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她潛意識裏帶了出來,家裏的這些親戚,對待她與她媽有著明顯的不同,對她媽是能怎麽殷勤就怎麽殷勤,像個享受獨|裁沉迷於權力的皇帝,被摸準他脾性的大臣拚命滿足的樣子。


    同樣她們也摸準了安拙的脾氣秉性,麵對她,是客氣又小心地討好。


    到這時,安拙還不知道,這場生日宴對她來說是場鴻門宴。


    把禮物給了舅舅,郭紅健問她:“閆圳怎麽沒跟你一起來?”


    安拙:“不知道,”


    她還沒說完,舅媽就接過話來:“你們是不是吵架了?小拙,你不知道,前些天閆圳去酒店巡視,挑了你舅舅工作上的錯。你是不是惹他不高興,他才把火撒到了你舅舅的身上。”


    郭紅健作為安拙的男性長輩,很多話他不合適說,跟老婆對了下眼神,他先撤了。所以,安拙的舅媽打了頭陣。


    想到閆圳約了她生日宴見,安拙笑著對她舅媽說:“等他一會兒到了,你問他吧。”


    舅媽吃了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訕訕地笑。迴頭見到郭紅健,咬牙切齒地說:“早看出來了,你們老郭家這個丫頭從小就是個有蔫兒主意的,可不好擺愣。”


    郭紅健不耐煩:“說這個幹什麽,她說什麽了?”


    他老婆瞪了他一眼:“說個屁,就會說話噎人,什麽正經東西都沒說出來。”


    這頭正說著呢,有人來報,閆圳到了,郭紅健快步離開,幾步躥到了門口。安慶淮一家與閆圳在門口遇上,一起走了進來。


    郭紅健是正主,對來客表示歡迎,然後跟著安慶淮一起把閆圳像迎聖駕似的迎了進去。郭紅麗見閆圳來了,也不充大了,一堆人把閆圳往主座上領。


    安拙就是在這時看到閆圳的,他好似輕輕瞥了她一眼,又好像沒有。


    閆圳落坐,其他人這才陸續上桌。郭紅麗把安拙從旁邊桌拉起來,推她去主桌,就在安拙要隨便坐下之時,她媽又暗中拍打她兩下並推了她一把。


    郭紅麗使的勁有點大,安拙一個沒站穩,朝著閆圳撲了過去。


    他坐著,她是站著撲過去的,閆圳沒躲沒擋,安拙隨著慣性結結實實撞向了他。閆圳一身的硬骨頭,不知撞到了他哪裏,安拙胸口疼。


    她想推他肩膀,借力站起來,不想,後腰上覆上來一隻手,力量很大,她一時使不上力,胸口又疼了一下,安拙發出痛唿,聲音很輕,隻有閆圳可以聽到。


    就在安拙打算掙開他時,閆圳鬆手了。安拙起身瞪他,他卻像沒事人一樣,目不斜視麵無波瀾。


    “小拙,你坐那。”郭紅健指著閆圳旁邊的座位安排起來。不坐這兒也不行了,別的位子都有人坐了。


    閆圳主位,壽星坐在旁邊,另一旁是安拙。安拙暗中腹誹,閆圳的唯我獨尊真是到哪裏都改不了,又不是他過生日,怎麽坐得下去主位。


    閆圳拿出禮物:“舅舅,壽比南山。”


    郭紅健抬了下屁股,接過來:“謝謝,你太客氣了,小拙剛才已經給了。小拙,你照顧閆圳啊,夾菜啊。”


    安拙沒聽,隻沉默地坐著。這桌除了她都是男的,旁邊一桌是由她媽她舅媽及一眾女眷。


    安拙聽他們含暄,說著一些她不想懂也不感興趣的話題,低頭看手機,間或夾一口菜。這種狀態,她當然沒有注意到閆圳越來越沉的臉色,一桌人除了安拙,其他人都看在了眼裏,心裏惴惴。


    閆圳確實是在忍耐,這是自打安拙跟他鬧別扭以來,兩人第一次在外聚餐。以前,這種情況,安拙會把他照顧得很好,根本不用他自己動筷。她了解他所有的口味喜好,甚至可以做到,他什麽時候飽了,她都知道,分毫不差地停下給他布菜的手。


