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羌王喜歡,那就彈奏一曲吧。”念王輕輕一甩衣袖,行雲流水般的琴聲便從弦間流淌而出。

    初聽那琴曲,似是耳聞能祥的樂府《秋風頌》,但聽了一小段之後,發現那曲風全不相似。念王彈奏的琴音忽而飄渺在高山流水間,忽而流淌在山澗之邊小溪之旁,忽而又如空穀迴音般地環繞在秋風秋色之中,——讓人癡癡地陶醉在瑟瑟的秋意裏。這裏雖無高山,雖無深澗,雖無空穀,雖無小溪,卻將人帶進了秋葉如蝴蝶般飄飛的美麗山穀之中!——應是天上才有的靡靡之音,卻降落了凡間。

    “叮鈴當啷,叮鈴當啷!”伴著琴音的節奏,響起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在如天籟般琴音的醉意朦朧間,隻見一朵鵝黃色的美麗花朵,悄然綻放。——她光著腳,踩著拍子,甩動輕盈的衣袖,恣意的飛舞在陶醉的琴音之中,清脆的鈴聲伴隨著她的一舉一動歡快地跳躍著。

    對於那遏妃的突然獻藝,羌王處驚不變,興致勃勃地欣賞起她嬈人的舞姿。

    聽說羌王在和談的時候會要念王為他彈琴,那遏妃就央求著羌王帶她來了。沒想到她在後麵聽到念王的琴曲,便情不自禁地走到眾人麵前,忘情地跳起舞來。

    那遏妃常常跳舞給羌王看,但這次即興發揮給他的驚喜,比以往的任何時候都要多,都要美。當初,他讓念王彈琴是為了給念王一個下馬威,誰想半路跳出一個那遏妃,讓羌王轉移了視線。

    念王撫著琴,看著那遏妃那與琴曲渾然天成的舞蹈,思緒飄飛迴三年前的過去,這首琴曲誕生的那天。

    那也是一個深秋之夜,二皇兄大宴賓客,席間表演樂府歌舞《秋風頌》,美人與黃花共舞,好不消魂。那時候,念王坐在席間,已經喝得熏熏然,見到二皇兄很有興致,便拿過古琴,信手撫了一曲,將《秋風頌》的曲風一改繁華,即席改為如癡如醉的《秋風醉》,贏得滿堂喝彩。就連藝術修養頗高的太子妃都多加誇獎。那一夜,也是秋意正濃,秋葉飄飛。

    隻是,這樣一首曲子,念王隻在公眾場合彈奏過一次。待他酒醒後,便無再彈奏過一次。——隻是沒想到,天下間還會有這樣的舞者,能夠即興和上《秋風醉》!而且舞姿是這般地純熟而絢麗!

    那遏妃陶醉在琴曲之中,陶醉在舞蹈之中。羌後看著她,看著她嫵媚的眼睛,流露出從未見過的難解的風情,甚是動人。

    羌後順著她的眼神望去,看了羌王一眼,又看了念王一眼,暗自思索,露出笑意。

    自古紅顏愛才俊。

    那遏妃也不過二十來歲,已伴王側三年。羌王四十多歲,虎背熊腰。如果不穿上王袍,也不過是大胡子男人一個。而念王呢,少年才俊,一表人才,如此才華出眾,羌後自己倘若年輕上十歲,也難保不會動心。

    思及此,羌後甚是自負地點了點頭。

    一曲完畢,那遏妃掐了朵空中亂舞的黃葉,施施然的行了個禮。

    “好~!好~!”羌王拍手叫好道:“舞美,曲也美!”他不忘初衷道:“恐怕我大羌國最好的樂伶,聽到念王如此琴藝,也會自歎不如啊!”

    秋葉飄飛,方才稍微緩和的氣氛霎時冷了下來。

    在世俗的觀念裏,王爺是何等尊貴,樂伶是何等卑微。

    秋意甚寒,羌王笑了,羌後笑了,他們身後的眾人笑了,在念王身後假裝的平靜中笑了。剛才潘侍郎就是知道這個後果才會委婉拒絕羌王的要求的。

    念王接過侍從遞來的濕錦帕,擦了擦手,道:“本王聽聞古琴‘瑤月’音色輕柔而悠遠。

    方才試過此琴,才發現這台古琴的音色悠遠有餘,而輕柔不足。

    恐怕不足以配上‘瑤月’這個名號。

    品琴完畢,羌王可有異議?”

    聽到念王的這番話,羌王愣了。——不可能的,羌國王宮珍藏了一百多年的竟然會不是“瑤月”的正品!

    念王擦好手,將錦帕遞還給侍從,道:“雖然它不是‘瑤月’,卻也是萬裏挑一的好琴,請羌王妥善收藏好。”說罷,命侍從將古琴抬迴羌王麵前,由他的侍從收迴去。

    羌王一臉陰晴不定。

    念王喝了口茶,和聲對羌王道:“琴也品完了,可以開始我們的正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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