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綺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和天大的委屈,絲毫沒反思自己身上的錯誤。她不是一個好妻子,卻要求對方必須順從自己,這麽無賴又霸道的條件,沒脾氣的人也會被她給氣的大發雷霆,更何況是賀章之?


    他從來都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賀章之眉心緊縮著,臉上的假笑散去,他視線落在蘇綺身上,冷冷冰冰地說道:“鬧夠了嗎?”


    明媒正娶的妻子?


    嗬,我看是個娶進家門的攪事精兒才對!


    賀章之對蘇綺的態度一直都是如此,往日蘇綺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倆就是湊合過日子的。


    但是賀章之他現在有外室了,他做了錯事犯了滔天大罪,他應該對自己低三下四,卑微的乞求著自己的原諒才對。不應該還是這麽孤傲清高,他憑什麽?


    賀章之看著她冥頑不靈的模樣,就知道是在對牛彈琴,他不想因為自己和蘇綺的爭執讓其他親人擔憂,所以他並不感興趣蘇綺接下來的狀態如何,匆匆撂下那句話,便抬腳就走。


    他的身影挺拔,一襲白衣,走的絲毫不留戀,就像是天邊的雲,是一種觸及不到的地步,充滿了疏離。


    蘇綺的戲還沒開唱就被他這麽沒人情的喊停,她猙獰著麵容,哪還有半點兒優雅高貴。


    圓兒大著膽子去拉扯蘇綺,她已經被管家的眼神給冷的雙腿發抖。這老宅裏除了主子院裏的人是可信之人外,其餘的下人都是姑爺的人,她真怕等下主子說出一些難聽話來。現在姑爺迴了老宅,若是讓他知道主子私下是這般辱罵他,那姑爺肯定不會對付主子,反而會和從前一樣的手段去折騰侯爺,到時候,挨打受罵的還是我們這些奴婢啊!


    “少夫人,您這剛買的步搖還沒試戴呢,咱們還是先迴院子吧。”圓兒這裏指的步搖不是蘇綺今日買的首飾,而是宋衍庭送的那一支。圓兒的言外之意讓蘇綺恢複了理智,她一想到宋衍庭送給自己的步搖,心裏哪還能想得起賀章之啊。


    圓兒見她終於沒有了怒氣,大鬆一口氣,連忙哄著她迴院子,可別繼續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管家見狀唉聲歎氣,當年覺得這少夫人是個好的,沒想到成了親立馬變了另外一副麵孔,可憐老爺子和老夫人一心盼著抱重孫,真是苦了公子啊。


    至於蘇綺說的外室,管家沒有任何的意外,他也是早早就得了賀章之的吩咐,為的就是幫忙攔著蘇綺不讓她壞事。


    賀章之很快就到了正院,他踢了腳賀良,讓他別把剛才的事掛在臉上,省得等會被問起。


    賀章之他也不是沒想過和離這個主意,但如果要讓他說出蘇綺紅杏出牆的事兒,賀章之也覺得自己臉上無光張不開這個嘴,典型的死要麵子活受罪。而且蘇文山對賀家有恩,想要和離的話,老爺子第一個不肯,除非賀章之講出實情,這繞來繞去就成了死路,所以賀章之也就這麽將就了三年。


    更重要的是,就算和蘇綺和離,家裏人也會給他另娶,之前和蘇綺的婚事就是他憑著隨便過日子的想法給娶了迴來,覺得娶誰都一樣,反正結了親就是他的妻子,他會給予妻子該有的榮華,所以當初才會同意和蘇綺的親事。


    但經曆了蘇綺給他帶來的陰影,賀章之對成親再沒有期盼,萬一再來個攪事精兒,那還不如讓蘇綺繼續當著擋箭牌。


    要說和離這事,蘇綺其實也有想過的,她一心惦記著宋衍庭,若不是為了他,蘇綺也不會洞房之日那般大著膽子推開了賀章之。


    可是,她也是有自己的顧慮的,蘇綺不是個傻子,蘇文山把她嫁來賀家就是有利所圖,若是讓賀章之與她和離,那蘇綺就會立刻成了廢棋,她和離迴了侯府,不是被蘇文山再嫁,那就是直接出家當尼姑,蘇綺腦子被驢踢了才會選擇和離。


    所以她猶豫再三,還是沒敢提出這個念頭。她待嫁閨中的時候,宋衍庭的祖母都不同意她進門,更何況是和離之後,那照樣也嫁不了宋衍庭啊。這左右都是為難,最後蘇綺拿定了主意,覺得還是待在賀家最劃算。


