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閆圳說,閆奇聽,邊聽邊點頭:“好,好……”


    “幹得不錯,謝謝兒子讓我這麽早就能享受退休生活。哈哈。”閆奇說得是心裏話,如果繼承者挑不起大梁,那他怎麽可能安心退下來,如他知道的那幾個知名企業,有的兒子扶不上牆,隻得把家業交給女兒,天天歎氣當年沒有多生幾個。還有的,兒子弱於女婿,日日鬥得家宅不寧,還何談企業發展。


    閆奇覺得自己真是幸運,好兒子不用多,一個就夠。想到孩子,閆奇心裏一直惦記的事又湧上心頭,閆圳也不小了,婚都結了好幾年,怎麽還沒個孩子。


    作為父親,他很少過問閆圳的感情生活,可他看今天,安拙沒來,倒是仝玲上了門來。那姑娘說是給他送茶來的,閆奇明白,人家明明衝的是他兒子。


    忍不住提醒閆圳,“安拙怎麽沒來啊?”


    閆圳麵無表情:“去她媽家了。”


    閆奇緩慢地點了點頭,沒深究,又道:“你嚐嚐,小玲剛送過來的,我喝著還不錯。”


    閆圳瞥了一眼:“您自己喝吧,我喝不慣茶。”


    閆奇品了一口,放下茶杯:“仝家這幾年,一直在主動示好。當年你跟小玲的事,咱沒吃虧,反而是把仝家的臉給打了。仝家還算有眼色,虧不僅吃了,在外一直對咱家伏低做小,在內,小玲這幾年對我跟你媽也是沒說的,我看你對她也還行,以前那點事過去就算了,殺人不過頭點地。我跟你媽不同,沒有婆媳這種天敵的屬性,對安拙也沒什麽意見。要我說啊,誰做我兒媳婦都行,隻要能讓我抱上大孫子。”


    閆圳明白,這是閆奇剛才看他給仝玲臉子了,要他看在這幾年仝玲一直孝順他們的份上,不要做太絕。


    第15章


    閆奇剛說完話,閆圳的電話響了,他拿起一看,果然,是安拙。閆圳就知道,給她點時間,她會想明白的。把玩著手機,任鈴聲陣陣,像是在欣賞什麽好聽的音樂,聽夠後,閆圳按了拒絕。


    餐廳,飯菜擺上桌,仝玲主動道:“我去叫伯父他們。”


    戚瑩拉住她,“不用,你是客,你坐,我去。”說著脫下圍裙去叫閆奇父子倆。仝玲歎氣,閆圳他媽對她一直是這個態度,客氣有餘,疏離得很。


    四人落座,閆圳的電話又響了,他起身離開飯廳,來到院子,這次他倒沒有拒接,接了起來,久違的軟糯聲音在耳邊響起:“閆圳,是我。”


    閆圳點了根煙,漫不經心地:“嗯。”


    安拙:“我們能談談嗎?”


    怎麽?還要跟他提條件,這是拿上喬了?閆圳不語,又聽安拙說:“你在家還是?”


    與他暢想的結果不同,安拙並沒乖乖迴家,閆圳心情不是很爽,狠狠吐了口煙圈,“在爸媽這兒,你要談就過來。”


    又被撂了電話,安拙一點感覺都沒有,她笑自己,莫不是被虐習慣了,心裏默認隻有閆圳可以先掛電話。習慣,中性詞,有時真不是個好東西。


    公婆的別墅,安拙不是特別想去。閆圳父親出身知識分子家庭,母親的家族更是無人不曉,奮鬥了多年,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說為難她,安拙憑心說,從來沒有。


    以前安拙覺得他們是看不上她。是的,她家世,學識,事業樣樣不如閆圳,唯一的優點是長得漂亮,算個美人,但閆圳也是。所以,公婆看不上她,安拙能理解。


    後來,了解的深了,安拙才知道,她對閆圳父母的了解隻是個表象,像她公婆這樣,含金湯匙出生,一路順風順水,並且在該立業的年紀成立了自己的商業帝國,擁有如此閱曆之人,安拙在他們眼裏,談不上看不看得上,事實是,他們根本看不到她。