    再看看她現在,全程無視他,別說夾菜了,整個人都像是在雲遊太空,心思都沒在這兒。她在跟誰發短信,笑得跟朵花似的。閆圳就是在這種情緒的主導下,臉色越來越沉的。


    就在郭紅健再一次提醒安拙照顧閆圳而她不理時,閆圳“啪”地一下把筷子放下,動靜不小,這迴安拙終於肯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了。


    閆圳也在看她,兩人視線對上後,閆圳:“我飽了。大家隨意。”說著站起身朝屋裏走去,他這一下席,別人哪還吃得下去。郭紅健對安慶淮與自己老婆使了個眼色,匆匆跟上閆圳的腳步。


    女眷這桌,安拙她媽,她舅媽,以及她大伯母拉著安拙一起進屋。閆圳給的信號太明顯了,這是要在今天在此地把事情說開,所有人當然都要配合他,安拙就是生出逃跑的想法也跑不掉。


    情感本能上,安拙想立刻離開這裏,但她知道想把婚離掉她就不能逃避,這有可能隻是第一步。


    “媽,等等我。”這是安拙大表姐安新的聲音。安新聽她媽說了一嘴,好像安拙跟閆圳鬧別扭了,她從小跟安拙關係就不好,後來全家靠閆圳吃飯,安拙不再是以前那個,她想說就說想給臉子就給臉子的小表妹了,為此,安新心裏難免產生落差。


    難得看安拙遇上事了,這個熱鬧她可不能放過,擠著也要湊上來。


    郭紅健不讀書,卻附庸風雅弄個了書房,這會兒,閆圳、安拙與郭紅麗、郭紅健兩口子以及安慶淮一家三口全部聚集在這裏。


    閆圳坐下後,一指安拙:“你說。”


    郭紅麗本來並不讚同閆圳的做法,小兩口的事就算要借助長輩解決,也應該隻限於雙方父母。把七大姑八大姨都弄來算怎麽迴事,她和安拙的麵子還要不要啊。


    但見閆圳此時的麵色,郭紅麗覺得他是成心的,就是要刹她們安拙的麵子。她怕安拙認不清現狀,繼續惹到閆圳,然後吃大虧,郭紅麗趕緊拉著安拙:“你就說說,這裏都不是外人,都是自家親戚,有什麽事大家給你們出出主意。”


    舅媽馬上附和:“就是,兩口子哪有不吵架的,我們都是過來人,都懂。小拙你說說,有什麽事說開了才好。”


    安拙看著閆圳,閆圳也看著她,終於,她在心裏下了決心,既然他不嫌丟人,那她更不怕了,反正離婚的事這些人早晚會知道。


    “我要離婚。”安拙平靜地說了出來。


    “啊,”大表姐安新還是年輕,驚唿出聲。


    這聲驚唿過後,書房裏鴉雀無聲,然後跟突然被投了炸|彈似的,開鍋了。沒等最應該著急的郭紅麗發聲,郭紅健先跳了出來:“小拙,你瘋了,這話能瞎說嗎,你這樣,可別怪長輩們不向著你。”


    “就是,怎麽什麽話都往外拋,我說呢,閆總氣成那樣,原來是你太不懂事了。”安慶淮上前一步,唾沫星子都快懟安拙臉上了。


    閆圳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郭紅麗護犢子,雖然也對安拙的口無遮攔不滿,但還是無法忍受看到大伯這麽對她閨女,她把安拙往後麵拉了一把,擋在了前麵:“先讓小拙把話說完。”


    從安拙說完“我要離婚”後,就一直低著個頭,一副比誰都委屈的樣子。安拙想好了,今天這場子是閆圳用來解氣,對付她的鴻門宴。除了她媽還能護著點她,其他人為了利益兩字,得不到他們想要的結果,能在這裏生吞了她。


