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十五歲了,怎麽了?”攤主的表情更加的不解了。

    白茵聽完攤主的話,然後拿過那枚被他當作贈品的西王賞功。她雖然不知道這種錢幣的真假,但她天眼可望氣,真品之中必然會沾染這些的,到時候就一目了然。

    白茵聚氣於眼上,待她再睜開眼,就看到了絲絲縷縷的氣機籠罩著那枚錢幣,隻是極淡,甚至偶有斷絕。

    這枚看不出真容,甚至鏽蝕嚴重的還真是被這攤主吹牛給說中了,這恐怕是真的西王賞功。至於是金製還是銀製的,那她就判斷不出來了。

    白茵將錢幣遞還給攤主,她隨口道:“這東西我就不要了。”

    攤主臉上露出尷尬,他心中以為白茵是嫌棄這錢幣的破舊,才會這麽直白的拒絕。

    看到攤主的臉色,白茵就知道他誤會了,她挑眉,又說:“我剛剛免費給你算了一卦,卦象顯示你三十五歲那年會損失一筆大財。”

    白茵說完,看著依舊滿頭霧水的攤主,她隻得搖頭,輕輕的感歎了一句“愚鈍”,然後也沒再說什麽,把玩著那五個小五帝錢就走了。

    她言盡於此,攤主要還是不明白,那就隻能說他命中注定沒有這筆財,即使是得到了,早晚也得因為意外而漏光。

    攤主握著那枚西王賞功,搔著腦袋,臉上不解之色更深。

    現在的孩子都這麽神神叨叨嗎?

    然而就在攤主準備將那枚西王賞功隨手扔到那堆銅幣裏的時候,一個有些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突然竄出。

    “能把那枚西王賞功給我看看嗎?”

    攤主這下子臉都紅了,看來他真的要把這吹牛的毛病給改了,不然這一個兩個的都能把他輕易拆穿了。

    倒不是沒有把普通的東西吹成古董賣出去的古董攤販,但那得分人。剛剛那一個小姑娘隨口就是那些幾乎在人間銷聲匿跡的國寶級的古董,她肯定是懂得這一行的,在她麵前吹噓什麽唐三彩,那擺明了就是騙人的,她恐怕一句話也不會信。

    而現在眼前出現的老人,一身得體的唐裝,手裏拿的是包漿完美的兩個文玩核桃,一看就是品相完美的那種,這也不是能隨口糊弄的主,盡管對方是這條古董街上的新麵孔。

    於是,攤主趕忙謙虛的說:“這真不是什麽西王賞功,就是我在我家的角落裏隨手拿的。”

    老人的脾氣顯

    得很好,他樂嗬嗬的看這攤主說:“沒關係,我就看一眼。”

    攤主聽了,也沒有別的想法,他把那枚鏽蝕的什麽都看不出來的錢幣按古董街的規矩放在布攤上,等老人拿取。

    老人順手就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硬製纖維刷,然後開始在錢幣的表麵開始清理,等清理的差不多以後他又拿出了一個軟質的鬃毛刷,將邊邊角角的地方又仔細的刷了一遍。

    盡管這一套動作下來,這枚錢幣還是沒有怎麽露出外表,但有幾個筆畫已經漸漸顯露了出來。

    老人看著其中一個工字旁的筆畫,又仔細的或打量或掂量的侍弄了一番,他驀然就露出了一個笑容,他拍了拍攤主的肩膀,感慨道:“小夥子運氣不錯。”

    他可是把剛剛的經過都看的清清楚楚,如果那個小姑娘要是有心貪墨,那這東西還真沒這攤主的事。

    經過老人的這一番話,即使是再遲鈍的人也該反應過來了,更別提在這古董市場混跡這麽久的攤主。

    攤主再次接過這枚輾轉了幾次的西王賞功,他憋了半天,然後小心翼翼的問:“既然你們都看出來了,那......為什麽又還給我?”

    明明他們都可以在無知無覺的時候拿走賣掉的,那可是幾十萬!

    老人負手而立,他失笑搖頭,同樣沒說什麽就走了。

    他不貪墨這枚西王賞功一是因為他家大業大,對這點小錢還真看不上眼,二則是因為這既然已經被人提前給發現了,那他再買走就已經不算是撿漏了。

    至於那個小姑娘,恐怕是因為......心情好?

    想到剛剛自己無意中看到的小姑娘眼中的愉悅,老人忍不住想。

    “李光道啊,李光道,你這迴可真給我介紹了一個難搞定的......”老人不住的感慨。

    老人活了七十年了,他什麽人沒見識過,更別提因為身處高位的緣故,看人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雖然隻見了白茵短短幾分鍾的時間,他就知道這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而且隨性的很,不然不會大幾十萬的錢說不要就不要。

    這次恐怕得順毛捋了......老人暗自思襯。

    如果老人的想法被白茵知道,她肯定嗤之以鼻。上輩子的時候,她軟硬不吃的性子可是出了名的,連她那幾個師兄那麽淡定的人都被她氣的夠嗆。

    ——

    白茵再次往風水街裏趕,這個時候

    ,趙誠恐怕已經快到了。

    她坐在出租車裏的時候,她不停的琢磨著剛剛的卦象,然後翻來覆去的看著那幾個小五帝錢。

    她按照大五帝錢的算命方法使用小五帝錢,明明是應該呈現出準確的卦象的,而那個攤主本來是此財得保的幾率很小,但她在臨走時特意看了攤主的麵相的時候卻是顯示他有橫財之相,且穩固的很,幾乎不會漏財和偏財。

    雖然這兩個東西顯示的內容是大同小異的,可算命這種東西卻是差之毫厘,謬以千裏的,半點馬虎不得,不然哪怕是錯了一個時辰,那也是要人命的。

    所以說是哪裏弄錯了?