    四年,閆圳讓安拙意識到,靠真心與討好是討不到愛情的,靠對公婆的孝順與服從,是得不到認可與尊重的。他們站的位置太高了,他們沒有向下看的必要,能被他們看在眼裏,需要尊重的人,實在是不多。


    無論多不想去,安拙還是動身了,事情拖到現在,不管是誰的原因,她都沒能跟閆圳說上一句自己的訴求,委實有點不清不楚。又不是龍潭虎穴,見到人,把話說清就好。


    安拙覺得,與其說閆圳在生她的氣,不如說他是不服氣。不服氣她主動離家,不服氣她沒堅持找他。今天過去把話說清楚,說不定閆圳還會高興,討厭之人終於肯自己離開,他不用背負任何道德枷鎖,考慮到他與仝玲的真愛屬性,甚至可能,他在等著她更進一步,提離婚。


    別墅裏,飯已過半,期間就屬仝玲話最多。閆圳聽著,不明白當初看上了她什麽。海市的商圈,閆圳自小就與仝玲認識。同一所初中,高中,到大學。


    跟仝玲定下來前,閆圳談過幾個女朋友,談著玩的。家裏的意思,讓他相親,能把結婚對象早早定下來最好,怕閆圳像圈裏公子哥一樣,遊戲人間,老大不小了,女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結婚。


    仝玲漂亮性格也不錯,她也進入了閆家選媳的視線,閆家擇媳的觀點,高嫁低娶,仝玲小家碧玉,富商之家,家族沒什麽背景,可謂不高不低剛剛好。


    可閆圳姥爺一直不太滿意,總想著讓閆圳從戚家大本營桐市的圈子裏找,為了不被姥爺煩,閆圳最終與仝玲訂下了婚約。他也玩膩了,什麽性格樣子的女孩子都經曆過,都那樣,時間一長就膩了。


    開始時,覺得對方挺可愛,都有各自的過人之處,也挺心動,但慢慢地,他連對方的麵兒都不想見。幾乎每一任都是他提的分手,有個別是對方提出來,也是因為受不了他的冷暴力。


    於閆圳,娶誰都無所謂,隻要他看著順眼,不作妖兒,符合閆家媳婦的標準就行。


    訂下了人選,閆圳對仝玲態度比以前更好了一些,在仝玲看來,這成了自己在閆圳眼中是特殊的,是獨一無二的證據。也就是這份錯覺,讓仝家在婚前與閆家談條件時,做出了誤判,最終雞飛蛋打。


    閆圳那脾氣,就算後來仝家低頭補救,他也不肯遷就。不就是看婚貼發了,婚禮都安排好了,以為他們閆家丟不起取消婚禮這個人。仝家有一點押對了,閆家與戚家確實丟不起這人,所以,閆圳直接換了新娘。仝家,裏子麵子全沒了。


    後來,算他們識時務,認清自己的位置,再沒敢作妖。閆圳這把玩得夠狠,加之仝家一直在服軟,所以,他對仝玲還一直湊在他身邊持放縱的態度。不過,上周的聚會,他們過份了,他被算計了。


    如果不是仝玲的這份算計,安拙根本不會迴娘家,弄到他出動了陸誌強,人還沒有乖乖迴來,還在跟他較勁呢。


    仝玲被閆圳突然望過來的一眼嚇到了,筷子一抖,菜掉了。


    安拙到的時候,天色擦黑,別墅外的鐵藝門沒關,她直接推門而入。經過院子,來到房前,落地窗通透,屋裏燈火通明,特別是餐廳上方的大吊燈,亮得閃眼。


    屋裏亮,院子黑,安拙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那張十人桌此時正坐著四個人,四口兩代溫馨用餐的場麵,好一個相親相愛一家人。


    第16章


    安拙覺得她沒有進去的必要了,自取其辱這種事,做過一次就夠了,她不要在同一個坑裏摔兩次。這就是閆圳叫她過來的目的吧,讓她有自知之明。


    安拙覺得自她搬出去後,事情的發展比她想像的還要糟,可她不後悔,表麵光鮮亮麗,內裏滿是濃瘡,這樣的日子她過夠了。唯一後悔的是,自己沒更勇敢些,更早些醒悟。


    最後看一眼屋內情景,她先前還想著,把她婚姻生活中的暗瘡擠掉,敷藥,最後痊愈,現在看來,是她想得太過理想,恐怕壞死截肢才是結局。


    如來時一樣,安拙的離去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頓飯吃完,仝玲搶著要收拾,戚瑩盡力阻止,但仝玲態度堅決,戚瑩不喜這種爭執,由她去了。


    閆圳去而複返,倚在櫥台邊,語氣涼涼:“仝玲,你爹媽最近沒事吧?”