    所以,她打定主意,不跟他們正麵衝突,一是沒意義,她離不離婚輪不到他們說三道四,二是,閆圳不是想出氣嗎,行,她扮給他看,上次她的表演能騙過他,這次也能。


    原來耍心機也是會上癮的,算計過他一次就會有兩次。


    見她不說話,郭紅麗也有點急:“你倒是說啊,到底出了什麽事?”問完看了閆圳一眼。自己閨女自己了解,安拙不是那種憑衝動做事的性子,這到底是碰上什麽事了,才會逼得她說出離婚兩字。


    “是啊,小拙,你倒是說話啊。”大伯母也加入了進來,沒辦法,這裏除了安新是來看熱鬧的,其他安拙的親戚們可是真情實感地在著急上火,好不容易靠上的大樹可不能就這麽倒了。


    “哎,你別光低個腦袋,我媽問你話呢,裝什麽可憐。你能嫁給妹夫,那是你走運,這種運氣可不是總有的,你可想清楚了,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知道吧。”可算是被安新逮到了機會,又可以數落安拙這個裝b貨了。


    “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是吧,那你在這放什麽屁?!”


    安新順著話音看向閆圳,閆圳正瞪著她,好恐怖,嚇得安新躲到了她媽背後。


    閆圳站起來大步走向安拙,捏起她下巴一抬,眉頭皺得更深了:“哭什麽?瞧你這點出息。”


    安拙好不容易擠出的兩滴眼淚,被閆圳打擾得沒了後續。


    閆圳轉頭對郭紅麗說:“阿姨,我們沒什麽事,會解決好的。”說完拉著安拙往外走。


    跟他想得一點都不一樣,原先閆圳想用這些親戚脅迫安拙,讓她低頭。他想像這些唯利是圖的親戚會說她,他會解氣,可當這一幕出現在閆圳麵前時,他不僅沒有解氣的感覺,卻把自己氣得不輕。


    要不是這是他一手湊成的結果,閆圳真想剛才把說安拙的人都辦了。他閆圳的老婆,受委屈也好,被教育也好,隻能他來,其他人算什麽東西,他們不配。


    出了屋門,安拙掙開閆圳的手,這是要幹嘛,壞人好人都讓他演了,這是要跟她搶戲啊。不想理他,悶頭往前走,突然眼前出現一人叫她的名字:“安拙!”


    邢苗是從趙姨那裏得知安拙今天會來參加她舅舅的生日宴,她知道安拙舅舅的別墅在哪裏,直接找了過來。


    隨著一聲淒厲的“安拙”,邢苗順手抄起院中飯桌上的一個小銅涮鍋,朝著安拙就潑了過來。


    安拙捂臉閉眼,預想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閆圳深藍色的襯衫。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二更合一,會晚點,22準時更。


    第37章


    安拙一驚,猛抬頭看他,閆圳咬了下牙,右邊嘴角被扯起。安拙對他這個表情十分熟悉,他每次在她上方滴汗隱忍時就是這個表情。


    閆圳鬆開安拙,迴頭看向施暴者,邢苗被閆圳的眼神盯在了原地,“轟”地一下,她被嚇得大腦一片空白,手一鬆,小涮鍋掉地上了。


    “報警。”閆圳語氣冷得空氣好似都結了冰,令人不自覺打顫,下意識拿起電話撥打110。閆圳眼光掃了一眼安家郭家的小輩們,有會識眼色的,馬上過來把邢苗控製了起來。


    他在做這些時,安拙在觀察他,觀察他是否有被燙傷。即使安拙現在對閆圳沒有一點留戀,隻想早早擺脫他,但當得知那鍋冒著熱氣的湯水全部灑在了閆圳後背上時,她並沒有解氣的感覺,任何人都不應該對別人進行身體上的傷害,無論理由是否正當。


    閆圳心裏有事,那鍋湯的溫度並不是很高,隻剛潑上來時,他感覺到了疼痛,慢慢地痛感越來越小。


    本來今天的事沒有一件令他舒心,但此刻看著安拙關心他的樣子,熟悉的、真誠的樣子,他的小妻子好像又迴來了。閆圳堵得似城牆一樣的心,突然被鑿開了一條口子,透亮了起來。


    “啊,”閆圳發出不舒服的聲音,身體向安拙傾倒,安拙扶他:“怎麽了?去醫院吧。”


