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福公公躬著身子後退,走出禦書房才不著痕跡的唿出一口氣,抬手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


    皇上的氣勢越來越足了,心思也越發難以揣測,隻怕皇後仙逝,皇上的心也跟著去了吧。


    他忍不住在心底歎了口氣,一甩拂塵,安安靜靜的靠在門邊當木頭樁子。


    夕陽斜照,染紅了滿園的春色,姹紫嫣紅繽紛著的花朵,蕩漾著光的春風拂麵。


    長福公公走進禦書房,身邊跟著個小太監,他手裏端著托盤,放著各宮娘娘的宮牌。


    “皇上,今兒個您打算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禦華帝頭也沒抬,繼續批閱著奏折,薄唇冷漠的吐出幾個字:“現在什麽時辰了?”


    長福公公抬頭望天,很快又恭敬的說道:“迴皇上,戌時了。”


    禦華帝拂袖起身,大步走出禦書房,低沉的嗓音隨之傳來:“擺駕君惜宮。”


    “是。”


    長福公公一甩拂塵連忙跟上,眼神示意小太監離開,看也不看他難看的臉色。


    在宮牌上下功夫,都是後宮默認的舉動,禦華帝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懶得理會。


    長福公公也沒敢揣測聖意,更不敢置喙皇上的妃子,況且皇上首次寵幸昭妃娘娘也無不妥。


    就憑人家有個當丞相的爹,就憑人家的爹對皇上忠心耿耿,看來以後對這位娘娘得多上點心。


    景德宮。


    德妃斜倚在軟榻上,手裏端著杜丹茶杯,茶香嫋嫋,她姿態優雅地吹走水麵上的茶葉。


    “你說皇上去了君惜宮?”


    貼身大宮女不輕不重的給她捶著腿,聽到問話立刻應聲:“是的,娘娘。”


    得到準確的消息,德妃麵上也不見動怒,甚至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反而還微微歎息。


    “昭妃的父親乃當朝丞相,皇上去她那裏也無可厚非,恐怕某些人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德妃眼裏無不諷刺,這惠妃總是以溫柔示人,可隱藏在溫柔的麵具下,雙手已是染滿鮮血。


    不過話說迴來,這後宮的女人又有幾個是幹淨的?好在後宮還不曾傳出有孕的消息。


    “娘娘為何歎息?”大宮女見她並無生氣的跡象,便大著膽子多問了一句。


    “這昭妃妹妹是個好的,那日在大殿上本宮看的分明,她無意進宮,可惜了……”


    身為官家小姐,很多時候都身不由己,皇上想要便人要了,又有誰敢置喙半句?


    大宮女顯然也想到這一層麵,隻是這話她不敢問,也不能問,畢竟這涉及到前朝和皇上。


    德妃也不指望她開口,這麽說也不過是心有所感,同情嗎?後宮的女人最不需要這種東西。


    -


    君惜宮距離皇上的禦書房很遠,位置也較為偏僻,即便漂亮,也不是妃嬪們的首選。


    禦華帝踏進君惜宮,入眼的桃林讓他微微頓足,仿佛還能看到樹下有人對他展顏歡笑。


    長福公公站在一旁不敢打擾,皇上隔三差五就會來趟君惜宮,不讓任何人踏足此地。


    這次他能有幸看到這副美景,還是托了昭妃娘娘的福,否則他怕是要帶著遺憾進棺材了。


    打掃院子的宮女太監看到一襲明黃色的身影,連忙放下掃把準備過來請安。


    他們剛一靠近,禦華帝就發現了,他不悅的擺擺手,示意不必通傳,便抬腳大步走向正殿。


    這個時間,白君唯正在用晚膳,沒有下人的通傳,禦華帝走進正殿她才發現。


    白君唯動作自然的放下筷子,不慌不忙地站起來朝禦華帝欠身道:“臣妾參見皇上。”


    禦華帝垂眸看著嬌小且弱不禁風的人兒,長相確是難得一見的美人,隻可惜有一副病弱的身子。


    見她微微有些顫抖,這才走過去伸手將她扶起,視線瞟向旁邊的桌子:“愛妃這是在用晚膳。”


    白君唯順著他的力道起身,餘光掃過握在她衣袖的大手,秀氣的眉峰微挑。


    這人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潔癖,如此親昵的動作都能被他不著痕跡的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迴皇上,是。”白君唯的迴答一如既往的簡單,其實她心裏覺得迴答都是多餘。


    你皇帝就那麽隨口一問,我這個做妃子的還不得不答,上個世界我沒這麽折騰你吧?


    她心裏的腹誹禦華帝聽不見,也根本不在意,他已經自顧自的坐在桌子前,吩咐外麵的長福公公。


    “長福,加副碗筷。”


    “是。”


    長福公公轉身立刻讓人出去取副碗筷,不多時,他就拿著碗筷擺在禦華帝麵前。


    自己的位置被搶,白君唯隻能坐在旁邊,等他開始動筷子,她也不客氣的吃著麵前的糖醋裏脊。


    晚膳時間,兩人全程零交流,白君唯絲毫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顯得拘謹,反而還多吃了半碗飯。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禦華帝放下筷子的時候,她也剛好吃飽,仿佛計算好了一般。


    [叮!主線任務:一個月內完成侍寢。]


    [叮!隱藏任務:解鎖帝後劇情。]


    宮女進來收拾好飯桌,又開始準備熱水,彩芝和茉莉進去伺候著白君唯沐浴。


    反倒是禦華帝被她晾在外麵,長福公公惴惴不安,就見自家皇上拿起昭妃娘娘扔在桌子上的畫冊。


    長福公公連忙給其他人使了個眼色,屋內伺候的人紛紛退下。


    很快,白君唯沐浴更衣出來,長發隨意散落在身後,背後的衣衫打濕一片。


    禦華帝聽到動靜放下畫冊,起身居高臨下的盯著她那張臉,確切地說,是那雙慵懶清澈的眼。


    白君唯半天等不到他說話,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就讓她愣住了。


    霍斯酒仿佛透過她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白君唯心裏突然有些堵,態度也越發無所謂了。


    “皇上,臣妾身子不適,恐怕今日不能侍寢了,臣妾告退。”白君唯行完禮轉身就走。


    禦華帝非但不生氣,反而跟著她進到內室,視線不曾放過她任何神態。


    沉寂多年的眸子染上一抹久違的光,兩嘴唇經常緊抿,流露出一種自信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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