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的時候,白茵問董池能不能弄來一套雕刻翡翠用的東西,她隨意買的那一套可沒有帶過來。

    董池打了半天的電話,輾轉幾次,終於通過朋友的朋友那裏借來了一套雕刻工具。

    “謝了,玉飛。”董池對著電話說。

    那邊郭玉飛笑了笑道:“這是我家老爺子前幾年的時候淘汰下來的工具,到時候你記得還迴來就成了。”

    盡管不解董池這個混娛樂圈的怎麽忽然想到了問他借什麽雕刻工具,但郭玉飛也沒多問。

    掛斷電話的時候,郭玉飛就看到自己爺爺取掉了眼鏡,放下了報紙,然後問他:“你有朋友還有對這一行有興趣的?”

    現在的年輕人,哪裏還有喜歡這個枯燥要求又高的行當的,除了對成品讚美之外,都是對它敬而遠之。

    郭玉飛聳肩:“應該不是他,他好像是要借給誰的。”

    老者皺了皺眉,然後提醒道:“那你可要讓他囑咐對方保管好了。”

    不是他小氣,隻是在得到現在這套更加完美的雕刻工具之前,這工具足足陪了他十多年,感情極深。當時沒換工具的時候,他親孫子都不讓碰的。

    郭京飛保證著說:“放心吧爺爺,那董池雖然離經叛道了一點,但還是個很靠譜的人。”

    老者想了想,這才點頭,然後重新看起了報紙。

    ——

    下午的時候,白茵就拿到了董池專門跑到別人家裏取的一套雕刻工具。

    白茵打開裝著雕刻工具的小箱子,裏麵整整齊齊擺放著各色的刻刀,刻刀的手柄有著極其厲害的磨損,但卻保持的纖塵不染,就連刀頭也沒有任何的鏽蝕,經日光一照,甚至有銳利的冷光一閃而過。

    白茵也曾見過現在機器雕刻的料子,就之前白勇戴的那個廉價的青白玉吊墜,就是批量生產的東西,線條顯得極其生硬,細節之處更是十分粗糙,遠不如哪怕一般的雕刻師傅手工雕刻。

    白茵走上台階,遠遠的對董池道了聲謝之後,她又看著猶自往這邊看過來的司白夜,拍了拍對方的胳膊,然後道:“走吧,跟我進屋。”

    司白夜猶豫了一瞬,就默不作聲的跟在了白茵的身後。

    等董池停車迴來,他看著兩人的背影,盯著白茵的背,眼神極其的幽怨。

    明明是他借來的東西,但現在看來,倒

    是要便宜他表弟了。難道他真的是長得不夠好看嗎?

    董池從未對自己的臉產生過如此巨大的懷疑,等他翻出手機,看了網絡裏各個論壇下麵幾乎全是叫他偶像的粉絲們,他的心裏才平衡了起來。

    到了屋裏,白茵將手腕上戴著的墨翡鐲子滑了下來,她抬頭問司白夜:“獬豸、勾陳、乘黃、青牛、夔牛,這五個圖案,你自己選一個吧。”

    著五個都是瑞獸,獬豸通人言,辨忠奸,刻在玉石之類的物件佩戴於身上有有刑克諸邪的效用。勾陳形狀似鹿,頭生有角,身著鱗甲,尾如牛尾,又為星宿名,性屬土,端厚祥瑞,在《奇門遁甲》之中,勾陳與值符、騰蛇、太陰、白虎、六合、玄武、九地、九天這七位一樣,被納入八大神之一。至於乘黃、青牛、夔牛這三個,則和那兩個一樣,都是瑞獸,隻是雕刻出來所產生的效果就有了些微的不同。

    司白夜頓了一下,然後低聲道:“我去查一下。”

    白茵嘴角有些抽搐的看著突然拿出手機,輸入這幾個神獸名字點擊查詢的司白夜,她突然深深的歎了口氣,然後道:“你好好查,查到了,喜歡哪個告訴我就行了。”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白茵終於有了一點感觸。

    這要是之前的司白夜,白茵還真不知道還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反正據她所見,倒是沒有見過這種情況發生的。

    在司白夜查詢這些的時候,白茵說了句:“配合一下。”

    之後,她就舉起了司白夜沒有用著的左手,對著他的左手一陣的比劃。

    司白夜感受到自己左手驟然感受到的冰涼,他餘光之中,白茵正拿著那鐲子往他的手腕上套。

    司白夜的眼睫顫了顫,努力將注意力轉移到手機上。

    因為這個手鐲的口徑本來就不小,白茵戴著的時候基本上稍不注意就能滑落下來,可司白夜的手腕畢竟要遠遠比她的手要粗很多。現在看來,如果要戴上去,實在是勉強。

    索性,白茵也不是一定要司白夜戴上。因為司白夜的魂魄曾經很長時間都附著在這個鐲子上,這鐲子完全融合了他的氣息,加上當初這鐲子還是一個不俗的法器,盡管現在被她給破了,可經過這麽多年的貼身蘊養,早已恢複了法器的身份。如此一來,她往上麵雕刻的瑞獸,經過加持之後,就足以庇護司白夜將靈魂徹底穩固的這段時間,使他不被各路鬼怪侵擾。待他魂魄融合完美的時候,這也是個不錯的護身符。

