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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朗清弓著背坐在石凳上,一隻手支在膝蓋上,另一隻手不停地抹著胸口順氣,現在即使不用閉上眼睛,腦海裏也會不斷出現剛才看到的畫麵,隻覺後背冷汗涔涔,手捂著胸口的位置,還是抑製不住那裏的狂跳,仿佛隨時都會跳出胸腔一般。


    就在這時,身邊傳來一聲悶響,朗清嚇了一跳,驚慌的扭頭看去,隻見坐在身邊的黑衣人不知怎的仰麵倒在地上,雙目緊閉,手心裏的瓷瓶脫離掌心,“骨碌碌”的滾到她的腳邊,瓶裏的藥丸沿著軌跡灑了一地。


    朗清疑惑的彎下腰去撿藥瓶,躲在身後的黑衣人長臂一伸,撈了個空蕩,等朗清直起半個身子時突然瞥見他身下正流出一灘血液來。


    朗清猛地瞪大眼睛,瞬間明白過來怎麽迴事,朝著對麵的院落張口正欲唿救,一隻大手毫無預警的從她身後繞到前麵,死死捂上她的嘴巴。


    朗清恐慌至極,拚命掙紮,企圖掙脫開他的鉗製,她這一舉動不但沒有逃脫出來,反而惹急了身後的黑衣人,為了避免驚動院子裏的那兩個人,黑衣人迅即一個手刀劈下去,驚慌中出手有些重,朗清隻覺後腦勺傳來一記劇痛,兩眼一閉,身子軟軟的向身後黑衣人的懷裏倒去。


    黑衣人順勢接住,機警的向對麵院落和四周掃視了一眼,確定屋裏的那兩人沒有出來,四周也沒察覺出異樣,這才麻利的把朗清往肩上一甩,扛著她轉身朝向黑暗深處的院牆邊快速跑去,院牆不是很高,提氣點地便成功躍上牆頭,身影一晃,便不見了蹤影。


    黑衣人扛著朗清穿街走巷,飛簷走壁,速度絲毫沒有因為背負著一個人而有所減慢。


    今晚行動失敗,對方又報了官府,這事得盡快告知義王,讓他及早做出應對之策才好!


    想到這個,黑衣人的速度更加快了。


    不一會便來到義王府大門前,黑衣人謹慎的左右看看,確定沒有人,才提氣縱躍跳上牆頭,轉身再一跳便消失在圍牆上。


    此時子時已過多時,義王已然睡下,義王妃臨盆在即,故而義王這些日子幾乎都是在王妃這邊歇息。


    黑衣人扛著朗清,一路疾走,行至門前,看著腳下猶如銀紗般的月光,抬頭望天,猶豫再三,最後還是輕輕叩響房門。


    今晚有暗殺行動,所以義王睡得不是很沉,輕微的叩門聲響過三遍,義王便穿戴整齊的出現在門口。


    黑衣人放下肩上扛著的朗清,俯首跪下,顫著聲音說道:“啟稟王爺……任務失敗!”


    “這是何人?”義王聽到任務失敗四個字,臉上瞬間陰沉下來,當看到睡在地上的模糊人影時才冷聲問道。


    “迴王爺的話,這是晏府大小姐,屬下趁其不備把她擄來的!”希望這個小人兒能保住自己一條性命,凡是完不成任務的影衛隻有死路一條,他想賭一把,或許有一線生機呢。


    義王看著地上蜷縮成一團仍處在昏迷狀態中的小人,心裏分外疑惑,太傅的確有個女兒,可是很早就夭折了,這個小女孩又是從何而來……


    “到底怎麽迴事?”對於今晚的行動義王覺得十拿九穩,怎麽會失敗?他派去的可都是經過嚴格特訓的影衛,嗜血殘忍,對付太傅府裏的那些個家仆應該綽綽有餘才對!


    “本來事情進展的很順利,可是殺到太傅的院子時不知從哪裏冒出來另一夥黑衣人,且個個武功不弱,尤其那個領頭的,劍法相當厲害,我們的人有一半都是他殺的,後來他們報了官府,屬下冒死迴來就是想稟告王爺……好讓王爺及時做出應對之策!”


    黑衣人不敢抬頭去看,一股腦的說完這些話後緊張的連唿吸都有些急促了,雙肩微微顫抖,胳膊上的劍傷使得傷口還在往外冒血,滴答滴答的落在石磚上,印出一朵朵紅色的太陽花。


    義王看了一眼朗清,眼眸深處閃過一抹狠厲,他一共派去了四十名影衛,就一人生還,他的人可不能就這麽白死!


    想到這裏,義王殘忍的說道:“把她給本王扔到郊外的亂葬崗!”


