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晚飯吃的兩個小時,中間穿插著董家幾人的詢問,白茵一一作答。

    或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麵,也沒有見到白茵出手的畫麵,董瑞金和董光耀還保留著態度,看像她的時候探究居多。但因為對方確實是是救了他們的弟弟,所以他們對白茵顯得格外的客氣。

    在這種氛圍下,白茵應答流暢,沒有絲毫滯澀,直讓董瑞金和董光耀連連側目。

    這家人倒是手足情深,這兩人恐怕就是聽說董啟明醒了過來才推開身邊的各項事宜趕了過來的。白茵暗歎。

    一時間,飯桌上談笑連連,賓客盡歡。

    ——

    夜晚。

    董瑞金和董光耀吃過飯就在各自秘書的提醒下離開了,白茵則被安排進了別墅的客房裏。董昌國和董池想了想也留了下來。

    至於司白夜,因為他是白茵點名要的人,又沒有任何抗拒的意味,所以自然連問都沒問就給他準備了房間。

    折騰了一天,即使是喜歡熬夜的董池也有些撐不住。他在向白茵再三確定了今晚隻是會做噩夢以後,就心安理得的迴房間睡覺了。

    直到午夜十二點,董池從噩夢中驚醒,他茫然的看著四周,臉上還殘留著極度驚嚇過後的汗水。

    他算是知道白茵大師的口中的所謂的“小小的噩夢”到底是什麽標準了!

    董池想著夢裏那隻衝他伸來的手,還有狹仄如同身臨棺木的令人絕望的感覺,他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經死掉了!

    這麽想著,董池飛快的就出了門,他現在感覺整個房間裏都是人……

    現在唯一能讓董池感覺到安心的就是白茵了,可他又不敢去擾白茵清夢。於是,他準備去白茵房間的門口蹲一宿!

    堂堂國內一線偶像派演員,居然混到了這個地步,董池自己都覺得撲麵而來的心酸。

    然而他剛走到白茵的門口,還沒蹲下來的時候,白茵的房門就被打開了。

    白茵看著驚魂未定的董池,她就知道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了。

    想了想,白茵將自己隨身帶著的漢代螭龍玉法器隨手扔給了董池,並且無奈道:“拿去吧,將這個握於手中,後半夜不會再做噩夢了。”

    白茵真的沒想到董池一個男人,居然會被一個噩夢嚇成了這個樣子。

    董池大喜過望,連忙手腳並用的接住了那玉佩,

    他口中連連道:“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過了一會兒,他見白茵轉身,並且方向也不像是去廁所,他才後知後覺的問:“大師,這麽晚了,你去哪?”

    等問出來以後,董池恨不得給自己一嘴巴。白茵的行蹤,他過問什麽,就是她出去降妖除魔,那他也得裝不知道,免得自己被她拿去處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白茵往旁邊的門上敲了兩下,接著,那門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就被打開了。

    司白夜頎長的身形就這麽顯露出來了。

    董池:“:……”

    完了,他發現了大師和表弟之間了不得的事的了!

    董池縮了縮脖子,趁著白茵開口開口之前,他瞬間就扶住了牆壁,一邊裝成瞎子摸索著走路,一邊嘴上念叨著:“我什麽都沒看到,我夢遊,夢遊……”

    白茵無語的看著董池的表演,她該說真不愧是演員嗎,一套動作下來,竟然毫無違和感。

    接著,她的興趣就不在董池身上了。白茵轉頭想要讓司白夜去關門的時候,就看到他直直的盯著董池的手,白茵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了董池手上的螭龍玉佩。

    “你看那個做什麽,到時候你要是想要,自己加持一個就行了。”白茵聳肩道。

    當然,這得是他真的能恢複前世的記憶。

    司白夜垂下眼簾,淡淡的“嗯”了一聲。

    白茵讓司白夜迴房間,她隨手將房門關下。一邊關,她一邊笑嘻嘻的說:“你們家這個喜歡胡思亂想的毛病是不是還遺傳?”

    看董池那個眼神,白茵就知道他恐怕已經不知道想到了哪裏去了。

    司白夜抿著唇道:“……不是。”

    白茵看著越發惜字如金的司白夜,她才終於有了一點點熟悉感。

    這倒是越來越像他前世了,一點趣味都沒有。白茵這麽想著,興致有些索然。

    司白夜看著表情平靜的白茵,他眼中閃過無措,然後閉上嘴,越發上沉默。

    白茵沒有注意司白夜一瞬間的動作,她將自己來京市的時候就準備好的幾粒玉石放置在屋內的幾個星宿方位上,然後對他說:“你現在躺下吧。”

    司白夜聞言就一言不發的就平躺到了床上。

    一瞬間,玉石微亮,很快著亮光一閃而過,融進了司白夜的體內。

    見此,白茵飛快

    的將五頁黃紙符分別貼到了司白夜的額頭、四肢上,那黃紙上麵的丹砂這次格外的鮮豔,甚至透露著隱隱的暗色。

    這丹砂中混進了白茵的食指上血,效用大增!