    如此,她對司白夜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看我對你多好。”白茵笑嘻嘻的說。

    司白夜握著手機的手抖了一下,臉並未從屏幕上移開,可卻能聽到他低低的“嗯”了一生。

    思及司白夜並未恢複記憶,他現在又迴到了當初沉悶又從不反駁的性子,白茵的促狹又冒了出來,她眼珠一轉笑眯眯道:“所以你願意跟我出家嗎?當我小師弟。”

    司白夜:“……”

    他真想提醒她,曾經的十多年裏,他才是她的師叔……

    白茵見司白夜的表情有些怪異,她剛想說什麽,就聽他飛快的說:“青牛。”

    白茵挑眉,然後感慨道:“沒想到你也喜歡青牛。”

    老子當年過函穀關,騎的可就是青牛。

    他上輩子喜歡什麽來著……白茵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畢竟當初兩人的關係還不足以讓她記得他的各種喜好。

    見司白夜挑完了要在這個鐲子上雕刻的圖案,白茵握著那墨翡的鐲子,然後叮囑道:“等我把這鐲子做出來之後,你記得隨身攜帶。”

    至於將鐲子切割出來,用繩子串起來,白茵半點都沒有考慮。一來是暴殄天物,二來是切割之後,鐲子裏的氣場就破了,自然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功效。

    司白夜點頭,“我知道了。”

    等司白夜說完呢,他就看到了白茵閑適的伸了個懶腰,她的眼睛清泠泠的,裏麵仿佛帶著三分笑意,又好似半點情誼也無,玫瑰色的唇微微上挑勾起,隻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整個房間都似乎變的安靜了許多。

    “既然你不願出家,那我們就緣盡於此啦!”白茵看著窗外的風景,語氣輕鬆道。

    一片葉子從窗欞那裏打打著旋兒就晃晃悠悠的飄了下去,這午後的陽光透露過來,才讓房間裏的人驚覺到太過晃眼了。

    白茵見身後遲遲未曾有人出聲,她有些疑惑的準備轉身。

    就在這個時候,白茵忽然就聽到了一聲平緩的,好似鍾鼓一般沉靜的聲響。

    “好。”

    ——

    三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董池總覺得自己表弟有些怪怪的,雖然能夠明顯的看出來他本來就和之前不同了,但這幾天的感覺,卻又有別樣的感受。

    總覺得發生了什麽……

    這麽想著,董池

    就跑到白茵的房間裏,然後偷偷問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白茵將那些雕刻工具一件件的擺好,然後再次看過那鐲子上的青牛圖案並無半點瑕疵之後,她才抬頭疑惑的問:“什麽發生了什麽事?”

    董池見白茵真的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模樣,他突然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不問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隻留下原地摸不著頭腦的白茵。

    因為司白夜掩藏情緒的手段越發的高超,就連他爺爺董昌國現在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麽了,他也就別去操這份閑心了。

    白茵上午把鐲子送給了司白夜,下午的時候董啟明的妻子顧媛在她臨走之前給了她許多的東西,一本魔都的房產證,她聽說白茵雖然在魔都有一家商鋪,卻沒有住處,於是她就用自己名下的財產買下了一個房子轉贈給白茵,還有一個玻璃種帝王綠的佛像吊墜,加上七十萬的現金。

    房子加上佛像都大七位數了,可現金卻少的可憐。白茵一時間有些無言,但她沒有半點客氣,就接了過來,並且道:“銀貨兩訖,此情已消。”

    顧媛見白茵的表情不似偽作,她愣了一下,鄭重的說:“救命之恩銘記於心,我顧媛不敢忘。”

    錢財是外物,縱使全部身家壓上,那人也是救不迴來的!

    白茵一笑,也沒再說什麽。

    等到了下午五點多的時候,董昌國在白茵臨走的時候也親自來送了,就連董啟明也撐著虛弱的身體從醫院迴到了別墅。

    秋風乍起,寒涼似冬。

    白茵站在台階下,身後是泛黃的秋景,蕭蕭瑟瑟,飛鳥錯落低鳴。

    司白夜站在台階上,身後牆壁淒清,寡淡如水。

    看著看著,白茵竟有種看到前世故人的感覺。片刻,白茵就彎了彎眉眼,笑嘻嘻道:“司白夜,再見了。”

    前塵已了,故人……也該告別了。

    白茵也沒等司白夜說什麽,就踏上了已經準備好,準備啟動的車。

    車門很快被關上,車窗也被搖了上去。再看過去,人與汽車,皆是是渺渺。

    司白夜微微閉上眼,“阿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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