    聽說那裏經常有狼和野狗出沒覓食,今天他就做件好事,給它們送去一頓豐盛的美餐。


    “是,屬下這就去!”見王爺沒有要處置他的意思,黑衣人心裏一陣暗喜,忍著胳膊上的傷痛,麻利的扛起朗清就要走。


    “等一下,辦完這事再去查一下這小姐的來曆!”


    “是,屬下遵命!”


    太傅生性脾氣古怪,加上剛正不阿,在朝中幾乎沒有知心好友,可以說是獨來獨往慣了的!


    怎麽好端端的突然冒出來一個小姐?


    看那身形差不多有十歲左右,如果是從小就收養膝下,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排除這個可能性,剩下的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最近才收養沒多久!


    得好好查探一番,說不定從中能挖出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看到黑衣人遠去的身影,想到這次行動失敗,心裏就十分惱火,更讓人頭痛的事,怎麽向母妃交代呢?


    此時身在屋裏的衛正全然不知外麵的朗清已經被人擄走。


    衛正帶著屬下進屋前見屋裏點著蠟燭,聯想到之前朗清說的話,腦海裏飛快閃出一個念頭,想到一個好主意,對跟在身旁的屬下小聲耳語幾句,那人聽後眸光頓亮,兩人不約而同把麵巾拉起重新蒙好臉,這才一前一後進了堂屋。


    堂屋裏沒有點燈燭,借著臥室門口投射過來的微弱燭光,才得以把堂屋裏的情形勉強看個大概,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四個丫鬟的屍體,死狀和院子裏的婆子差不多,胸前都有一個血窟窿,一刀斃命!


    兩人相視一眼點點頭,衛正提刀率先走進去。


    臥室不大,所以不用找就能看見背對著他站立,還保持著高舉大刀姿勢的黑衣人,衛正見了心下一驚,根據這情形不難推斷出,這人應該是來殺朗清,在他舉刀欲砍的時候,突然被人從後麵點了穴道,所以才被定住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快步走過去繞到他的正麵,什麽話也沒說,先是在他身上點了兩下,那個黑衣人放下胳膊甩了甩,舉了這麽久,胳膊早就又酸又漲,現在放下來舒服多了。


    看了一眼衛正和他身邊的人,奇怪的問道:“怎麽就你們兩個?其他人呢?”


    衛正壓低聲音粗著嗓子說道:“噓,小聲點,其他人估計都死了,隻剩下我們兩個了!”


    “怎麽可能!我們來了那麽多人,怎麽會都死了呢?”雖然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從他的語氣不難聽出他對衛正的話很懷疑!


    你們不但來了很多人,而且還武功個個高強,害得我帶來的兄弟隻剩下四個!


    衛正想到死去的弟兄們心裏就冒火,但是眼下不是發火的時候,得找出幕後真兇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太傅的院子設了埋伏,我們的人差不多都死在那了!”衛正進屋前就想好了這個理由,這人一直待在朗清的屋子裏,肯定不知道外邊發生的事情,應該很好騙。


    之所以說設了埋伏而不是說來了另一夥黑衣人,是為了避免他對自己身份起疑,同時也是在暗示那個黑衣人,現在外麵的形勢很嚴峻。


    麵前的黑衣人果然中計,對衛正的話深信不疑,焦急地問道:“現在外麵什麽情況?”


    “全是官府的人!我們得趕緊撤退,把這消息盡快告訴主子,不然遲了恐怕對主子不利!”


    衛正殷切的看著對方,語氣中滿含擔憂,令聞者很難懷疑這就是一個騙局!


    身為同道中人,衛正自然明白執行任務失敗迴去意味著什麽,所以他不能直接提議迴去,而是轉著彎的旁敲側擊,言外之意就是告訴對方我們可以將功補過,看在這份上說不定可能饒我們一命。


    對方聽了垂眸沉思,過了好一會,好似下了很大的決心才抬頭說道:“好,我們走!”


    衛正見對方答應了,心裏一陣喜悅,隻要跟著他很快就能知道這幕後黑手是誰了!


    三人輕手輕腳穿過堂屋來到院子裏,暗中觀察了一小會,見外麵安靜得很,並沒有見到官府的人,才小心翼翼的來到院子門口,左右張望間,黑衣人率先看到斜對麵石凳旁的地上躺著一個黑衣人一動不動,身下一灘血跡,顯然已死。


    衛正隨後也看到了地上躺著的人,心裏猛然一沉,再望向四周,哪還有朗清的身影,隻剩石凳上遺留下的一件衣袍,借著月光,一眼就認出正是晏太傅披在朗清身上的那件長袍?


    而地上散落的藥丸和瓷瓶正是他臨進屋前交給屬下的止吐丸。


    糟糕,一定是在他們進屋後有人在暗中偷襲了他們!


    不然怎麽可能連一點打鬥聲都沒有聽見!


    就在他恍神的時候,一直跟在身後的黑衣人突然一個箭步竄過去,彎下腰就要去揭地上躺著之人的麵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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