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開,大門就在眼前。比起樓下的陸誌強,即將要麵對的閆圳一點都不可怕。相反,由於恐懼源的消失,安拙被嚇後產生的憤怒值,直線上升。


    按響門鈴,開門的是閆圳。


    閆圳覺得好久沒見到小妻子了,以前出差,一兩月不在家的情況也有,都沒有這次覺得分開的時間長。他不得不承認,他想她了,各種想。看見她手裏拎著菜,他心軟了一下。


    本來安拙心裏都是氣,但看到閆圳看她的眼神,安拙愣住了,這目光讓她感到陌生,他從來沒這樣看過她。跟床上行那種事時的目光有些接近,但又不完全一樣。


    閆圳讓開,見她還不進來,語氣沉沉:“你打算站到什麽時候?”安拙聞言,低頭進屋,心裏想,終於見著麵了,好好談談吧。


    安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剛一開口:“我,”就聽閆圳道:“我餓了,去做飯。”


    好吧,誰讓趕上晚飯時間了呢,況且,他們現在還是夫妻關係,除了今天他讓陸誌強嚇她這事做的不地道,往日也沒什麽仇怨。


    “趙姨沒在嗎?”安拙問。


    “放假了。”閆圳是不會當著外人的麵教訓安拙的,以前每每兩人發生不愉快,閆圳都會注意,從不在趙姨麵前跟她惡言。他真是給她留足了麵子,可她是怎麽做的呢?讓他媽讓家裏的幫傭都知道,她不著家,在跟他鬧別扭。


    包括現在,以往他出差迴來,別說一個多星期,就是兩三天沒見,小妻子都會撲上來,眼睛亮亮的,像是等到了主人的小狗,可愛惹人疼。


    現在,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第22章


    無論遇上什麽事,飯總是要吃的。安拙秉承著這個原則,認認真真地做了頓晚飯。


    這些年為了讓閆圳多吃點吃得順口些,沒少在研究吃上花時間。遇到她精心準備且他吃著順口的,他會多吃一些,但從來沒有表揚或表達過感謝。


    感不感謝的,夫妻之間,安拙覺得也沒必要。喜歡一個人愛一個人,就是會想為他做些什麽。隻是她終究是個俗人,在長年累月沒有迴報的付出麵前,敗下陣來。


    閆圳吃飯一向優雅,口腹欲不重,難得今天吃得多,安拙因此多看了他兩眼。食不言,晚飯全程沒人說話。與閆圳今天的食欲比起來,安拙的心思沒在吃上,她想著一會兒要怎麽跟閆圳談。


    把碗筷拾到水池,安拙剛要依從習慣戴手套洗碗,大腦及時製止了此種行為。她是來談分居的,這個家有保姆阿姨,她沒有義務再幹這些。


    客廳裏,閆圳問她:“你行李呢?不過,你那點破東西,沒帶迴來就算了。”


    破東西,安拙帶走的就是她嫁進來時帶來的,原來,她帶來這個家的東西是破東西,那她這個破東西的主人,又算是什麽。


    閆圳坐到沙發上,衝安拙抬了抬下巴,“說說吧。”


    安拙也坐下,“說什麽?”


    閆圳:“先說說你錯哪了?”


    安拙搞不清楚狀況,重複他的話:“我錯哪了?”


    閆圳看在她還知道買菜迴來給他做飯的份上,決定放她一馬,隻要安拙承認錯誤,服個軟,這事就翻篇了。不過,夜不歸宿,在外租房子還是過分了,他總要敲打敲打。


    不想,還沒等他開口,安拙說道:“閆圳,我們分居一段時間吧。”


    閆圳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然後一字一句地說:“想好再說話。”


    安拙真誠地道:“我想好了,你對我有意見,我也覺得我們的婚姻出現了問題,分居如果解決不了的話,離婚,也是可以考慮的。”


    “婚姻出現了問題?我對你有意見?我當然對你有意見。胡亂吃幹醋,跟我賭氣,一聲不吭地玩失蹤,還在外麵租房子,誰給你的膽子。我們的婚姻是出現了問題,問題就是我最近太縱容你了,讓你失了分寸,忘了自己的本份。”閆圳咬牙切齒地控訴著,安拙聽著覺得他在顛倒黑白。


