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臉色沉了下來,“我說了,不賣就不賣。”


    少女亦是微微蹙眉,跟她迴柳家哪怕隻是做個小丫鬟也能吃飽穿暖,總好過跟著她這哥哥乞討,她這哥哥真是不識好人心。


    這時係統響起聲音提醒阿洛,【宿主,這是男主趙瑾未來的桃花之一,柳娉婷。】


    阿洛眨了眨眼,她……好像搞砸了。


    第86章 男頻文主角是我哥(二)(見到父親)


    在原來的故事中,趙父後來高中仕途順利,平步青雲在朝中頗有地位後,就為長子趙瑾定了一門婚事。而對象就是這位出身河東世家,沁水柳氏的柳小姐。


    所以眼前少女還是趙瑾日後的未婚妻。


    然而因為阿洛的緣故,他們的初遇並不如原定軌跡中那般美好,風流貴公子,名門佳人,郎才女貌,一見傾心――


    阿洛看了眼趙瑾現在這副模樣,營養不良,又黑又瘦,一身破爛的乞丐樣。哪怕是自家親哥,阿洛也誇不出多少好話來。柳娉婷得是有多瞎了眼才能對他一見傾心啊。


    所謂主角氣運應該還包括一部分桃花運吧。


    想到這為了試圖彌補一下,阿洛出言道,“姐姐,我們是要去找爹的,我不能跟你走。”


    說這話時她還拉住了趙瑾的衣袖,免得他再與人爭執,落得更壞的印象。但在趙瑾看來,是以為小妹見他們人多勢眾害怕了,心裏對眼前的貴女更加不喜。


    剛經曆過小妹險些被惡毒嬸娘賣了的事,趙瑾正是極度敏感的時候。所以在察覺到柳娉婷還有身後仆婢的意圖後,反應才會那麽激烈。


    甚至下意識對柳娉婷代入了看待惡毒嬸娘的眼光。


    沒錯,任何想搶走他妹妹的人都是壞人。


    其實人家也是溫柔善良的小姐姐的,見阿洛生得可愛處境又可憐,不忍心讓她流浪街頭,還要跟著哥哥乞討為生,就想著帶迴柳家。


    在高門大戶裏做丫鬟,尤其是在嫡出千金小姐身邊的,那待遇比平民家的姑娘還要好。她又那麽小,難道還會讓她做什麽粗重笨活不成。對於名門出身的柳娉婷來說,有著這樣的觀念很正常,連她身邊的人也會覺得自家小姐心慈,行事良善。


    但趙瑾聽了隻會心裏嗤笑,他便是走投無路山窮水盡了,也不會讓自己的親妹妹給人做丫鬟,賣身為奴失去自由。在這個封建古代社會,哪怕是給皇家做奴才,他也不願意。


    而聽到阿洛說尋父的話後,柳娉婷麵色一赧,原來人家還真不是以乞討為生,隻是因為尋父路上處境艱難了些。


    她也不好再說什麽帶小妹妹迴家,那不就是阻攔他們的孝心還有骨肉團聚。


    對少年倒也沒有最初那麽討厭,隻是更加覺得小姑娘可憐了。自我腦補著各種話本子裏悲慘故事的柳娉婷,還讓人拿來一錠金元寶送給他們。


    趙瑾卻麵露嫌棄,直接拒絕了。隻怕他拿了之後就要被人搶走,挨揍事小,擔心的是弟妹的安全。


    柳娉婷也有名門小姐的傲氣,既然這窮酸少年不識好歹,她扭頭就走了。


    事後想起來還是有些不忍心,想讓人送些糕點和碎銀子過去,婢女迴來卻告訴她,那兄妹幾人已經不在原地了。


    誰讓趙瑾擔心對方還會繼續惦記著他妹妹,或者這貴女一個不高興,不用說什麽,底下的仆婢就會來找他們麻煩。


    河東柳氏,一聽就不普通,無論哪樣,以他們人小力薄的現狀,都隻有倒黴的份。


    ――――


    到了晚上,趙瑾也沒有在城裏的客棧住下,而是帶著弟弟妹妹尋了這裏一間香火鼎盛的寺廟慈雲寺寄宿,既省錢又安全。


    二郎和三郎都早睡了,阿洛還想著今天意外遇見柳娉婷的事。


    很顯然的,兩人都沒有給對方留下什麽好印象。希望多年後再相見不會翻出這件事來。柳娉婷倒是還有可能,恐怕不會將未來的趙瑾和現在的乞丐少年聯係在一起。


    但趙瑾的人設性格好像還有記仇這一點,當時報不了,也會暗戳戳記下後來百倍奉還。


    “容容怎麽還沒睡啊,是不是覺得冷。”趙瑾抱著向寺裏的僧人借的棉被迴來,就看到小妹還沒有睡,於是習慣性摸了摸她的頭。這又是初秋早晚涼的天了,擔心弟妹會被凍著。


    為了將原劇情拉迴來一點,阿洛試探著對趙瑾道,“白天那個小姐姐真好看。”


