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績出來後的第一個周末,很多住校生都迴家了,此時的教室裏,隻有程鵬飛一個人。


    他在看自己的物理錯題本,上邊清晰的標注著每道題錯在哪裏,更用小字在一邊備注了本題的最佳解題思路,他不厭其煩地把這些題目從練習冊搬到本子上,再一遍一遍複習默記,就好像他背誦曆史知識點一樣完全熟記於心,他要做到的是,再碰到同一類型的題目,絕對不能丟分。這是他一貫的學習方式,而且受益匪淺。


    他的老同學兼同村老鄉薑水已經迴家了,他沒有迴去,並不是因為他不想家,而是父母都在外打工,他迴去也隻能是住在叔伯家裏,家境同樣窘迫的叔伯也沒有特別想念過他,所以,自從升入高中以後,他還沒有迴過家,更確切的說,還沒有迴過村裏。


    勤工儉學的獎金他付了房租,薑水的姑姑無論如何也不願意要他的錢,最後礙不過他的固執,收了他50塊錢,告訴他以後不用再給了,就是在炕上多騰出個一人睡覺的地兒,她不收薑水的錢,也不能收他的錢。


    程鵬飛對薑水的姑姑心存感激,每次在家看到家務活,他都會幫著幹,薑水一家人都很喜歡他,他們留他在家裏一起吃飯,他說什麽也不肯了,雖然他的生活費一直都不夠用,甚至於有的時候他每天隻吃兩頓飯或者一頓飯,但他不能在薑水姑姑家吃飯,在他家食宿的幾個學生都是按月交錢的,他已經欠了很多人情,不能再欠得更多了。


    同學們都看得出來他家庭困難,但究竟有多難誰也不知道,他不善於表達,隻能用成績和行動說話,月考之後,他很高興,他跟身邊的同學更親近了,在新的集體中,他也找到了融入其中的快樂。


    中午時分,他感覺到肚子有點餓了,但他還沒有出去吃飯的想法,現在天越來越短了,他堅持堅持到晚上一起吃飯就可以了,這段時間他大部分都是這麽過來的。


    有人敲門,他感覺很奇怪。周末都放假了,怎麽還有人來敲門呢。


    他禮貌地說了句“請進”,門推開了,一個清瘦好看的大個子男生站在門口,他往屋裏看了看,有點不好意思地問:“我能進來嗎?”


    程鵬飛看他眼熟,他想了半天,不久前他來過班級,跟陳大偉和赫爽他們在一起聊了很久,如果他沒記錯,這個人就是林麗許瀟瀟她們經常會提起的徐然,那個一直沒有在這個班級上過課卻好像從未離開過這個班級的人。


    程鵬飛點點頭。


    進來的人確實是從一中匆匆趕迴來的徐然,他下了汽車直接來到學校,心裏也在想著周末可能同學們都放假迴家了,但是,他還是滿懷希望地來到林麗的班級,希望看到大家熟悉的麵孔。


    徐然徑自走進來,他跟程鵬飛禮貌地一笑:“我是徐然,之前來過你們班。”


    程鵬飛點點頭說:“林麗赫爽她們都不在,好像都迴家了!”


    說完,程鵬飛覺得有點不妥,忙接著說:“陳大偉每天都來班級,沒準兒一會兒就來,你在這等會兒吧!”


    徐然感激地一笑:“嗯,我坐一會兒。”


    徐然在教室裏掃了一圈,然後輕車熟路找到了林麗的座位,他坐在林麗的位置上,迴頭跟程鵬飛點點頭,程鵬飛示意他隨意,不知道為什麽,在程鵬飛看來,徐然並不是一個外校的陌生人,如果換作別人,即便他不是班長,也不會輕易放他進來,更別提讓他輕易地坐在誰的位置上了。”


    徐然坐在林麗的座位上,竟有一種無比親切的歸屬感。他拿起林麗放在書桌上沒有收走的練習本看了看,不自覺的笑了。好好的一頁紙,上邊寫了半篇的練習題,畫了半篇小人兒,還附帶寫了一句歌詞:深深太平洋的深深傷心。


    徐然想象著林麗上課或者自習時的百無聊賴,還有她邊聽歌曲邊寫作業時候的樣子,心裏輕輕歎了口氣,難怪考試考不好,精力這麽不集中呢!


    他把帶來的四本書規規矩矩地放在她的桌子上,又在她的練習本上撕下來一頁紙,他想給林麗寫點什麽,竟一時找不到一隻筆。


    他站起來走向程鵬飛:“有筆嗎,借用用!”


    程鵬飛把手上的鋼筆遞給他,徐然衝他點頭表示感謝。


    拿起筆,徐然寫道:


    學校發的書太多,我都用不上,拿迴來給你複習用吧!如果哪有不明白的,寫信告訴我。不過,好像遠水解不了近渴,不行你就問問許瀟瀟她們。


    好好學,沒事,物理和數學,你都能學好,放心吧,有我們在呢。


    徐然


    寫完字後,徐然又看了看林麗桌膛裏的書本,女生的東西一般都很整齊劃一,偏偏林麗的桌膛看上去跟男生的差不多淩亂,他搖搖頭,心裏自語道:還是原來沒心沒肺的樣兒!


    徐然把寫好的字條折疊幾下夾在了數學輔導書裏,然後在林麗寫著歌詞畫著小人兒的那頁練習紙上寫了一句:畫的不錯,字還得練練…,他也在本子上畫了一個簡筆畫笑臉,然後自己瞅瞅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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