    蘇綺她就算再怎麽鬧騰,她也不敢真的和賀章之鬧掰,要不然就衝著賀章之箱子裝人的嚇唬一事,蘇綺怎麽說也得鬧個天翻地覆。


    賀章之迴靖州,賀金氏最為高興,她看著愈發沉穩的兒子,喜的眼眶發紅,拍著他的手說道:“九如總算迴來了,讓娘著實惦念。”


    九如是賀章之的表字,兩月餘沒聽過人喊“九如”,賀章之還真有些懷念。


    賀章之聊起他在洛州的一些趣事兒,說的賀金氏那叫一個開懷,母子二人閑聊起來,氣氛格外溫馨。


    不過可惜,賀章之的父親賀延鬆還未迴,這讓賀金氏嘴上叨叨了幾句。


    賀延鬆身職大理寺卿,事務繁忙,有時忙起來昏天黑地,根本沒有空閑迴府,所以賀章之也習慣了他的這般處事。


    說起來,賀章之的官職並不高,他是太子的伴讀,擔著二等侍衛一職,但他隻要一日是太子心腹,那他就永遠不會被別人小覷。


    賀金氏自從嫁給賀延鬆後,日子過得舒坦安心,因為這賀家和別的名門貴族不同,若男子四十歲無子嗣,才可允許納妾,所以賀金氏義無反顧的嫁給了賀延鬆,讓她爹娘氣得夠嗆。作為在靖州傳承三代的金家,可謂是書香門第,因此對於賀延鬆他們並不看重,但這麽多年過去了,賀延鬆的官職越來越高,金家人也不得不誇一句金氏眼光不錯。


    因為有賀金氏的教導,賀章之從小就文武雙全,比起別家淘小子,他自幼就偏沉穩內斂些。


    賀金氏對這個兒子非常的重視,現在唯一的不順,那就是他成親三年還無子嗣,這就讓盼著抱孫子的賀金氏很是捉急。


    賀章之看到賀金氏那熟悉的神態,他就忍不住眼皮一垂,沒了精神。


    “九如啊,你迴來一事有和兒媳說麽?你一聲不吭離家兩月,兒媳絲毫沒有怨言,這真是讓我覺得憐惜。”賀金氏是個真正的溫婉優雅的婦人,和蘇綺那種表麵裝出來的溫柔不同,她待人親善,時常臉上掛著笑容,瞧著便十分的令人親近。


    賀章之喝了口茶,道:“娘,這種小事我會安排妥當的,您就別操心了。”


    在說起蘇綺的時候,賀章之的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了陸紜紜的那張小臉,他怔了怔,旋即失笑,也不曉得她現在在做什麽。她從小長在洛州,隨著自己來到了陌生的靖州,這一想,賀章之就不由得想要多疼陸紜紜幾分。


    “哎,我那些老姊妹們抱上了孫子,那長得可愛漂亮,讓我羨慕的很。九如啊,不知我何時才能抱上孫子啊。”賀金氏試探道,他的走神掩飾的很好,沒有被賀金氏發現。


    賀章之眼眸含笑,說道:“這得講究緣分,兒子又不是送子觀音,哪曉得何時能讓娘抱上孫子啊。”娘總愛說這些子話,他血脈若是被蘇綺那女人生下,他二話不說直接扯下腰帶掛房梁自盡。他又不是有特殊癖好的人,留著一個給自己戴綠帽的妻子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是個擋箭牌,可要是讓她有了孩子,那就太可笑了。別到時候自己將他養大成人,五官長得全隨了那宋衍庭!


    不過,他更想有個女兒,也許是被賀金氏念叨的多了,他覺得有個嬌嬌軟軟的女兒也不錯。


    憑著陸紜紜那容貌,生下的女兒一定也是極美的。


    賀章之唇角笑容一滯,自己這是怎麽了,怎麽事事都往陸紜紜身上想?


    很快,他的失神就被賀金氏給掐的喚了迴來,隻聽賀金氏氣憤道:“渾小子,真是渾小子!就該讓你爹來治治你。”


    賀章之沒有躲避,裝模作樣的喊疼,說道:“娘,我和她爹之間的恩怨關係,您又不是不知道,有那樣一個爹,我就算想動心也難。”


    賀金氏瞪了瞪他,“背後議論,實屬小人行為。就算親家再怎麽糊塗,那也是你妻子的爹爹,若是讓兒媳聽見,豈不傷心?”


