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兩人迴到包同和他的魏師妹對話的那個岔道口。


    “我們往東走吧!南麵那個冰火蛇王……”


    周海說起那個蛇王,還是心有餘悸,談蛇色變。


    方卓沉思了片刻,搖了搖頭道:“周師兄,你往東走吧!我想拜見一下那個冰火蛇王,問問它是不是知道冰火之術。冰火異蛇,冰火之術……也許是巧合,但不問問,我總不甘心!”


    “方師弟,我知道淬體的對你極其重要,但那蛇王實在……”周海眉頭緊皺,不停勸道。


    方卓歎了一口氣,拱手道:“謝師兄好意,一路上我考慮再三,還是覺得有必要拜見一下蛇王!拜見蛇王太過危險,而且這又是我自己的事,師兄就別冒險了,就此別過吧!”


    說完,轉身向南走去。周海望著方卓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被堅定的眼神替代。


    他追上方卓,道:“師弟說哪裏話,我們同生共死一路走來,怎能不全始全終?我陪師弟一同去!”


    方卓眼露感動之色,拱了拱手,卻沒有說話。兩人一起向南走去。


    就在兩人離開半個時辰之後,從東邊穀口來了四名靈武堂弟子,修為都在五級覺醒以上,為首的白衣青年更是達到十級覺醒。


    這個青年二十歲上下,臉部線條剛硬有力,眼窩略陷,鼻梁高挺,模樣頗為英俊,隻是略微彎曲的鷹鉤鼻子讓人看上去有些陰鷙。奇怪的是,他的肩上站著一隻歪頭的灰色雲雀。


    他看了看岔道口,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圖對照了一下,向方卓兩人的方向瞅了一眼,臉上露出沉思之色。


    他迴頭一望四人進來的那個穀口,拱了拱手對眾人道:“請各位阻住穀口!有進無出,有勞各位了!”


    中間有人見這位青年要單獨行動,便道:“公子要甕中捉鱉麽?是不是找個人陪公子一同前往?”


    白衣青年擺了擺手,道:“我單獨一人速度要快些,就不勞諸位了!你們在穀外藏好,別被他們發現!”


    他和眾人分開後,並不急著到葫蘆穀搜尋,而是來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從肩上抓起那隻雲雀,撫摸了一會兒羽毛,又點了點雲雀的小腦袋,嘴裏呢喃兩句,手一揚,雲雀閃電般向空中飛去。


    白衣青年則是盤膝等待。


    一日後,雲雀歸來,身形疲憊。青年一招手,雲雀便停在青年的手上,顧不得搭理青年,不停啄食手中的黃色小藥丸。


    青年知曉雲雀的意思,雲雀顯然沒有在葫蘆穀方向發現方卓和周海的影子,他們唯一的可能便是向南去了。


    “兩個狡猾的家夥!”青年暗罵道,他望著南麵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待雲雀啄食飲水完畢,又略微休息片刻,青年手一揚,一指南方,雲雀便如飛箭一般,向南飛去。


    ————————————


    方卓和周海顯然不知道他們身後發生的故事,兩人正慢悠悠地向蛇王方向走著,邊走邊討論一個鍛體術方麵的問題。


    突然,一陣鳥的鳴叫從天空傳來,一個灰影飛箭般落在兩人前麵的石頭上,一隻雲雀正側著腦袋瞪著他倆。


    兩人一愣,互相看了一眼,仔細辨認起這隻鳥來。兩人都希望這隻鳥不是在葫蘆穀見到的那隻鳥!


    兩人一雀互相盯著,一動不動,時間近乎停止。


    鳥再次鳴叫,飛向高空,轉瞬不見蹤影。


    周海幹澀道:“這隻鳥是……人馴養的,有人……在尋找我們!”


    方卓的臉上也是難看到極點,他舔了舔發幹的嘴唇,望著蛇王水潭的方向,道:“希望蛇王能幫助我們!”


    兩人向蛇潭方向一路狂飆。


    ——————


    半日後,盤膝而坐的白衣青年便聽到鳥兒歸來歡快的叫聲,他手一張,鳥兒便落到手中。


    青年輕撫鳥兒的羽毛,小鳥在他的手中側著腦袋,不停地鳴叫,似乎在邀功。


    青年明白小鳥的意思,嘴角含笑,丟出一個大大的紫色藥丸。小鳥“喳喳”興奮地叫了兩聲,跳起來啄起藥丸來。


    而他站起來,抖了抖身子,徑直向南方飛去。


    ——飛去!


    他確確實實在飛!淩空虛步,足不沾塵,施展的正是禦風術。


    禦風術通常是超越覺醒期,成為真正修士才可施展的道法之一。


    此青年雖然已到身體覺醒期的頂峰,隨時可能跨到下個層次,但他畢竟還在覺醒期,不能真正施展禦風術,他隻是借助家族賜予一件法器靴子,強行施展禦風術,隻是頗費靈力,由此可見他趕路之急切。


    氤氳的水汽漸漸升騰,彌漫成雲霧,籠罩著這個山穀。


    方卓和周海不敢停歇,一路狂奔,終於靠近了這個山穀。跨入這個穀口,穀內便是蛇王所在的水潭。


    兩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覺得後麵的人不會追來了。


    方卓看著周海,猶豫道:“咱們南行,必然要經過水潭。你在這裏等等,我先拜見蛇王,問問冰火之術的事,探探福禍,如果順利,咱們結伴南行!”