    趙瑾迴想了一下,那時他聽到要帶走小妹的話,一股子怒氣湧上心頭,都沒怎麽注意那貴女長什麽模樣。不過隱約記得是穿著湖綠色的繡花雲紋束腰裙,還有裹著的雪白色狐皮圍脖,看上去就精致貴氣,漂亮極了。


    趙瑾像是明白了什麽,眸色越發溫柔,哄勸道,“容容不用羨慕她,大哥以後也會給容容買那麽漂亮的衣服的。”


    他又壓低了聲音,似乎是隻跟小妹一人偷偷說,“什麽河東柳氏,大哥以後也不會比他們差。”


    他既已來到這個時代,也不可能會屈居人下的。


    阿洛:“……”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她也知道趙瑾說不會是什麽虛話,未來趙瑾權傾天下的時候,那些世家大族基本上是被他吊起來打,其中與他結親的柳氏也就稍微好了那麽一點。


    隻是這次誤了趙瑾的桃花,會不會影響他的氣運。


    這點係統也有些心虛不確定,應該會影響一些吧。若是這樣,阿洛不免有些愧疚,趙瑾對她這個妹妹的確是好的沒話說。


    係統安慰道,【沒關係,這朵桃花沒了,還有別的桃花呢。】


    聽係統這樣說,阿洛也安心了些,那就順其自然吧。


    ――――


    阿洛覺得自己的智商真的是被這三歲小身板給影響了,居然會做出昨日那樣的傻事來。哪怕想要另辟蹊徑,也有更好的方式麽。這慈雲寺香火鼎盛,來往人流不息,也比在城裏大街上好多了。


    靠著一張天然可愛賣萌臉,阿洛果然受到不少老夫人女眷的喜愛憐惜,路費幹糧什麽的都有了,還有三郎在旁邊捧場搭檔,效果更好了。


    而另一邊趙瑾也靠著聰明才智幫慈雲寺出主意解決了一些難事。


    出家人大多還是慈悲為懷的,不至於對幾個孩子生出什麽歹心。


    主持不單是送了些路費和幹糧,還給他們介紹了一支前往江州的商旅隊伍。其中的老板與主持是老相識了,為人也很可靠,幾個孩子托付給他們,商旅老板拍著胸脯保證定會送到江州。


    接下來的小半月路程十分順利,趙家兄妹也終於來到了江州,趙父在信上所說的寄住好友家――陸府。


    ——


    趙士銘這人,自小資質出眾被稱讚為神童,五歲能詩七歲能賦,十歲便考上了童生,十六歲又得了秀才功名,可以說是一路順風順水,少年成名意氣風發。


    沒想到他科考上的運氣到此就戛然而止,先是父母接連因病去世,守完父喪又守母喪,耽誤了兩輪科考。


    後來連長兄也意外去世。關係著手足至親,趙士銘也放下了準備的科考,專心料理了長兄的婚事。還將父母留下的家產田地大半分給了寡嫂,以便她好再嫁或是安度後生。


    兩年前愛妻生下幼女後撒手人寰,趙士銘很是消沉了一段時間。但為著幾個年幼的兒女,他還是振作了起來,重新投入科考之中,也好為去世的妻子掙個追封誥命,不讓她受委屈。


    隻是接連錯過幾次科考後,策論試題不知翻新了多少,且正好碰上一位偏好不合的考官,趙士銘就遺憾的名落孫山了。


    落榜後趙士銘本來是打算迴鄉再接再厲的,這時就有一位至交好友陸雲朝就邀請他到家中讀書。


    陸家在江州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家境比趙家殷實得多,也有許多科考所需的經史子集,而且陸雲朝已經是舉人了,下一步便準備應試,正好可以指點他許多,兩人互相交流學問。


    陸雲朝是知道自己這位好友的才學的,隻不過近些年時運不濟才沉寂至今,加上兩人交情莫逆,他便有心幫扶一把。


    在他的盛情邀請下,趙士銘便答應了下來,托人傳信給老家,拜托大嫂照顧他的幾個年幼的孩子。


    趙士銘在陸府一住就是一年多,期間兩人還出去遊學了幾趟,拜訪大儒名士求學。


    趙士銘也不是不思念兒女的,他離鄉赴考時幼女還在繈褓中嗷嗷待哺,二郎三郎他們也都還小,不知現在長高了沒有,大郎也才啟蒙了沒兩年,在家中可有忘了讀書識字。


    想到這趙士銘忍不住歎了一聲。


    身邊的好友陸雲朝安慰他道,“待你高中後再去接你的兒女,豈不是更好。”