    “我沒有玩失蹤,我給你打了很多次電,”


    “離婚?!你可真敢提,安拙,你瘋了吧。”閆圳越想越氣,他明天一早的飛機,本來打算好,今天把問題解決掉全心忙工作,沒想到事不遂人心,眼見近來一直困惑他的問題不僅解決不了,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閆圳開始煩躁。


    好像不能好好談下去了,安拙歎口氣,站起來:“我覺得我們還是先分居,大家都冷靜一下,”


    “砰”地一聲,閆圳拾起茶幾上的煙灰缸砸在了牆上,“閉嘴!”


    從沒見過這樣的閆圳,安拙雖知他脾氣不好,但這還是他第一次砸東西,聽人說過,對物品進行打砸是家暴的前奏,莫名地安拙就想到了她在俱樂部鐵門後看到的一幕。


    她真傻,比起親自動手臉上濺了血的陸誌強,明明是臉上帶著笑悠閑坐在後麵的指使者更可怕。


    安拙心中升起懼意,閆圳變成了恐懼源,人類的本能,她不敢迴頭,不敢跑,好像這樣做了,“獵食者”就會撲上來,咬住她的命脈。


    她看著閆圳,往後退了一步,這微小的舉動落在了閆圳的眼中。不知是不是安拙的錯覺,對麵的男人變得危險起來。


    “你要去哪?你那個出租屋?”他從來沒用這樣的語氣跟自己說話,大學時,他是陽光開朗會照顧後輩的學長,結婚之初,他雖有粗心,但也盡可能的待她溫柔,爭吵之時,他雖聲大卻並不像現在這樣,令安拙覺得心悸。


    原來真有嚇傻了一說,安拙發現自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閆圳朝自己一步步走來。她罵自己沒用,但心裏也明白,對閆圳的服從,是日複一日養成的。


    安拙閉上了眼睛,她第一次意識到,她病了,病了好久,抽絲剝繭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蛻變的。此刻,被繭所縛,無力反抗。閆圳走近安拙,看她不再亂動,沒有要跑的意思,周身的氣壓釋緩了一些。


    下巴被人搓磨了片刻,爾後被捏住抬起,安拙睜開了眼。閆圳的臉在上方,正對著她,目光如矩,他說:“安拙,當初我會毀婚,並不是因為看上了你,而是覺得你合適,這點我記得我跟你說過。我還說過我要麽不結,要麽結了絕不會離。跟仝玲結合,我沒有把握以後會不想離,所以才找了你。所以,離婚兩個字,你最好從你的字典裏抹去。明白了嗎?”


    他娓娓道來,像是在跟她進行親昵的呢喃,好像剛才吼她閉嘴是她的幻覺,說完這些,閆圳親了親她的嘴角,又對她說:“好好去洗個澡,把外麵的晦氣全都洗掉,不要瞎想,我沒有換掉你的意思。”離得太近,安拙能感受到他吐出的熱氣,卻不知為何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一切都跟安拙想得不一樣,她以為閆圳不會在意她提出分居的事,但顯然,他在意。可他的在意是因為壓根不想分,還是分居是由她先提出來的不甘?


    安拙自以為,這些年她慢慢地熟悉閆圳的一切,現在看來,她可能從來沒有了解過這位枕邊人。


    閆圳忽然笑了,拍了拍她的臉:“嚇傻了?膽子那麽小還敢惹事。”他抱住她,順了順她的後背:“好了,我也沒怎麽你啊,我們迴屋,我想你了。”


    安拙忽然騰空,她被閆圳抱了起來,她被動地摟住了他的脖頸,閆圳眼神迷蒙了一下,腳步堅定地走去臥室。


    目的不言正明,安拙不再如雕塑般任他擺楞,屁股一捱上床,她就想站起來,沒成功,被閆圳棲身上前壓製住。他整個身體如陰影般罩了上來,嘴唇被他急迫地吻著。


    安拙缺氧,喘不上氣來,好不容易待他放水,安拙馬上開口道:“我不方便。”


    閆圳也沒好到哪去,喘著粗氣問:“那個了?”