    仝玲不知他什麽意思,問道:“阿圳,你什麽意思?”


    閆圳:“我意思是,你有意思嗎,我家明明有阿姨,這些活,我媽自己都不做,用得著你來幹。你爹媽不是好好的,有這心迴家好好孝順孝順他們,別把孝心用錯地了。”


    閆圳隻有在他毀婚時跟她說過惡語,這些年,他從來沒跟她說過重話,對她的討好與靠近他一直是默認的。


    與閆圳的婚事泡湯後,她上閆家門,感覺得出來,戚瑩並不歡迎她,那時對她的態度比現在要冷得多,是她把臉皮一扔,經年累月地拿熱臉去貼冷屁股。


    人心都是肉長,時間一長,戚瑩對她的態度慢慢好了起來。雖然還是不熱絡,但至少不再吃冷臉。


    而今天打從閆圳一進門,就開始給她臉子看,餐桌上偶爾瞥向她的眼神,也令人不安。此時,更是直接對她進行嘲諷。仝玲也是眾星捧月般長大的,富家小姐的自尊與脾氣,她一樣不少,隻是在閆圳麵前收斂了起來。


    唯一一次丟棄自尊,就是在閆圳毀婚後,她依然貼了過來,一貼就是四年。可舍棄尊嚴,是因為對閆圳的不舍,更是為了重新嫁進閆家,以雪毀婚之恥。讓當年那些笑話她的人看看,她仝玲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


    可這些堅持都是在閆圳允許縱容她的靠近下進行的,如今,他開始對她冷嘲熱諷,開始不想她上門,仝玲慌了,她覺得有些受不了,呆不下去了。


    說完這些,閆圳把手裏的杯子放進她刷碗的水池裏,仝玲咬了咬唇,帶著顫音問他:“我隻是來看看伯父伯母,你不要說這種話。”


    閆圳煩了,“非要我把話說明白,你算計我,你是女的,我不跟你計較,但你的幫手,有一個算一個,這筆賬我記下了。”說完,他大步離開,留下一臉震驚的仝玲。


    原來,他是為了這件事。仝玲心裏七上八下,她急於想弄明白的是,閆圳如此生氣,是單純因為不喜被人利用,還是怪她破壞了閆圳與安拙關係。


    仝玲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強忍著收拾好後,第一時間跟閆父閆母告別。


    戚瑩看出來人是被閆圳罵跑的,她待送客後,不讚同地對兒子說:“你的家教呢?畢竟是客。”


    閆圳沒理,戚瑩抓他到客廳,一副長談的架勢,“說吧,你跟安拙怎麽迴事?”


    閆圳:“沒怎麽。”


    “趙姨都跟我說了,你出差她人不在家也就不在了,怎麽辛苦工作迴到家,也不見個人影,她不像是這麽沒有分寸的孩子。”


    閆圳不悅:“趙姨真是越老越糊塗,家裏女主人天天不著家,也不知告訴主家一聲,倒是在您這兒長了舌頭。正好,讓她迴來吧,她既沒管家的心,就不要占著位置了。”


    戚瑩點頭,“這點是她不對,你有什麽意見就說,別迴頭像你姥爺家,用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就因為不好意思說,讓他慢慢失了分寸,攪合到家事上來,最後善緣變孽緣,著實不好看。”


    削了個蘋果切好塊遞給閆圳,戚瑩勸道:“迴頭我說她也行,還是讓她跟著你吧,你們小兩口年輕,平常不把調養當迴事,等到我跟你爸這歲數就知道了,一身慢性病纏身,現多錢也沒用。還不是年輕時太拚了,總覺得沒事,現在後悔也沒用了。”


    閆圳就是發泄下不滿,趙姨從小看他大,是有一定感情的,他也並不是真心要趕她走,隻是有些事辦得不得主家的心,需要敲打敲打了。


    既然他媽已經知道安拙跟他鬧別扭的事,閆圳想著,安拙她媽最聽他媽的話,奉親家的話如聖旨,於是道:“您給她媽打電話問問,這總不迴家是什麽意思,還打不打算過了?”