    賀章之一副“任你隨便說反正我不聽”的表情,賀金氏覺得這兒子真沒有小時候懂事聽話,無奈說道:“我本還想留你吃晚膳,看你這油鹽不進的態度,你還是去老爺子那裏蹭飯吧。”看著就心煩。


    賀章之應了一聲,那腳步快的好似早就存了逃跑的心思,著實把賀金氏給氣笑了。


    這賀老爺子在前些年就辭了官,他的誌向並不大,年輕時因走運救了先帝,後來到靖州做了個無關緊要的官兒,如果不是賀延鬆擔起了賀府的門庭,他老賀家怕是早早就沒了地位,誰都能來踩一腳。


    他兒子優異,孫子就更是聰慧,賀老夫人就曾調侃過,老賀家有這樣優秀的子孫,真是祖上燒高香啊。


    賀老爺子現在唯一的樂趣就是養貓,一進院子,“喵喵喵”地響個不停。


    賀章之抱起纏在自己腿邊的一隻鴛鴦眼白貓,溫聲道:“祖父,我走之前這貓兒還沒這麽胖吧?”


    賀老爺子從書房走了出來,他長得很和氣,從他的五官來看,年輕時也是個俊逸的男子。他一雙略帶昏黃濁色的眼睛看向賀章之,笑罵道:“剛生完貓崽子,能不胖嗎。”


    賀章之顛了顛它,抬高趴在手臂上懶洋洋的貓兒,和它藍黃鴛鴦眼對視著,“喲,當年偷吃我錦鯉的白灼現在都當娘了?”


    要說起吃錦鯉,賀章之看著白灼的目光更柔,因為這讓他想到了那個對錦鯉都饞的貪吃丫頭陸紜紜。


    賀章之摸了摸白灼的毛茸茸小腦袋,笑意溫暖,俊的讓這院子裏的丫鬟們都忍不住臉紅心跳。


    賀老爺子有些嫉妒的哼了聲,這貓是他一手養大,但白灼最纏的卻是他乖孫,這就讓賀老爺子很是不忿。


    白灼像是聽懂人話般“喵喵”幾聲,然後從他手臂跳了下來,邁著優雅的步伐,扭著屁股往前走。它見賀章之沒動,叫聲變大,賀章之配合著跟在它身後,疑惑的問道:“祖父,白灼這是要帶我去哪?”


    賀老爺子一開始還是很掛念他唯一的孫子,可現下瞧著白灼那樣兒,賀老爺子別提有多嫌棄賀章之了。他搗了搗拐杖,沒個好氣的說道:“帶你去看它的貓崽子唄!”


    賀章之沒忍住低笑起來,誇了句:“真是隻乖貓。”


    賀章之感覺到賀老爺子的視線,忙不急地補充道:“這多虧祖父教的好。”


    賀老爺子滿意了,走到他身邊,一同往那邊的貓窩走去。


    賀老夫人等了半天,沒見老爺子的身影,從書裏抬頭,問道:“老爺子呢?”


    “老夫人,老爺和公子去看貓了。”賀老夫人也是一早就知道賀章之歸來的消息,聽丫鬟這麽說,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白灼一向最纏九知了,你過去告訴老爺子,別讓他們耽誤了用晚膳。”


    “誒,奴婢這就去。”


    賀章之並沒有留在老宅過夜,他簡單用了幾口晚膳,臨走前手裏還領著一竹籃子,也不知道裝了什麽在裏麵。


    他騎著馬小心的護著竹籃子,一主一仆朝著別院趕去。


    這賀章之出府的消息,很快就被蘇綺得知。她直接摔了手裏的那套青瓷茶盞,濺了一地茶水。蘇綺咬牙切齒道:“他肯定去找那個賤人了!這賀章之真是一點臉麵也不給我留啊!”


    圓兒縮著肩膀不敢說話,默默離蘇綺更遠了些。


    蘇綺想不明白那個外室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勾得賀章之都被迷了心。蘇綺一想到賀府那不準納妾的規矩,就冷笑一聲,不滿道:“娘要是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乖兒子瞞著她養了個外室在外麵,你說她會不會狠狠教訓一頓賀章之呢?”


    嬤嬤眼皮子一跳,趕忙勸阻道:“少夫人,這事不能鬧到夫人那邊,你這麽明顯的利用她,等完事後,夫人肯定會對你不滿的。”


    蘇綺拍了下桌,“這樣不準那樣不準,嬤嬤,你的意思是說讓我吃了這個啞巴虧咯?”