    周海本想和方卓一塊去,但想到蛇王猙獰的蛇頭,不禁打了個寒顫,便點頭道:“好吧!上次蛇王放過你,想來這次,蛇王也不會為難你的!”


    方卓轉身向穀內走去。其實,他拜見蛇王也是脊背發涼,但這關係他的修道大業,他不得不來。


    果然,還未靠近水潭,便聽到一陣令頭皮發麻的窸窸窣窣聲。此時白霧彌漫,根本看不清遠處,這窸窸窣窣聲更是令方卓毛骨悚然,冷汗直流。


    “千萬別還沒見到蛇王,就葬身蛇口了!”他心裏默念道。


    前麵這種聲音更盛,好像有東西在人的心頭爬來爬去。方卓不敢再前行了,停下腳步,朗聲道:“晚輩方卓拜見蛇王前輩!”


    “晚輩方卓拜見蛇王前輩!”


    “晚輩方卓拜見蛇王前輩!”


    迴聲在山穀中激蕩。


    就聽“唰唰唰”,有無數條冰火異蛇從白霧中竄出,露出猙獰頭顱,吐出令人惡心的紅黑雙色蛇信,將方卓緊緊繞成一圈,嘴裏不停地發出嘶嘶的響聲。


    隻要方卓稍有異動,這些異蛇便一湧而上,將他血肉吞噬幹淨。


    方卓和異蛇就這樣僵持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聽到“嗖嗖”的風聲,方卓周圍的白霧漸漸消散,遠方漸漸清晰。


    隻見那條龐大的冰火蛇王正張開猙獰的血盆大口吞雲吐氣,一團團白霧飛似的被他吞到體內。


    吞霧完畢,蛇王的蛇信四處顫動,嘶嘶聲大作。


    “人類,你膽子不小啊!放你一馬,你竟還敢迴來?”傳音冰冷無情,不帶任何喜怒哀樂。


    “在下不敢挑釁前輩雄威,隻是不得不來!”


    方卓想了想,覺得還是老老實實說實話比較好。想來,這個蛇王也不會貪圖他的那枚八轉極品淬體丹。


    “不知前輩可知冰火之術?”


    蛇王並不迴答,隻是用寒星四射的目光繼續盯著他。


    方卓心中暗歎,卻不得不道:“不敢隱瞞前輩,在下身體怪異,始終無法引靈入體,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得到一枚淬體丹,卻發現……發現需要用冰火之術再次淬煉。”


    “在下鄙陋寡聞,又不敢向外人請教,隻能請教前輩,望前輩教我!”


    方卓說完,深深一揖。


    蛇王猙獰的眼睛中竟然露出一絲人性化吃驚的目光,它的蛇頭不斷靠近方卓,長長的雙叉蛇信不停地在口中吞吐,發出嘶嘶響聲,上麵的涎液發出令人作嘔的腥氣,熏得方卓險些窒息過去。


    蛇信越來越近,最後竟然直接舔著他的臉上,方卓隻能屏住唿吸強忍著。


    所幸,蛇王沒打算毒死方卓。


    終於,蛇王的蛇信子離開了他的身體。


    “人類,你可以離開了!”


    “前輩,……”


    “人類,我確實知道冰火之術,但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你在我麵前大談冰火之術,實犯我類忌諱,放在二十年前,你命休矣!你休再多言,速速離去!”


    方卓見蛇王態度堅決,隻得另想他法。他再行一揖,剛要轉身離去,就見周海一身狼狽,從穀外一路狂奔進來,後麵一個白衣青年緊追不舍。


    “放肆,你們真以為我冰火潭是茶樓酒肆,隨意進出不成?”


    聲音如雷,顯然蛇王怒道極點。諸多冰火異蛇更是挺起數尺長的身軀,揚起密密麻麻的頭顱,吐出長長的蛇信,情景讓人觸目心驚。


    蛇王血口一張,用力一吸,周海和白衣青年便連滾帶爬,就來到蛇王麵前。


    周海顧不得身上的泥汙,直接拜倒在地:“謝蛇王前輩救命之恩!”


    蛇王眼中寒意凜冽,雙叉蛇信吞吐的嘶嘶作響:“救你,憑什麽救你?你想算計本王,讓本王替你們抵災抗劫,其心可誅!”


    “本王不沾你們因果,你們恩怨,自己解決!”


    那個白衣青年被蛇王攝到此地,驚得麵如人色,又聽周海向蛇王攀關係,心底更是冰涼如雪,但他畢竟是大家族重點培養的嫡子,心性明顯高於常人,忽遇蛇王這種異物倒也沒有慌張。


    現在聽到蛇王之語,頓覺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大感驚喜。他心花怒放卻不忘禮節,向蛇王拜倒在地;“謝前輩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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