    幾乎是在將符紙貼上去的同時,符紙上的紅光頓時大盛。

    因為司白夜如今有了人類的軀體,和純粹的靈魂不同,白茵隻能通過這種媒介才能看清楚他的魂魄。

    白茵眼睛微閉,再睜開的時候,她的天眼就已經被開啟了。

    然而就在白茵看過去的時候,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愕然。

    細數司白夜身上已有的魂魄數量,卻也隻有兩魂三魄,這兩魂必然就是天魂和地魂了,因為這兩魂是每個人死之後必然要過奈何的兩魂,不然不可入輪魂。

    可兩魂三魄,這即使加上鐲子裏的一魂三魄,怎麽算也是三魂六魄,尚缺一魄!

    白茵見司白夜微微皺起了眉頭,似是有些承受不住這效用淩厲、直窺探人靈魂的符紙,她趕忙將五張紙符統統撤了下來。

    因為體內陰陽之力太過霸道,一旦融入司白夜如今的筋脈之中,必然是要在裏麵橫衝直撞的,嚴重的話甚至會造成筋脈破裂。這麽想著,白茵隻好用手上的力道按壓過司白夜的幾處穴位,以求讓他體內殘留匯聚的靈氣及早變的溫馴舒緩。

    司白夜剛睜開眼,就看到白茵俯身,一手撐在他右側耳朵的旁邊,一手點在他的身上,帶來陣陣的按壓感。

    霎那間,司白夜的嘴唇就哆嗦了一下。

    白茵感覺到司白夜醒了過來,她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她挑眉,問:“你發什麽呆?”

    司白夜頓時就被驚醒,他將臉扭向一邊,呐呐道:“……我沒有發呆。”

    這個時候,白茵的細條條的左手還撐在他的旁邊。

    白茵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然後感覺到了一點不妥。她在心中微歎,馬上哭笑不得的起了身。

    修道之人本不拘小節的,她上輩子這清心寡欲的小師叔,這輩子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她該感歎董家熏陶麽?

    白茵想著董昌國,又想到了董池,這一個個,上到七八十歲的老人,下到二十多歲的青年,就算是今天那個董啟明的兒子董玨,也是聽她一句明明很正常的話之後就避她如虎。

    尤其是董玨,簡直對她是退避三舍。

    白茵摸了摸臉,有些

    不解。她這長相和上輩子半斤八兩,沒有任何的遜色,上輩子哪怕扮成男裝,也有許多秦淮河畔的女子不嫌棄她身量單薄,就衝她那張如玉的臉給她遞荷包之類的東西的。

    盡管這麽歎惋著,白茵卻也沒放在心上,隻當各個時代的人審美不同。

    司白夜見她良久不言,他張了張嘴,問:“你在想什麽?”

    竟然如此出神……

    白茵笑嘻嘻道:“我在想你把你的三魂七魄中的最後一魄給弄哪兒去了。”

    這缺失的魂魄,這鐲子中的還上有來處,可那最後一魄卻就這麽消失了。即使是白茵,這天上地下,她也不知道它具體在哪裏。即使湊夠了三魂六魄,將其讓司白夜全部融合,說到底還是仍有殘缺。

    司白夜上輩子的記憶是別想恢複了,他現在想起的,隻是因為鐲子跟她時久之後,從她那裏窺探到的,畢竟當初司白夜這一魂三魄是從她靈魂上剝離下來的。白茵暗歎,這最後一魄隻能等司白夜再踏輪迴的時候才能與他在地府相聚了。

    前塵已滅,往事俱亡。

    這樣,倒也好。

    今夜既已動手,白茵索性將這鐲子上的魂魄一並給司白夜融合了,餘下三天隻需要她幫助理順,教他如何溫養即可。

    “放鬆一些。”白茵對司白夜囑咐道。

    司白夜下意識的就照做了。

    於是,白茵就趁著司白夜心神最為鬆懈的時候,她手指曲起,大力朝司白夜的眉心點去。頓時,司白夜的體內得魂魄就被震了出去。

    白茵左手朝著墨翡鐲子一抹,鐲子裏的魂魄也同樣被取了出來。

    兩個魂魄在空中互視,他們動作相同,心意相通,對對方半點好奇都沒有。

    接著,白茵迅速掐訣。一道白光閃過,那兩個本來懵懂的靈魂瞬間就開始相互接近起來,有融合的趨勢。

    良久,因為魂魄離開活人體內,天地產生的壓迫感漸漸像白茵聚攏而來,這讓她額頭隱約冒出汗漬,唇角微抿。

    因為分離日久,兩個魂魄之間難免有所抗拒。白茵目中認真之色一顯,她先是咬破了指尖,以血向虛空畫符。

    然魂魄之事已屬逆天,即使是指尖血也有所不及。

    可這一腳邁出,她就沒打算收迴!

    白茵麵上閃過輕笑,接著她往心口處連點幾處大穴,準備將幾乎凝聚了她一身修為的心頭血逼

    出一滴來,用以在司白夜魂魄融合的最後關頭助他一臂之力。

    反正隻是一滴,多調養一段時日就養迴來了。

    然而她剛點下最後一個穴位,還沒有將心頭血引出的時候,司白夜麵上掙紮之色頓時變得極其劇烈,似乎要衝破某種桎梏一樣,又好像在阻止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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