的辮子,把她當成仇人來攻擊。


    楚歡擔心地減:


    “鴿子,她是鸞兒,你不能傷害她。”


    江鸞雖然不敢傷了媽媽,但這一次沒有像上次一樣束手就的擒,她雖然隻守不攻,但躲避著,白鴿一時半會兒,還真拿她沒有辦法。


    用了十幾分鍾,白鴿終於在楚歡的超能力下靜下來,一番折騰後,她再次疲憊地睡了過去。


    楚歡和江鸞把她安置好後,一起下樓,阿姨已經做好了午飯。


    “鸞兒,你別太難過,我們先吃飯去。“


    在餐桌前坐下,看著滿桌的菜,江鸞一點食欲都沒有,她暗自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看著身旁的楚歡,輕聲說:


    “楚姨,我暫時不想給媽媽做手術。”


    楚歡眼裏閃過一絲愕然,不解地問:


    “為什麽,你是怕手術有風險嗎?我問過你墨叔叔,他說手術成功率很高的。”


    江鸞搖頭,秀眉輕輕蹙起,平靜地說:


    “昨晚,墨叔叔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和石銘洋在一起吃飯,他說我媽媽的情況,手術未必可行。我媽媽是因為我和爸爸才變成這樣的,也許,我陪著媽媽一段時間,真的能喚醒她的記憶。”


    楚歡眉心輕凝,思索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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