    趙士銘也明白這道理,他年少成名,中間卻蹉跎了這麽多年,趙士銘自己雖不曾消沉氣餒,但鄉裏不少人認為他走背運,甚至覺得他以後也考不上了。


    他若就這麽迴去,難免被人指點,連帶兒女也遭人笑話。


    唯有待他高中揚眉吐氣後,才能教兒女跟他享福。


    趙士銘與陸雲朝又討論了一下來年應試策論題目,這時陸府管家敲門進來,躬身行禮道,“老爺,門外有人找,是幾個孩子,說是來尋他們的父親趙士銘趙先生。”


    說這話時還忍不住看了趙士銘一眼,老實說,那幾個孩子看起來挺可憐的。


    趙士銘臉色一變,又聽了管家對那幾個孩子的大致形容,渾然不像他印象中的兒女,但若是好好在家養著的,又怎麽會千裏迢迢找到這裏來。


    想到某些可能,趙士銘的心已經沉到了穀底,甚至顧不得君子儀態,就往前廳趕去了。


    到江州後,趙瑾就帶著弟妹與商旅作別下船了,本來身上還有不少餘錢,夠置辦新衣物的。但趙瑾怕出什麽意外,還是急著來陸府尋父了,再說了總要教他那個便宜爹知道兒女有多慘的。


    好在陸府挺有規矩的,也未出現下人看輕將他們趕出去的情況。傳了話沒多久就將他們領到前廳了。


    這還得歸功於陸府管家,他雖也摸不清狀況,但趙先生是他們老爺的至交好友,哪怕隻是疑似,也不好讓幾個孩子在門口等著,立馬迎了進來。


    趙瑾牽著弟弟妹妹的手,抿緊了唇,背脊挺得直直的,免得叫人看輕了。


    他雖一心來尋這位名義上的父親,但臨了也沒什麽底氣。擔心可能會出現的各種情況,比如他爹是個糊塗蛋,又或者在這邊琵琶別抱早就把老家兒女拋到腦後了等等。


    二郎三郎有些拘謹,後者還怕怕的,還是阿洛拍著他的肩膀安慰他。從係統那裏了解過大致劇情的她,知道趙父是個極為疼愛兒女的慈父。


    沒等多久,就有位身著藍色儒士服的男子飛奔著快步進來,見到他們後神色立刻激動了起來,然後立馬俯下身摟住了幾個孩子。


    第87章 男頻文主角是我哥(三)(謝小姐)


    趙父對子女是真愛,阿洛還好,有哥哥們照顧著還算幹淨,趙瑾和二郎三郎他們渾身是真的髒兮兮,而趙父穿著身上好的深藍挑花蜀錦儒士服,一點也不怕髒,還拿衣袖給孩子們擦臉。


    他是真的差點沒認出來,他走的時候,大郎還是個俊秀少年,二郎三郎都還白白胖胖的,現在這樣子他都不敢相信,怎麽落到了這種地步。


    趙士銘忍不住熱淚盈眶,“大郎,二郎三郎,容容。”


    二郎笨嘴拙舌的,訥訥不知該說什麽好。趙士銘離家去鄉之前,三郎也是當了幾年受疼愛的幼子,直接就撲他懷裏,哭著喊道,“爹。”


    這聲爹喊得趙士銘心頭一酸,想著孩子們定是遭了不少難。


    趙士銘專心讀書在人情世故上是差了些,也是他沒想到大嫂居然這般歹毒狠心。他離家不到半年,大嫂便磋磨起了他的兒女,讓他們小小年紀做工為奴,還想將他幼女賣到那醃臢地方去。


    趙瑾保持鎮定,一句話解釋重點道,“嬸娘要把容容賣給人販子,我們把人打暈了,來找爹你了。”


    二郎三郎可能還記不住當日嬸娘和老鴇說的,但趙瑾記得一清二楚,全部轉述給了趙父。還有這一年來他們在家被嬸娘欺淩苛待的遭遇。


    趙士銘聽罷,額頭青筋繃起,更是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地道了兩個字,“毒婦。”


    他自認沒有虧待過長嫂半分,多年來一直都是敬重有加。將孩子托付給她之後,趙士銘也是每月定期寄銀兩迴去,就是覺著寄人籬下,唯恐委屈了兒女。


    趙士銘又將女兒抱起來,滿是憐惜疼愛,“容容。”


    阿洛也乖巧地喊了一聲爹。


    趙士銘心底柔軟得不行,溫聲細語道,“爹爹在,不會教你們再受一點委屈了。”


    對於大郎所言,趙士銘完全是相信的。先不說長子已經虛歲十一二了,也算是半大的成人了。再者這種話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編出來的。若能扯謊的話,抱著孩子身子瘦弱得都能摸到骨頭,這是能作假的嗎。


    看到親生骨肉這模樣,趙士銘這做父親心中痛楚勝過刀割,他眼眶赤紅,顯然是恨到了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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