    嬤嬤搖頭,給她出主意道:“咱們可以讓侯府的人動手啊,替少夫人教訓那個不要臉的賤皮子。”


    蘇綺想也不想就拒絕了這個提議,說道:“我娘那邊還在為爹爹的外室頭疼呢,我現在要是告訴她賀章之也養了個外室,依著娘的性子說不定她會把這件事鬧得更大。我還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賀章之有外室呢,省得我被人笑話。”


    嬤嬤露出一抹陰冷的笑容,“少夫人誤會了,老奴的意思是讓世子動手。”


    蘇綺皺起眉頭,“我哥那人假清高,他會做這種事嗎?”


    “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平日裏關係再怎麽不近,他也會為少夫人考慮的。”


    蘇綺用指尖撓了撓下巴頦,“那我試試吧。”


    等賀章之騎馬迴到別院時,陸紜紜正在和巧玉翻花繩,這古代娛樂活動少,她又是個臥病在床的人,平時除了看書就是像個鹹魚一樣躺在床上,所以巧玉出主意和她玩起了翻花繩,但是再怎麽好玩的遊戲,玩多了也容易吐啊。


    陸紜紜正無聊的不知道該做什麽,她說道:“公子這麽晚還沒迴,應該是留在老宅了,我們要不先吃吧。”


    巧玉覺得她說的也有道理,便收起了花繩,順道還安慰了句:“許是夫人掛念公子,所以多留了會公子呢。”


    陸紜紜倒沒有什麽傷心,男人說的話,聽聽就算了,所以他之前應諾會每晚迴來的話,陸紜紜壓根就沒當真。


    巧玉的好意,她收下了。


    “我知道的。”陸紜紜彎起眼眸,眉宇間一派從容,在昏黃色的燭光下,整個人溫柔如水。


    正當巧玉準備傳膳的時候,就聽見郭伯的聲音,陸紜紜豎起耳朵一聽,嘴角微微上揚,小臉忍不住的往門口探去。


    巧玉偷偷笑了笑,和盼姿對視一眼後掀開了珠簾子,迎著賀章之。


    陸紜紜扶著桌子站了起來,她邁了幾步,雙手緊張的藏在袖口裏。


    賀章之路過庭院時,一陣風吹來,惹的快要敗落的花瓣灑了一身,有些花的花期就是這般短暫,它傾盡一生的活力,隻為那三日的熱情綻放。所以這花瓣很美,透著朱紅,隨著賀章之闊步而來,陸紜紜就瞧見了他發上的幾片花瓣。


    陸紜紜迎著他,站在了賀章之的麵前,抬眸一笑,“公子吃了嗎。”


    賀章之抖了抖肩膀,花瓣掉落,說了句:“沒吃,打算和你一起用膳。”


    賀良聽言,挑了挑眉,難怪主子隻吃了幾口,原來是為了陪紜夫人啊。


    陸紜紜並未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盛放,她踮起腳尖,語氣輕柔,說道:“公子隻顧著肩頭,肯定不曉得你發上也有吧。”


    她撚起幾片花瓣放在手心裏,攤開展示給賀章之瞧,嫩白的手心裏是朱色花瓣,好似幾顆明豔的朱砂痣般,嬌色美麗。


    賀章之感覺到她的體貼,心情愈發的美妙,不過眼眸在看見她手心裏的花瓣時,漸漸失了溫潤,很快被情/欲/的沉色覆蓋,他微微勾起唇角,因為那宛若朱砂痣的花瓣,讓賀章之想到了陸紜紜那柔軟細膩的鼓起圓潤處,就落著一顆朱砂痣,一模一樣。


    “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


    賀章之移開視線,對著陸紜紜一笑,掀開了竹籃子。


    原來裏麵裝了一隻白色的鴛鴦眼貓兒,看到陌生的人它充滿了迷惑,明明該不安,可是它又嗅到了娘親的味道。小小腦袋裏根本想不通這是怎麽迴事,幹脆就不想了。反正有娘親的味道陪著,它一點也不孤單啦。


    陸紜紜驚喜地瞪圓眼睛,說道:“送給我的嗎!”


    賀章之頷首。


    陸紜紜沒有絲毫怕意,直接伸手去抱它,賀章之想要阻攔,可看著那貓兒乖巧的很,賀章之覺得它果然是最像白灼的那一隻。


    不過,這貓兒雙爪趴著的位置有些危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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