    安拙忙點頭:“嗯。”


    往常這種情況,他一定是會把她扔下,獨自去衛生間的。


    第23章


    但是這一次,他沒有這麽做,而是拉住了她的手。


    把手洗了三遍,輕輕按摩手腕,她第一個念頭就是可不能耽誤了她的工作,畢竟以後是靠手吃飯的。


    她洗漱幹淨從衛生間出來,閆圳一改剛才的態度,對她溫柔以待,安拙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被他這樣對待了。仔細迴想,剛結婚那會,他禮貌又冷漠。大概是兩三個月後,閆圳突然對她興趣大起,那段時間也是他給予她的最溫柔的一段記憶。


    一年後溫柔不再,好像她做什麽都是理所當然。從婚姻之始到半年多前,一直是安拙在傾力付出,在情感的世界裏倒貼。也就是最近幾個月她才開始有些“消極怠工”,開始反思,開始想要逃離。


    可現實跟她想像的有出入,躺在身旁的男人此時正哄著她,完全沒有要放手的意思。可安拙不明白,從他剛剛質問她的話裏,他明明知道她一直都在介意仝玲的存在,明明知道她在意的是什麽,卻還是一意孤行,甚至叫她去別墅,看到他們四口其樂融融吃晚飯的情景。


    她想不通閆圳,可現在不光是這點子感情上的事想不通了,對於閆圳是個什麽樣的人安拙也開始感到迷茫。


    從象牙塔裏直接走進了婚姻家庭,其實她又對他了解多少呢?以前他們鬧別扭,不管誰先服軟,誰先遞梯子,目的還是一致的,要合好。現在目的不一樣了,閆圳開始顯露出他的霸道,他的不容置疑。


    他睡著了,臨睡前,在安拙耳邊低語:“明天我要出差,四五天後迴來,你乖乖的。我放了趙姨一周的假,你可以安心在家呆著了。”


    原來,他知道趙姨的存在令她不安。原來,他什麽都知道。


    睜開眼看他,明明還是熟悉的眉眼,安拙卻覺得陌生,他跟她以為的很多地方都不一樣了。


    “唉。”心裏輕歎,無論是熟悉還是陌生,這副皮囊依然如故,完全長在她的審美點上,從第一眼開始就沉淪其中。


    隻是如今不同以往,在他傷她心的那個瞬間,他在她眼裏魅力大減,甚至有些可怕,她真怕有一天到了可憎的地步,畢竟是自己深愛過的人,如果落得如此結局也是可悲。


    第二天閆圳一醒,安拙就跟著醒了,跟閆圳的精神奕奕不同,安拙一晚都沒睡好,精神很差。


    九點多的飛機,他卻一點都不著急,又要故技重施昨晚的伎倆。這迴安拙不幹了,無論出於心理還是保護吃飯工具的角度,她都不願意。可能是忘了昨天閆圳的可怕,安拙開始拚命反抗。


    閆圳見她如此,心內起火,不明白一向乖巧的女孩怎麽會像是變了一個人。他後悔沒看陸誌強拍迴來的東西,說不定就是在外這幾天遇到了什麽人或事,對她產生了壞影響,讓她變得如此不良。


    他急安拙也急,泥人還有三分氣性,她脾氣是好,但不代表沒有。心一橫,想說的話脫口而出:“你這是在死纏爛打嗎?我不想迴這個家,原因你不是都知道嗎。”


    仝玲還有趙姨,她的忌諱,他不是都說準了嗎。


    閆圳聽她提這兩個人冷靜了下來,鬧來鬧去,還是因為吃醋,爭寵。一個唇印讓他不得安寧到如今,這麽拙劣的把戲,解釋起來他都覺得掉價。還有趙姨,安拙始終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她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自己立不起來,就怪別人,真是小孩子。


    這些年趙姨沒功勞也有苦勞,趕人迴去,他幹不出苛待從小看他大的老人兒這事。


    趙姨是他媽從娘家帶過來的,在戚家與閆家都算是老人兒了,她忠於主家,一心向著他媽,對安拙這個才來了幾年的外姓人自然是不大親近。


    但她天天變著法的熬湯煮粥,幫著他們調養身體,安拙作為小輩,閆圳還是希望她能大度,多體諒一些。


    閆圳看眼時間,來不及解釋太多,隻想到哪說到哪:“趙姨跟著我媽很多年了,我媽信任她,你忘了婚前的體檢報告了,還不是為了你身體好,她才特意撥個懂養生的過來。”