    戚瑩心下厭煩,她最煩郭紅麗了,小市民一個,做事從來沒體麵過。可還是說:“你別管了,我去弄。再吃點。”


    閆圳吃了一塊不再動手,“不吃了,我迴了。”


    戚瑩送兒子到門口,關門前,看著閆圳的背影,想著他工作的辛苦,三餐的不定時,作息的不規律,心疼了起來。本以為,娶了安拙那樣的底層女孩,她能知道感恩,把家庭打理好,老公照顧好。沒想到這才四年,也開始心浮氣躁了。


    越想越來氣,沒等白天,戚瑩迴屋就打了電話。


    郭紅麗看到來電顯,馬上對著屋裏打牌的牌友比了一個襟聲的動作,待環境安靜下來,她才接聽,“喂,親家母。”


    戚瑩對這個稱唿一直無法適應,她刻意忽略過去,直奔主題:“安拙在你那吧,”


    “安拙?她,”


    戚瑩不愛聽她說話,馬上接著說:“你不用叫她,我直接找她,顯得我做長輩的以勢壓人,但我跟你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郭紅麗聽得迷糊,一邊抓牌一邊說:“親家母說得對,這死丫頭又做了什麽惹你生氣了?還是惹女婿生氣了?明天我就給她打電話,她不接,我就直接上門逮她去。你放心啊,交給我。”


    電話那頭一下子沒了動靜,稍許,聽到戚瑩問:“安拙沒在你那?”


    郭紅麗抓牌的手頓在半空,恨不得給自己一耳瓜,這豬腦子這臭嘴。


    “不是,親家母,那什麽,她啊,”


    沒給郭紅麗編的時間,戚瑩直接掛了電話。行啊,該想說她開始心浮氣躁,卻不想已經躁成了這樣,老公在忙打拚,老婆人不著家不說,現在身在何處都沒搞清楚。


    兩位媽媽,電話同時打出。


    一位直接罵罵咧咧:“死丫頭,你在哪?你婆婆找上門來了……”


    另一位語氣平和,說的話卻直捅人心窩:“以後先搞清楚你媳婦在哪,再讓我打電話……”


    第17章


    安拙一看到她媽的來電,就本能地不想接。說起來,她媽也不容易,她從小沒有爸爸,病死的。


    爺爺奶奶那邊的親戚,別說幫襯,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郭紅麗娘家也指不上,弟弟混得最好,卻總是防著她們娘倆,怕她們哭窮,找他借錢。


    年節的家族聚會上,郭紅麗與安拙都要忍受來自家人的輕視,寡母帶個孩子,沒資源,對家族幫扶的價值一點都沒有,是人人恨不得躲得遠遠的窮親戚。


    可人就是這麽矛盾,窮親戚也有窮親戚的作用,她們的存在,可以用來趁托並提高混得好的人的幸福感。所以,逢年過節,娘倆兒都會被叫上,還不能不去。


    就是在這種自力更生的環境下,郭紅麗一人帶著安拙,日子雖過得辛苦,卻也沒讓她少吃少穿,學也都上了,高中全供,大學安拙有打工,但郭紅麗還是按月打錢過來。


    所以,無論郭紅麗多麽粗俗不堪,多麽不可理喻,多麽跟自己三觀不合,安拙還是放不下她,畢竟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電話接起,隱隱有些預感,果然,郭紅麗一張口,就是質問她為什麽不迴家?她在哪?不給安拙說話的機會,郭紅麗一通噴,安拙從中得到一個信息,原來,閆圳一直以為,她迴娘家了。


    等到郭紅麗說夠了,安拙才道:“我在外麵住。”


    郭紅麗不知想到了什麽,急道:“你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外麵有人了?住男的家裏去了?”安拙被她說得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這都哪跟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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