    一時間,白茵陷入了沉思。

    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鐲子驀然一動後,一個人影就這麽輕而易舉的鑽了出來。

    白茵看著外麵陽氣正足的日光,她趁著出租車司機的注意力不在後排的時候,快速的將兩固氣符就打了過去。

    他怎麽出來了?白茵皺褶眉頭,看著司白夜所在的地方。

    接著白茵看到司白夜下一步的動作以後就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竟然和她一樣,以一個靈魂的形態坐在了出租車的座位上!

    然後下一秒,白茵就感覺到了司白夜忽然往她這邊傾斜的動作。她看著他幾乎要趴在她肩頭的動作,然後在小狗崽兒剛察覺到不對的時候輕輕的捂住了它的嘴,讓它那即將出口的叫聲頓時就憋了迴去。

    就在白茵挑眉看著司白夜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白......白茵......”司白夜磕磕絆絆的喊。

    什麽事?白茵用眼神問。

    然而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下文,她轉頭,就看到了司白夜那一雙朦朧的雙眼,裏全是懵懂。

    司白夜看著白茵久久的盯著他看,他竟然在瑟縮了一下以後又歪了歪頭!

    白茵看著司白夜的動作,她又看了看小狗崽兒。

    這不是一模一樣的嗎?!

    她曾經那麽冰冷麵癱的小師叔......白茵手一抖,頓時就將司白夜給定住,然後趕忙將他收進了鐲子裏。

    司白夜隻感覺眼前一花,接著他就又感覺到了熟悉的空蕩的寂寞的氣息。

    他好像又迴到了鐲子裏。

    司白夜不自覺的抿緊了唇,眼底的迷茫之色一晃而過。

    等白茵在外麵琢磨了半晌,她腦海裏靈光忽然一閃。

    剛剛司白夜好像還是第一次開口叫她,難道隻是因為他學會了叫她的名字?

    突然,白茵有種自己是鬼母,而司白夜是自己精心豢養的鬼子的感覺......

    ——

    明朝某一年的夏季,烏斯藏穹頂之上的雲霧閑適無定,陣陣流風穿梭而過。

    寺廟裏,紫紅僧裙,裙長至腳麵,上身一件坎肩,外披一張有身長兩倍的紫紅色披單的喇嘛來往穿行而過。他們麵色慈悲,目露虔誠。

    主殿裏,一個身著白色直裰,手執紙扇,一副書生打扮的男子含笑和一個須發皆白的老喇嘛相互探討著什麽。

    一旁的少女隻聽了沒多大一會兒,就從蒲團上起身,悄聲就往外走。

    “阿昭,你去哪兒?”男子慢條斯理的搖著扇子問。

    少女見被發現了,她索性笑嘻嘻的討好說:“我去外麵轉轉……”

    男子扇子一合,蹙眉道:“我記得你來之前跟我一樣保證過,要好好聽烏斯藏密宗佛法的。”

    少女趕緊討饒:“師父,你剛給我看了幾本道家典籍,我還沒來得及悟出什麽呢,再聽這個,我怕貪多嚼不爛。”

    說完,少女一溜煙兒就跑了。

    等少女離開了以後,老喇嘛對著書生打扮的男子說:“你這個徒弟倒是通透。”

    男子把玩著折扇的手微微一頓,他笑著說:“活佛過獎了。”

    老喇嘛目色慈悲,他拈著手中的佛珠,輕生問:“你當真要行那逆天之事?”

    “……自然。”男子嘴邊含笑。

    這聲音悠遠的,好似一場夢境。

    “人是勝不了天的。”老喇嘛麵上慈悲之色更深。

    男子垂下眼簾,良久他才一聲低笑,“不試怎麽知道呢……”

    如此,兩人又開始討論佛法道經,於此事再無提及半分。

    那邊,少女開始一間間的逛著喇嘛廟,無數的佛陀立在那裏供人參拜、虔誠的貢獻一生。

    因為少女是男子帶來的人,也是活佛開門相迎的人,所以來往喇嘛皆無阻攔之意。

    等少女走到一間房間的時候,她看著眼前的佛像,忍不住眨了眨眼。

    佛像之中,女佛手握佛經、元寶,男佛戴法冠,麵目猙獰,張臂箕坐,兩佛呈交合狀

    態。

    原來這就是密宗的歡喜殿裏供奉的歡喜佛……

    “你在……看什麽?”清冷的男聲忽然傳了過來。

    少女抬頭一看,她笑眯眯的坦誠說:“小師叔,我在觀摩密宗的歡喜佛。”

    說完,少女還對著男子指著其中一座神態誇張的佛像。

    “嗯。”男子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並無半聲嗬斥,也不再理會少女,接著就抬步離開了這裏。

    這種東西對他們玄門的人來說還真是視做平常。

    於是少女心中毫無雜念的,就好像和剛剛那些佛殿一樣,看過這裏的所有佛像以後就離開了這歡喜殿。

    少女想到剛剛小師叔在她毫無所覺的時候就踏進了殿中,她忍不住估算了一下,以她現在的修為,恐怕還要個幾年才能趕得上。

    想罷,少女甩了甩袖子就再次繼續剛剛的活動。

    那邊——

    神色冰冷的男子剛走了兩步,就被一個剛剛見過的喇嘛攔住了腳步。

    “施主可看到了歡喜殿中供奉的舍利子?”喇嘛問。

    男子的動作頓了頓,他臉色毫無變化,道:“看到了。”

    等男子走了以後,喇嘛才覺得自己多慮了,於是他念了聲佛號以後就也離開了。

    在殿中待了那麽久,自然是看到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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