    閆圳不提婚前體驗還好,提起這事,安拙又是一肚子委屈,以及對自己後知後覺那是委屈的羞恥感。


    體檢是婆婆帶她去的,可去的人隻有她一個。安拙就算是頭一次結婚,也知道婚檢不可能檢那麽多項,閆家肯定是特意做了安排。


    那時是真傻啊,新郎沒來她也覺得沒什麽,好像新郎健不健康無所謂,反正她都要嫁的。而事實也的確如此,她自己與閆家人都默認了她低人一等的事實。


    整個體驗過程,後半段尤其讓人不快,會被問一些羞於啟齒的問題,會被冰冷的工具探查身體。當時安拙安慰自己,尊重科學,全麵查體也算是件好事,她壓下了抵觸與反感,一路配合。


    就算如此,當婆婆拿到體檢報告時,臉色不大好看,隻說了一句,她的身體不好生養,要調。趙姨就是這麽撥過來的,被人蓋戳不好生養,仿佛帶了原罪,這樣的背景下,安拙哪敢提出異議,當然是感謝婆婆的關心,對趙姨表示歡迎與感謝了。


    安拙把頭一扭:“我又沒有毛病,不需要她調身體。她少倚老賣老地氣我就算為我好了。”


    閆圳審視地目光打量著安拙,他終於查覺到一絲她的情緒,怨氣很大。閆圳是個通透的人,在外做生意,與人打交道,哪個不是人中龍鳳,想要生存下去還要生存得好,光靠家庭背景是做不到他今天的成就的。


    如他姥爺家的那些個表哥表弟們,背靠家族好乘涼,是不需要多努力就可以成功,但上限也就如此了,想要突破再上一層卻被自身能力所限。


    所以,像閆圳這樣有背景有本事的俊傑,情商智商一樣不少,他怎麽可能不會察言觀色,感知情緒呢,他隻是不把這個本事用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而現在,他終於把安拙放在了眼裏,這一看,就看到了問題。小妻子委屈了。


    這委屈來得突然,怎麽以前就都能忍呢?早幹嘛去了,現在開始不上算了?還是要好好查一查,看她最近見了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默默記下這一茬,閆圳自認為問題搞明白了,但他現沒時間跟她扯下去,想了想說:“你不願意呆就不呆,可以迴你那個出租屋去,但,等我迴來你要馬上搬迴來,到時我們再談。”


    怨氣加上委屈,還是不要把她逼|得太|緊,不是要一個人清靜清靜嗎,好,他給她清靜,反正人又跑不了。閆圳篤定安拙對他的感情,她離不了他的。


    安拙沒想到,昨晚還步步不讓的閆圳,睡醒一覺後,突然變得這麽好說話了。


    第24章


    閆圳嘴上說得挺好,但也沒有馬上放人,而是進行了一係列的騷操作。先是讓安拙幫他看看行李準備的怎麽樣,幫他重新整理一下。安拙按著以前的習慣增增減減,終於滿意後,才扣上鎖好。


    閆圳全程在旁觀看,這還是他第一次認真地看安拙做事,她很細心,增減的東西都更符合他實際的需要。這個人在他身旁四年了,不管當初娶她的目的是什麽,如今安拙早已滲透融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麵麵,如陳特助一樣不可或缺。


    陳景中很貴,想要留住這種用得順手的人才,可不光是給足錢那麽簡單,這個道理作為老板的閆圳一直都是明白的,拿捏住人心才是製勝法寶。


    算了,玩這種心眼,花這種心思於閆圳來說不費事,誰讓一直乖巧的小東西開始炸毛了呢。他雖有得是手段收伏,但強迫得來的終究不香,為了自己可以一直過以前那種程度的舒心生活,閆圳覺得自己可以多花些心思在安拙身上。


    剛一站起來,安拙就被閆圳半摟在懷裏:“送我下樓。”四個字被他說得充滿誘惑,像求偶期發|情的公獸,空氣中的荷爾蒙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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