    閆圳沒有異議,安拙的表哥表示,院子裏有攝像頭,等警方到可以交給他們。安拙點頭:“那就等處理好傷後,再去警局配合調查。”


    安拙的聲音刺激到邢苗,她大聲喊道:“安拙!你不顧情誼,你還騙我,你們明明,明明,”邢苗的目光在安拙與閆圳身上看來看去,看到閆圳時,被他散發的戾氣嚇到閉聲。


    “走了。”閆圳招唿安拙,兩人離開別墅。


    閆圳是自己開車來的,手拉車門的時候,扯到了後背,他疼了一下。安拙見狀問他:“要我來嗎?”


    閆圳:“不用。”安拙見他後背都不敢倚靠,又問了他一遍:“要不我開吧,或者叫個車。”閆圳沒理,徑自發動了車子。


    車行了一會兒,閆圳忽然問她:“你會開車?我怎麽沒看你用過家裏的車?”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閆圳什麽時候在這種小事上關注過她?如果是以前,安拙肯定會興致勃勃地問一答三,現在沒了這份興致,她隻輕輕“嗯”了一聲。


    她這副懨懨地樣子,閆圳不愛看,一把輪靠邊,車子停了下來。安拙不明地看他,閆圳:“下去買藥。”安拙朝窗外一看,車子停在了一家藥店的門口。


    “你不去醫院了?還是去趟醫院比較放心。”安拙沒有下車,開始勸他。


    閆圳:“不用,這點傷就去醫院,那我每次從俱樂部訓練迴來不都得去一趟。去買吧,我心裏有數。”


    安拙現在不把自己帶入到妻子的角色,禮貌性地勸告一下,她的義務也就盡到了。雖然婚還沒有離,但適當的距離還是要保持的。


    買了燙傷膏,消炎類口服與外敷用藥以及一些紗布,提著這些東西安拙沒有重迴車裏,而是把車門打開把東西放在副駕座位上。閆圳挑眉看她:“什麽意思?”


    “東西都幫你買齊了,前麵就不順路了,我打個車自己迴去。”


    閆圳剛舒展一些的心情又被安拙惹得堵心起來,他拿起副駕上的袋子往後一扔,對安拙說:“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心夠狠的。你買得再多,我自己塗得了嗎?”


    安拙堅持:“趙姨可以幫你。”


    “趙姨迴老家了。”閆圳張口就來。見安拙不語,他又說:“就上個藥,你怕什麽?我什麽時候強迫過你。”


    強迫得還少嗎,最近對她步步緊逼的是誰啊。但當安拙看到閆圳說完這話時的表情,她領悟到他們說的不是一件事。那種事上,閆圳是沒用過強,但這不是做人的底線嗎,難道他還想犯罪不成。


    “算你幫我個忙。”對於閆圳來說,這算得上他為數不多的軟話了。安拙抬頭對著空氣歎了一口氣,然後坐迴到車裏。


    車子越開,街道景色越熟悉,安拙問他:“這是要去哪?”


    “你那。”閆圳專心開車,目不轉睛地迴答她。


    是了,這正是去入雲大廈的路線。安拙詫異問他:“為什麽去那裏?”


    閆圳這迴扭頭看了她一眼:“那去哪?迴咱家?我沒意見。”


    他說得好有道理。大平層所在的小區全名叫海闊公館,是創海集團下屬公司海闊發展開發的,物業公司也是同一家。從這個角度來說,那裏就是閆圳的地盤,真有什麽事,安拙可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這麽一比較,擁有直通保安室的床頭緊急按鈴的入雲大廈,可是安全多了。


    用著安拙的出入卡,兩人順利地進入大廈。看著安拙摁了68層的摁鈕,閆圳嗤笑。安拙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笑什麽,當然她並不對此感興趣,也不會問。


    一室一廳還有個小書房,麵積不大,五髒俱全。閆圳一眼就看了過來,然後他站在客廳沙發前開始解扣子。


    安拙一迴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心驚了一下,然後馬上反應過來,塗藥是得把衣服脫了。安拙把所有燈全部打開,走過去查看閆圳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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